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從火車站的出來之後,穿着一件普通的西北軍大衣的司馬,在幾名衛兵的陪同下走在街道上着着被滿布彈坑害的街道,街道兩側的不少建築都被炸垮,當經過普渡橋的時候,看着青灰色的橋面被染成了腥紅色,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讓司馬只覺得腹中有些翻騰,此時看着普渡橋,司馬只希望這座橋真的可以普渡衆生,以減輕自已的罪過。
在衛兵的陪同下走在張家口最繁華的明德大街,看着眼前的隨處可見的殘埂斷壁,還有隨處可見的擡着門板的百姓,門板上的傷者發出嘶心裂肺的呻吟聲音,路邊隨處可見蒙着白布的死屍,一時之間司馬迷茫了,雖然明知道戰爭的死傷是不可避免,但是司馬真的沒有做好會有近萬人死傷結果。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司馬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部隊竟然會把最猛烈的炮火狠狠的砸在平民的身上,雖然知道之所以如此,實際上是爲了儘快拿下張家口,同時減少已方傷亡,但是面對着如此地慘狀,司馬的心中的底線被觸動了。
看到這一切,司馬終於爲什麼人們常說“慈不掌兵”,司馬自認爲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此時,司馬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承受眼前的一切。
“總團長,我……”看着司馬變的有些煞白的臉色,張鎮國便想開口解釋什麼,好給自己的行爲找一些藉口,可是看着路邊一個趴在一個死去多時地婦女身邊孩童。在那裡趴在母親的嘶心裂肺的哭泣着,張鎮國一時之時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麼藉口來掩飾這一切。
“看到沒有,那個小孩最多隻有三歲!可是現在呢!他成了孤兒!他娘是被我們的大炮打死的!看到那些路邊的死人沒有!都是被我們的大炮打死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司馬情緒難免有些激動地說到,司馬不是一個軍人,也不是一個政客,司馬無法讓自己狠心腸的接受這一切,雖然在內心裡司馬的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戰爭。戰爭就無法避免傷亡,是他們不走運罷了。
儘管在心裡用千萬種理由來爲自己的行爲尋找着藉口,可是當看到路邊那些趴在親人身邊哭喊着的百姓還有兒童時,司馬發現所有的理由和藉口是如此的脆弱,司馬的內心此時找不到一時勝利地興奮,更多的卻是深深的負罪。
“總團長,如果我們強攻張家口的話,那麼今天就會是幾千個西北家庭的哭泣!張旅長炮擊張家口,讓我們以零傷亡就奪取了張家口。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儘快完成對察哈爾全省的控制。同時按原定計劃,對綏遠發起進攻。這些人已經死了,我們即便是再後悔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跟在司馬身旁地王公亮開口說到,對於如此之多的平民死傷,王公亮的內心雖然也無法接受,但是作爲一個軍人,王公亮知道此時對於西北而言。這不過只是開始罷了,如果西北就此停步,恐怕這些人就白死了。
“公允,通知工業區醫院,作好接治傷員的準備,動員部隊搶救傷員,重傷員用火車轉運到工業區進行救治,我們必須要做些什麼,我們犯下的錯,必須要補救。”
聽着耳邊傳來的嘶心裂肺的哭泣聲。司馬心中道德底線被觸動了,即便是錯過這個機會,司馬也不願意面對如此慘狀,而不做些什麼,民團的官兵都接受過野戰醫護訓練,在這時參與搶救傷員應該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
“可是……”
聽到司馬的這個命令,王公亮急忙想爭辯着,現在民團要做地就是在敵人緩過之前,解決掉綏遠、熱河的敵人,以達到西北全面擴張的目的。如果現在讓第一團、第二團在城中搶救傷員的話,無疑是浪費兵力。
“別說了,我知道,可是我們必須要做些什麼,這些都是我們做下的。至於綏遠和熱河先談判吧。讓他們接受我們的條件。組成西北聯合議會!死的人太多了!”
