“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起來,這時廠區的餐廳外響起了清脆的鞭炮聲,爲了慶祝試製成功紗機,上午一從廠房裡出來司馬着人特意做火車去張家口買來了兩掛十萬響的鞭炮。
當年張家口的革命黨慶祝清帝退位革命成功不過也就是用這十萬響的鞭炮,若是能買更多響的鞭炮,司馬也不介意多花錢來慶祝自己的工廠試製成功第一臺真正意義上的機器。
工廠的餐廳是用一座較小的簡易廠房改建而成,這種用石質牆基、石質大柱、石棉瓦爲主牆體的簡易廠房在整個工廠區裡有十數間。
因爲現在並用不到這麼多廠房,所以除了幾間廠房投入使用外,其它大都是工人們的住處。像這一間較小的廠房則臨時成了工人們吃飯的餐廳。
今天整個餐廳內部一片***通明,幸好司馬在一開始建這個廠房的時候,就弄來了兩臺兩千瓦的柴油機發電機組。
這兩臺發電機組早已經從半露天的位置移進了特意修建的發電房裡,發電用的柴油是經京張鐵路運來的美國進口柴油。
這兩臺柴油發電機組平常在白天時爲生產提供所需的用電,因爲現在工廠定單和技術工人不足的原因,除了少數幾個由老師傅組成的試製組會加夜班外,其它人大都會在晚上六點就會休班。
在夜晚發電機主要就是爲整個工廠提供照明用電。像現在如果沒有電力恐怕餐廳裡就只能點着油燈,讓大家在昏暗的燈光下慶祝工廠試製成功第一臺紗機。
胡師傅、張師傅等十來個老師傅身披着紅花有些緊張的坐在主席臺的主桌上,看着下面的那幾十條十多米的長桌上密密麻麻的坐着上千多人,這些老師傅雖說大都是從天津、上海、青島這樣的大城市來的,可是什麼時候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更何況胡師傅、張師傅這些人還坐在主桌上,就是像高老爺那樣的工廠大掌櫃這會也只是在陪桌上坐着,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受到如此尊敬的大師傅們,此時雖然緊張但是從他們興奮的發紅的面色上可以看出他們心裡有多高興。
胡師傅這會只感覺自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而手心裡的汗也越來越多,不時用衣服擦拭掉手裡的汗,看看身邊坐着的夥計們這會也大都在那披着紅花,面帶着笑容,大家只是在這傻笑着。
“如果這場面能讓家裡看到會有多好?”
胡師傅擡頭看了看餐廳上掛着的紅布橫幅,雖然自己不認識字,可是還是從認識字的張師傅那知道是慶祝製造這臺紡機的。
看着這麼大的場面,胡師傅突然想到自己在天津的家人,要是他們這會能看到自己有多麼風光該有多好。
在天津雖說廠東對像自己這樣的師傅到也能說的過去,但是現下在這裡所能享受的這份尊敬,卻不是在天津所能享受到的。
“這是打完勝仗後的軍人才能享受到的尊敬。”
同樣坐在主桌的史道姆-格威爾終於明白自己的父親爲什麼會經常回憶起幾十年前做爲一名士兵在凱旋歸來後的榮光。
這種受到萬人矚目的感覺好極了。如果是在昨天史道姆-格威爾根本不會相信自己會像現在這般激動,只覺得嗓子發乾,手心發熱,心底莫名的興奮就好像是當年自己和初戀情人在旅館潔白的牀單上發生的迷人的事情時的那種心情一般。
“各位工友:四個多月之前,這裡不過是口外最荒無的礫石地,相信大家都記得來的時候這裡是什麼模樣,那會恐怕沒有一個人相信四個多月後,在這種什麼都長不出來的礫石地上,你們大夥用自己的雙手建了這麼一家大工廠,當時建工廠的時候,沒人會相信這口外這種只出皮子、羊毛的地方也能造機器,可是現在呢!我們造出了機器!是全中國第一臺紗機!……我們要把這片礫石地上的工廠建成全中國最大的機器廠,讓全中國每家工廠都有咱們西北造機器。讓他提到口外,就知道有咱們這家———西北通用機器公司。今個別的不說那麼多,就是給史道姆-格威爾先生還有胡師傅、張師傅這十三個師傅慶功。公司決定給予史道姆-格威爾一千元現洋的獎勵。胡師傅、張師傅……十三位師傅每人八百現洋的獎勵!”
