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滿屯無奈的推開身邊的乞丐,但是顯然沒有任何意義,只得被乞丐擁着朝前走去,剛纔一時心軟,
把家裡給烙的留路上吃的張餅,撕了一小塊給一個眼見餓的撐不住的一個小乞丐,沒想到就被其它乞丐給纏着了。
好不容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能得已脫身的吳滿屯終於看到前面擠着黑壓壓的一陣人,伴着人的吆喝聲,吳滿屯知道自己終於到地方了,去口外做工的就是在這裡集合。
順着旁人的指點吳滿屯走到大樹涼影下的臺桌前,這會臺桌前圍着好幾個人,吳滿屯好不容易纔擠了進去,對座在桌後的先生模樣的人說到。
“先生!俺叫吳滿屯,吳家堡的,保人是李來順。”
“保人是李來順,我查一下,有你的名子。在這劃個押,到那邊等着,等人齊了就走。”
那先生連頭也沒擡翻了兩頁冊子,指着一個名子讓吳滿屯劃押。
“哎!先生。麻煩您老了。”
從未出過門的吳滿屯在這先生指的地方按下一個手印後。道了個謝就隨着人堆擠到牆根旁站着,稍看了一下四周,周圍的人似乎是按同鄉劃成了小堆,
不時能看到一些人的父母、妻兒在旁邊痛哭着,口外在幾百裡之外,那地方飛沙走石的,誰知道這一去還能不能活着回來,有些人家甚至兒女帶着孝送行的。
不過二十的吳滿屯對這些並不甚瞭解,父親去了自己就是這家的頂樑柱。不能眼看着母親和弟弟妹妹們餓死,前些日子聽人家說,有口外來招人做工,一個月包吃住,還能拿三塊大洋再上一袋洋麪。
就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跑到驛馬嶺來,找了一個過去和父親結交過的朋友,央求了半天那人才答應做自己的保人,
等自己拿着兩塊錢的安家費買了雜麪扛回家,母親聽說自己是到口外做工,見又拿了人家發的安家費。這會想反悔也來不急了,只有掉眼淚的份兒了。
口外在什麼地方?吳滿屯不知道,打從記事起出的最遠的門就是到驛馬嶺賣點山貨。想着幾百里路倒也不近,一個月三塊大洋,足夠保着母親和弟弟妹妹們不至於餓死,
要是餓死了弟弟妹妹,吳滿屯不知道清明時,還有什麼臉面去給父親上墳。做爲家裡的長子,吳滿屯必須要擔起這些。
“大哥,你也是一個人?”
穆白看到那個年青人一個人靠在牆根上,好像不像旁人一樣和同鄉在一起說着話,也沒有家人給送行,就湊上去問道。、
“嗯!你也是一個人?”
第一次出門的吳滿屯警惕看着眼前這個年齡好像比自己小些瘦啦巴幾一臉賊相的人。
“我也是一個人,看大哥你是一個人湊了過來,都怪我長的太像賊,到是嚇到大哥了。”穆白察覺對方的警惕後笑着說到,
穆白當然知道是爲什麼。十個叫花子九個賊,其實還不都餓的。要不誰能天生一副賊相。
“呵呵!那會,那會。”見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吳滿屯也覺得不好意思,紅着臉急的亂擺手。
“你家是在這驛馬嶺的,怎麼沒見人來送你。”
和穆白扯了會天,吳滿屯對眼前口口聲聲叫自己大哥的小兄弟,到了解不少,不過也僅限於穆白的名子而已。
“啊!這……我家裡人早死絕了,就剩下我自己了。”
穆白讓吳滿屯一下問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穆白的家人,穆白顯然有點不適應,但是一想到記憶有些模糊的母親穆白眼圈還是泛紅。
“哎!沒想到兄弟你也是苦命人,你要是不嫌棄,從今以後俺就是大哥,你親大哥。”
望着眼圈發紅的穆白,吳滿屯想了想說到。原本以爲自己命就夠的了,沒想到這小兄弟爹媽都沒了,在家裡當慣了大哥的吳滿屯,心裡當下就決定認下這個兄弟,以後到口外兩人也好有個照應。
前清修的官道上,一羣行人列着隊,頂着盛夏的烈日,無力的朝前趕着路,官道兩邊的樹小半都快旱死了,旱的枯黃的樹葉,那裡還有什麼涼影能給路上的行人提供些許陰涼。
“哥!咱們還得走多長時間!”