看着眼前的慘狀,司馬輕聲開口說到。司馬這時候總算知道爲什麼穆藕初當初對自己選擇用武力解決會持反對意見,也許就像穆藕初說的那般,在西北地軍隊之中充斥着的是一羣年齡只有二十多歲的年青的軍官,對於這些軍官而言,他們更多的時候所看到地是目地,爲了達到目的,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會顧及任何後果,而民團掌握着地絕對優勢的技術裝備,則使得他們將其發揮至極至。
看着眼前張家口城被炮擊後的慘狀,司馬知道穆藕初當初的預言不幸被言中了,張鎮國爲了達到減少傷亡的目的,不惜對張家口全城實施炮擊,最後第五師屈服了,可是張家口的十餘萬百姓呢?他們的死傷呢?
司馬記得自己曾經聽人說過,當年北伐軍之所以橫掃大半個中國,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其是民國史上第一支把內戰當作外戰來打的部隊,在那之前,各地軍閥之間的戰爭,更多的時候就像是過家家一般,打內仗多半“前歌後舞”裝裝樣子,靠聲勢取勝,並不真刀真槍的幹,而北伐軍卻完全不同,完全是把內戰當成國戰來打,結果北方軍傻眼了。
而現在西北民團和北方軍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姻果聯繫,而這西北民團中這羣初掌軍權的年青人更多的時候也渴望用勝利,來證明自己自己的能力,他們不知道什麼是裝裝樣子,什麼是靠聲勢。
對於西北的這羣年青人而言,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徹底而堅決的消滅他們,而西北強大地工業實力提供的強大火力保障。則成爲了他們的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並且也樂意把手中的武器的效果發揮至最大,以爭取屬於他們的勝利。
“現在的西北民團,就好比一羣剛拿到新奇玩具的少年,他們會絕不吝於把自己手中地致命的玩具,亮出來,以展示其威力!”
想到穆藕初當初對民團的各級指揮官的評價,司馬現在完全相信了穆藕初的評價,現在的民團軍官團太過於年青。司馬在心裡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這支年青的軍官團如果不加以鉗制,最終會把西北帶到什麼地方?
“把第二旅派到懷來縣,八達嶺、南口一帶警惕北方政府,注意一定要把握好尺度,絕對不可以刺激到北方政府。”
想了一下,司馬開口說到,現在既然已經這麼決定了,那麼還是暫時先鞏固一下察哈爾本省。然後還再使用西北手中的其它武器來謀求建立西北聯合政府。
現在的當務之急,在司馬看來,是如何平復張家口十數萬百姓對西北地怨氣、敵意,從那些百姓的眼裡,司馬看到了敢怒不敢言的怒氣,還有潛在的敵意,這顯然不是司馬願意看到的。
“明天估計全中國都會一片譁然吧!我們現在現想辦法看看怎麼把這個關渡過去吧!由西北出錢撫卹死傷者。幫他們把房子重新建起來!儘量挽回一些西北的形象吧!”
想到上萬人的死傷,司馬開口對身邊地王公亮等人說到,司馬可以想見,先是轟炸,接着是調查部對田中玉的暗殺,然後是這次炮擊,尤其是後兩者,把原本西北受害者的僞裝給徹底撕去了,司馬可以想像明天西北會面對多少指責,所以現在必須要做一些工作以挽回西北的形象。
暗殺田中玉、炮擊張家口城。兩者都是這個時代的主流觀點所不能接受的行爲,而現在西北在幾個小時內全做了,司馬可以想像,原本對西北表示同情的報界,會怎麼樣指責西北,同樣也知道估計明天以後自己就會收到來自各地的責罵通電。
儘管以暗殺還擊暗殺,以恐怖還擊恐怖是司馬制定的報復原則,但是必竟暗殺和這個時代的主流觀點有違,所以司馬已經做好了應對他人斥責地準備,但是炮擊張家口帶來的萬名平民的死傷。卻不是司馬所能應對的。
“號外,西北軍炮擊張家口全城,百姓死傷逾萬!”
“張家口籍議員上呈中央,要求嚴懲屠夫張鎮國!”西北軍對在張家口誤傷事件表示遺嘆!”