透過餐廳內的四個大喇叭,司馬的說話在餐廳的每個角落都能夠聽到一聲二楚,當說到對史道姆-格威爾獎勵一千元現洋時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給這些洋人技師發個千把幾百塊大洋的獎勵無論是在天津或是上海、青島都比較常見。但是當說到給胡師傅、張師傅這樣的廠裡的大師傅一人八百現大洋的獎勵時整個餐廳一下像炸窩一樣。
八百塊現大洋!就是擱在天津、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也是一筆數目不菲的鉅款。就是在這也幾乎相當於一個大師傅兩年的工錢!就是在上海這筆錢都夠一家五口人不愁吃喝穿用的的過上四年。
“大家靜一靜,我說過,只要大家好好幹,我司馬絕對不會虧待大家,今天我們再立個規矩,打從這臺紡機起,以後等這紗機賣出去,每賣掉一臺,每個參於試製的大師傅就抽十塊錢的份子,紗機廠的工友們就抽十塊錢的份子。就是以後手錶廠、麪粉廠如果新機器製成了,賣出去了,同樣給大家抽份子。雖然這口外不比天津、上海那般熱鬧,但是我敢保證發給大家的工錢絕對不比天津、上海底。而且只會更高!大傢伙的在這口外的日子也只會越過越好。”
看着整個餐廳裡的人都被自己的大手筆的銀彈福利給轟的有些暈頭轉向,司馬很是滿意這種效果,在司馬自己看來說什麼大道理都是虛的,只有提高這些工人的福利工資纔是真的,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踏踏實實安心的爲自己工作。
過去因爲自己是在中部小城的原因,工資硬可硬的比其它城市的同等工齡、職務的人少了上千元甚至數千元,大傢伙都是吃着同樣價格的米麪,物價都沒有那麼明顯的地區差,可是工資卻因爲縣市不同能懸殊上千元甚至幾千元,按這種不公平待遇誰能安心的工作下去,在那種物價下一個月一千多塊錢的工資甚至僅不過勉強餬口罷了。
只是餬口的工資怎麼可能會安心工作?最後有點本事的誰還願意呆在小城?最後都飛到外地去了,同樣的道理搬到這裡也是同樣。
“大家靜靜,相信大家都知道在工廠附近的那處綠樹林裡頭的幾處洋樓,大家知道我、劉工、史道姆都在住在那裡。那小洋樓附近可是鳥語花香的。以後我準備在那附近蓋幾百套兩層的小洋樓,專門留給像胡師傅、張師傅這樣的大師傅住。爲什麼就衝他們手裡的活,他們就值得去住那種洋樓。以後他們願意可以把老婆孩子一起接過來。我現在先給胡師傅、張師傅許下,我保證在洋歷年前頭讓他們十三個大師傅住進那小洋樓裡頭,他們先住進那樓裡全靠他們自己手裡的活給自己掙到的,到時大家別說我偏心啊!誰手裡的有活,咱們就進洋樓裡頭住。”
就在大家還沒從先前的震驚中驚醒過來的時候,司馬又一次拋出一個更大的驚喜。在這之前司馬還沒和別人透過這個意思。
司馬知道如果自己今天講的話傳出去,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爲自己瘋了。但是司馬覺得如果自己想留住那些人,這種辦法就再好不過。
名利、銀子、房子司馬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重複着幾十後的一些辦法,給勞動模範開慶功會,給勞動模範加工資,再給他住好房子,好像和自己今天做的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過還是有些區別,這樣的大師傅一個月有幾十塊的工資,而那些小工每個月不過還不到十塊錢的工資,平均每天不過才幾毛錢。
但是看着這些小工、學徒工此時的狂熱的表現,估計他們爲之瘋狂的應該是爲自己的未來,他們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希望。有時候往往只要讓人們看到未來的希望就足夠了,最可怕的是人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
就在整個餐廳裡上千裡都陷入對未來的遐想時,早已經被廚師做好的飯菜,被幫工們擡了出來,雞、鴨、魚肉和大塊豬肉成碗的被端上了桌面上。
工人們看着這些葷腥十足的飯菜,立刻開始吞起口水來,雖說這每天每個人都能吃到幾片肥瘦肉,但是像這樣的大塊紅燒雞鴨肉、大塊的紅燒魚、還在醬紅色的大塊紅燒肉那一塊都快趕上小孩子的拳頭大小了,能不讓人垂涎五尺嗎!
“胡師傅、張師傅這懷酒我敬你們大家,這個月你們辛苦了。”
司馬端着滿杯酒走到主桌前敬着參於試製紗機的十三位大師傅,話音一落仰首把一滿杯老汾酒喝了下肚。
這些大師傅這會早就激動的說不出什麼話來,用激動的有些顫抖的手端起酒杯個個都是口喝下,那裡還管什麼酒量。
“嘭!”
鎂光燈閃出的白光照亮了整個餐廳,這是司馬特意讓人從張家口請來的攝影師在那裡拍照,就是爲了這場慶功會而特意準備。
在機關工作的工作的幾年曾多次接觸過宣傳工作的司馬深知在大多數時候人們對榮譽的追求甚至於高對金錢的追求。
通過這種花費不大的慶功會給取得成績的人慶功,恰恰可以給取得成績人戴上榮耀的光環,同時還能激勵其它人,每一個無論如何在他的潛意識裡都有着對榮譽的渴望。
通過這種方式,給他們榮譽,給他們更好的生活環境,最後他們還會離開口外嗎?司馬知道自己讓人挖來的這些個大師傅,最初大都不願意離開天津上海這樣的大城市。
但是最後都是被自己用幾倍的工錢請了過來,但是這些大師傅也不過只是同意來這做上一到兩年,換句話說這裡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多掙點錢的地方。
現在通過這種方式給予他們的尊敬、榮譽可都是在關內那些大城市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現在他們還會想着掙到錢後就離開嗎?
司馬個人覺得不會。當然前提是還是要給他們更好的生活環境。這纔是最重要的,榮譽只有吃飽肚皮的前提下才會更吸引人。
這一夜所有人都醉了,所有人也都陷入了對美好未來的遐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