走了半天下來,打着赤腿的穆白只感覺自己的小腿發腫發脹,渾身上下都沒了什麼力氣。雖然過去在街上討飯時,
這路穆白沒少走,可是像這樣一走走上半天,除了在路邊喝口水,基本上就沒歇過。就那水也得是碰到小河時,才能趴在河邊喝上幾口,眼下嗓子眼裡,又渴的冒煙了。
“兄弟撐着點,沒聽那人說嗎?再走幾十裡等到鐵路邊,咱們就能座火車了。”
吳滿屯這會也累的快撐不住了,但是這會卻只能給自己剛認的兄弟打打氣,順便也給自己打打氣。
再看一下週圍的人個個都累的腳步打軟,嘴脣發乾,不時的用舌頭添添嘴脣好緩解一下渴意。
“大爺!這實在是走不動了,要不咱們就先歇會。”
一個顯然是驛馬嶺本鎮人推出的一個頭頭,添着發乾的嘴脣,走到騎在馬上的正在喝水的牙人旁邊說到。
“這個……到前邊河邊下,大傢伙再歇口氣、喝點水。”
騎在馬上的牙人雖然不累,可看看身後百十個人,看樣子是累的實在不行了,再擡頭看看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也覺得是時候歇口氣了。
可在這官道上顯然不是個休息的地方,前邊河邊到是不錯,正好還能喝口水順便再給他們發半張烙餅。
又朝前走了一袋煙的功夫,終於走到了河河,早就渴的嗓子眼裡冒煙的衆人就急忙跑到河,趴在河邊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如果不是半乾的河水還不到膝蓋深,估計人們早就跳進河裡洗洗涼快涼快了。
“來來一人半張餅,記住了,到明兒這時候纔有的吃都給省着點吃。”
牙人從馬背上馱的包裡拿出幾十張烙餅喊到,路上一天半張烙餅是牙人拉人的規矩,正好在這讓他們就着河水吃點,要不這麼幹的烙餅不喝水肯定吃不下去。
“兄弟,先吃俺的,你的等你餓了再吃!”
吳滿屯把自己剛領來的半張烙餅,撕成兩半分不顧穆白的推遲就強給了他一半,雖然是才認沒多久的兄弟,吳滿屯覺得自己當哥就應該有當哥的樣子,自己少吃點,照顧兄弟那也是應該的。
“哥!你可知道火車是啥東西?”
吃完小半烙餅,喝了幾口河水,勉強弄個水飽,穆白聽到身旁的人在談着什麼火車就隨口問到。
“俺也不知道,反正火車就是火車。火車做到頭就到口外了,那牙人不是這麼說嗎?”
吳滿屯用樹葉盛了水,又喝了幾口,咪着眼說到。用手揉揉腫痛的雙腳,心想要是現在能弄盤熱水洗洗腳就舒坦了。
“哥,你說這口外是啥樣子,嶺裡的老人都說口外那地方,飛沙走石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去的人也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穆白躺在河邊的枯草上,想起來前驛馬嶺的一些老人們口中說的口外。
“誰知道,反正咱們是到那掙錢的,掙了錢就讓人捎回家,省得家裡的老孃、弟妹們餓着就行,兄弟你不用做這些,多攢點錢等以後好說房媳婦、安個家。”
說到說媳婦、安家吳滿屯就想起自己來的路上,在臨村討水喝時碰到那戶人家的姑娘,長的那個水靈,不知道說婆家沒有,等以後自己掙了錢,能娶到那樣的婆娘,這輩子就知足了。
“好了!好了!歇夠了,快點起來趕路,要是誤了火車,到時大家就得走到口外,路上累死了可全憑天命。”
歇了兩袋煙的功夫,牙人騎上馬,大聲吆喝着衆人趕緊趕路。一聽到誤了火車,就得走到口外,衆人那還敢再歇着,都連忙從河邊的草地上站起來,三五一羣的朝前趕着路。
一些精明的聽到這就要接着趕路,就跑到河邊多喝了幾口水,誰知道下條河在什麼地方,眼下能多喝一口就多喝一口。
原本想站起來趕路的吳滿屯見大夥這樣,就和穆白一起到河邊多喝了幾口水,才朝走出十來米的隊伍追了過去。
“大傢伙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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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太陽快下山了,生怕誤了火車的牙人,不停大聲催促着衆人,能趕在太陽下山前,指不定就能趕上那班火車,到時明兒就能趕到口外,路上還能省下一頓飯錢。
、雖說這些人的路上,高老家按人頭合半塊大洋的飯錢,可是要是能少吃一口這錢可就歸牙人了。
在牙人的催促下,吳滿屯、穆白只得忍着口渴、腿痛,跟在人羣裡,一路小跑的跟在牙人的馬後。
在小跑中吳滿屯覺得自己的胸口像火燒的一樣,悶的快喘不過來氣來,吳滿屯甚至都開始有些後悔了,爲什麼自己要來受這份罪,而穆白此時已經累的,整個人半靠在吳滿屯的身旁,幾乎是全靠吳滿屯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