“西北承諾向傷者提供免費醫療!將進麼妥善的善後處理。”
一石擊起千層浪,西北佔據張家口後。就立即在察哈爾議會的基礎上。成立了察哈爾臨時管理委員會,司馬當選爲委員會主任。察哈爾各地都先後在半天內通電服從管理委員會的管理。司馬則立即以管理委員會的名義,向察哈爾各縣、盟、旗派出了憲兵部隊,每縣、盟、旗分別派出一營憲兵,接管了當地的防務,至於行政管理仍舊沿用舊有政權。
可沒等着司馬着手全面接管察哈爾全省,在口內報紙上就開始聲討起了屠夫張鎮國,張家口被覆蓋炮擊後的慘狀被記者通過筆錄或照片傳遍了全國,一時之間,炮擊張家口帶來地轟動遠甚於同天報道的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轟炸。
雖說國人驚於西北軍強大的火力,僅用幾十分鐘就用持續不斷的炮擊迫使第五師參謀長林鳳起開城投降。但在持續數分鐘的炮擊中,張家口百姓傷亡逾萬人之多,這個數字震驚了全國。
在民國曆史上這是第一次,攻城地一方不顧百姓安危,悍然炮擊全城,全國輿論一片譁然,聲計之聲不絕於耳,此時國內大多數人都知道現在中央制衡能力俞弱,而亂局已限,如果到時各地地督軍、長官們,爲了擴大地盤都向西北這般有樣學樣,以炮擊全城作代價,到時損失最大的恐怕還是居住在城中地百姓,尤其是各地士紳、軍政官長們。正因爲如此來自國內各地各種團體個人的指責通電紛紛涌進了察哈爾臨時管理委員會,也到紛紛來到了司馬地面前。
面對着這些通電中犀利指責,司馬總算見識了一下民國時代的通電,也從這些犀利的指責中知道了,爲什麼元世凱能被通電活活罵死、氣死。這些通電中客氣的還好,不客氣的直接指名道姓的大罵着司馬。
在國內各地的各個團體看來,炮擊張家口完全是得自於司馬的授意,其目的無非一是爲了威懾他人,二是無非是爲民泄憤。就像暗殺田中玉一樣,目地僅僅只是爲自己受到其的暗殺而泄憤,而以炮擊張家口作爲報復,由此可見其心之毒。
看着這些通電中的指責,司馬從來不知道自己在人們的眼裡,竟然可以如此之殘暴,在他們看來,自己竟然可以下達這種命令,一時之間司馬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看待並回應這些通電。
京城總統府內。黎元洪仔細看了看由丁佛言起草的公文,在對於如何處理張家口兵事的上,府院雙方再次發生了爭執,黎元洪知道如果自己的這個電文一發,估計就等同於中央默認察哈爾臨時管理委員會的地位。
作爲在西北擁有投資的黎元洪,最初並不願意過多涉及到西北和田中玉之間地糾葛之中,而最初黎元洪之所以沒有干涉。很大原因是因爲看到西北內裡貯藏的財富,雖然黎元洪個人投資的很多企業得已致富,但是黎元洪卻不介意通過沒收西北公司以充實政府財政,現在的政府的金庫裡已經可以跑老鼠了。
正是因爲如此黎元洪纔會在最初保持沉默,在這一點上,無論是總統府還是執政府都是空前的一致,面對着田中玉要佔領西北,府院都保持了沉默,但是當西北轟炸了北兵營,暗殺了田中玉。俘虜的第五師佔領了張家口和察哈爾之後,府院雙方又產了分歧。
“大總統,我們現在所要做地就是承認西北,這一次西北收了第五師,可是把整個北洋系往死裡得罪了,現在他徐樹諍不是正在策劃要派兵收還察哈爾嗎?這時我們則可施恩於西北,以將其驅使,在距離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擁有這麼一支強軍作爲助力,對段芝泉和他的督軍團無疑是個牽制。”
看着大總統。丁佛言開口說到,雖說和大總統一樣支持軍民分治,但是在此時丁佛言知道,相比與幕後控制着全國實力最大的督軍團的段祺瑞,目前大總統最大不足。就是在京城附近沒有一支部隊可爲依柱。而現在和北洋沒有一絲瓜葛的西北,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一直以來。段祺瑞遙控着全國最大的實力派督軍團,以此便使其立於不敗之地,而督軍團,就是各省督軍的聯合陣線,他們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對主張軍民分治地大總統十分不滿,自府院之爭爆發以來,段祺瑞一直驅使着督軍團向大總統施加着壓力。
這此督軍之所以對大總統如此輕視,實際上就是因爲大總統沒有一支可供其驅使的軍隊,在京城附近以供其驅使,如果能夠成功收服西北,那麼無疑府院之爭很有可能會因此平息,正因爲如此丁佛言才主張支持西北。
“蓋印吧!讓察哈爾臨時管理會着手安撫張家口傷民,注意善後,切誤再有死傷。”
思考了數秒之後黎元洪開口說到,授恩於人以期他日報之,黎元洪知道目前對自己而言最有利的莫過於此,必竟現在府院之間衝突日深,讓黎元洪不得不違心藉助地方實力派作爲助力。
“哎!”
