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遭,衆弟子對古蠻族的輕視,消弭於無形中。
尤其是見到阿古蘇笑容滿面的模樣,一些人渾身一顫。
對方肯定早就看到他們的行爲,卻一直沒說話,知道他們中招了,她纔來解救。
恩情有了,就算對方是故意的,你也不能指責什麼,溫柔刀,刀刀要人命啊。
這是古蠻一族送給外界修士的友情提醒,也是對那些輕視的迴應。
野蠻人又如何。
只要足夠強大,哪怕真是個原始人,你不也得低頭。
而這些,算是古蠻一族和九宗的默契,因此那些長老人物才從頭到尾都不做聲,看着自己弟子犯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誰也不知道一座山之外的人,是能被你踐踏的可憐螻蟻,還是足以踐踏你的蠻荒巨獸。
在詭異的平和中,他們帶來了枯木林外。
古蠻山脈植物非常茂盛,蒼天大樹很多,因此很多地方被茂盛的樹冠覆蓋,日光很難穿透。
可當他們看到前方的枯木林時,彷彿一下子穿越到另外一個地方。
如“枯木”二字所言。
放眼望去,是大片的灰褐色的枝幹,那種暗淡,就像是死去多年的樹樁子。
可這些樹木,依舊昂揚“生長”,因爲沒有樹葉,所以枝條獨得養分,非常的粗壯,造型也格外扭曲。
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像是在舉行什麼奇怪的儀式。
一靠近這裡,衆人就能感受到壓抑的環境。
太安靜了。
身後,正常的山脈中能聽到一些蟲鳴聲,風在山林中穿梭,傳來的聲音悅耳極了。
可前方,是一片死寂之地。
地面是褐色,很乾,常年不見雨般,到處都是乾涸的縫隙。
那裡面,哪怕風吹過,也帶不出半點聲響來。
前後是兩個世界。
也在這時,衆人感受到,那壓制自己修爲的力量在消失,屬於古蠻人的圖騰賜福出現了。
一道道光影一閃而逝。
其中有巍巍青木,也有一頭咆哮的野獸,還有一條幽藍的蛇。
那分別是三族的圖騰。
伴隨着賜福出現,展現一點點屬於巫術的力量。
朦朧細雨落下,輕輕柔柔的,帶着甜味。
青木風中樹葉聲合着雨聲,空氣變得清新。
遠處一聲野獸的咆哮,又將人從那種奇特的體驗中給拉了出來。
不少人目光閃爍,體會着那種不同的力量帶來的衝擊感。
便在這片細雨中,長老們的聲音響徹耳邊。
“進去吧。”
“所有人,如果要退出,就捏碎身上攜帶的玉佩,然後站在原地等人來接應。”
一道道流光在上空劃破,那些長老去往枯木林的另外一端,而他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時間,到達終點,拿到最終的優勝。
“走吧。”
“快點快點。”
這下子不用催促,一個個都沒入枯木林中。
雖說每一宗來的人都不少,但是也並不需要集體行動,只要有人能第一個達到重點,就是勝利。
所以他們更多是選擇分成小隊行動。
藏劍宗這邊,柳茹和陸韻貼貼,陸韻沒拒絕。
上官璃在安排隊伍,爲了確保安全性,實力厲害的都被分開。
五人一小隊,四個隊伍分別以陸韻,上官璃,鳳玉瑤,宋宵四人爲首。這種分配的確很恰當,就是鳳玉瑤得和宋宵分開行動了。
“你……小心點。”鳳玉瑤在宋宵身邊低聲說着,那欲言又止的態度下,帶着點點遲疑。
“好,我知道,你也小心。”
勾起鳳玉瑤耳旁的碎髮,將其整理好,宋宵笑的異常溫柔,那寵溺的眉眼讓人淪陷。
生性冷酷之人偶爾展現的溫柔,如冬日的暖陽,暖到了骨子裡,尤其是這種溫柔只對你一人時,更讓人無法抗拒。
陸韻掃了那兩人一眼,就帶着隊伍進入。
他們並非最先出發的,前方已經有隊伍快速行動,幾息後就不見了蹤影。
陸韻不着急。
這裡真的這麼容易征服,阿古蘇何必主動提起這裡的危險性呢。
“阿韻,這裡的樹,是死的也是活的,要小心地下哦。”
“另外,我的力量在這裡沒辦用使用。”
阿古蘇正在給陸韻偷偷開後門,聽着腦海中的提醒,陸韻對着阿古蘇的方向點點頭表示知道。
踏入枯木林範圍,陸韻身形一頓。
何爲死?
魂飛魄散,六道無蹤,不入輪迴。
但,更簡單的說,就是沒了生機。
這些枯木,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明明生長在這片土壤中,卻像是死去多時。
有人大膽碰觸,稍微用力,樹幹就裂開,能看到裡面近乎絮狀的木屑。
“什麼鬼?”
隊伍嘀咕,繞開這些枯樹王既定的方向而去。
陸韻擡頭看了眼陽日。
這個點,午時未過,所以太陽還算在正頭頂,灼熱的陽光落在這裡,少了樹蔭的遮掩,本該能更直觀體會到太陽的溫度。
可沒有。
溫度並未上升,反而有所落下。
陸韻手指撫摸那些枯木,手指動了動,掰開一小塊樹木。
手感很粗糙,有些磨手,稍微用力,木頭就碎成顆粒狀的木屑,很脆。
但……
陸韻將一塊樹皮遞給柳茹。
“有什麼感覺?”她問着。
柳茹學着陸韻的樣子碰了碰:“好像有點太散了。”
如果將一棵樹形容成一個人,那麼她手裡的這塊,就像是缺了骨頭沒了經絡的一塊死肉。
可人若正常死去,血肉雖會腐爛,但骨頭卻能跨越千年而不休。
這些枯木,和正常的進程像是反着來的。
“還有呢?”她繼續追問。
陽光有點刺眼,陸韻眯着眼看着周圍的環境,因爲她的淡定,大多隊伍已經到了她的前面。
跟着她來的人的,都是很信任陸韻的人,此刻沒有催促,倒是好奇聽着兩人的交談,其中是一個叫做宋繼痕的弟子也上手了。
“陸師姐,溫度好像不對。”
宋繼痕語氣其實是肯定的。
這片枯木林,可以說只要有太陽出來,就是整日處於暴曬中的,加上這些枯木本身那偏向黑色的顏色,體表溫度就算達不到明顯的溫熱,也不該像他們手裡的這麼冷。
太陽的溫度,在這裡消失了般。
“對。”
陸韻記得,阿古蘇說着,這些樹,是死的,也是活的。
若說死,死的是他們所見的這些枯木,那麼活的那部分,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