蓋印之後,黎元洪忍不住嘆了一氣,黎元洪知道這一份公顧民生,直接炮擊全城,以達到大量殺傷敵軍地目的。以此迫使第五師投降。
從派出飛機轟炸第五師軍營,到炮擊張家口逼迫第五師投降,前後不過幾個小時而已,西北軍就佔領整個了張家口,成功逼降第五師,這般神速的戰鬥,遠超過一般人的想像。
化名和蔣百里一起去西北的蔡鍔沒想到在火車剛抵京城的時候。竟然從報紙上看到這般消息,報上的消息讓蔡鍔感覺更多的是震驚。
“轟炸去膽魄,炮擊使其心寒,如此一來,第五師縱是鐵軍,也難以爲堅守,更何況其師長又新被刺殺,西北軍贏得到也乾脆,只不過用暗殺地手段有失光彩,其它表現到也非常出色。不過那個張鎮國的不是太過年青,太過短視了!沒有顧及到這般炮擊給西北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看着報紙上憤怒的指責,蔣百里不於致否的開口說到,待看到報紙上提到西北的軍官團體大都出自保定之後,儘管不是自己過去的學生,但是蔣百里仍然感覺有些欣慰,同時也爲張鎮國等人地短視感覺有些可惜。
“作爲軍人,大量殺傷敵軍,以減少已方傷亡,到也無可厚非。但張鎮國卻忘記張家口城中的居民都是一國同胞,而西北以後還要管理察哈爾,竟然這般炮擊,雖說死亡只頭,放在總統府警衛隊都行了,這西北軍的行頭,估計是全中國最齊全的了。”
仔細打量了一下站臺上的西北軍士兵,蔣百里忍不住開口說到,配置如此齊備的部隊,蔣百里還是第一次看到,像鋼盔這樣的新銳配置,在歐洲也不過是德英法軍隊裝備罷了,在這裡裡西北軍倒是搶先配上了。
“剛纔好像有幾名軍人上車了,百里,有沒有興趣去見識的一上這些西北軍的廬山真面目!”
當火車鳴着笛緩緩離開站臺的時候,蔡鍔開口對蔣百里說到,之前看到幾名西北軍的士兵上了火車卻沒有下車,於是便有興趣去會會這幾名西北軍的軍人,現在要了解西北,還是先利用這個機會了解西北的軍人再說,反正在火車上到也沒有什麼事情。
“將軍!我們……”
聽到將軍要出去,蔡鍔身邊的穿着便衣的衛兵便開口想要阻止到,現在是在北方,萬一要是有什麼意外。
“你們放心吧!在西北我們不會出任何事!”
聽到衛兵要阻止自己,蔡鍔笑着開口說到,蔡鍔知道即便是西北知道自己來了,恐怕更多是把自己當成貴賓,絕對不會對自己不利,這點信心蔡鍔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