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他確認那人谷主不是自己父親的時候,是他再次和自己阿姐聯繫上後。
那日阿姐私自放他離開後,遭到內谷那些人的斥責。
同樣是寇曹費力保下了她。
和他當初一樣,他的阿姐白萱輕而易舉就相信了寇曹,她雖然懷疑“白藥弒父”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可她懷疑的是別人,從不是寇曹。
在“寇曹”進入毒窟受罰後,她多次和谷主商量將人救出來。
也是在這接觸過程中,她發現作爲自己父親的谷主有些不對。
他父親有個習慣,那就是煉藥習慣性的用左手來掌控丹爐的火候。
白良才煉丹的時候,向來不習慣有人在身邊,他們能知道這習慣,還是因爲姐弟兩人幼年的煉丹啓蒙是白良才完成的。
白萱一次意外闖入煉丹房,就發現那個“白良才”的不對,不過這只是一方面,畢竟白良才雙手都很靈活。
可懷疑的種子埋在心裡。
她之前一直不敢聯繫白藥,就怕暴露了白藥的存在,在這之後,她想法設法繞開了谷中那些人,和白藥取得了聯繫。
而後,得知了一切。
寇曹有問題,這是姐弟兩人一致的想法,同樣也有了一致的決定,那就是按兵不動,白萱依舊留在谷內將其那些人的戒心。
那時谷中大部分人都被寇曹矇蔽,更別提對方早已代替真正的谷主。
他們將真話說出去,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反而會將自己置於險地。
更關鍵的是,他們懷疑自己父親被囚困在毒窟中。
只是在白萱發現端倪之前,那個假冒的白良才,以整改爲由,調整了毒窟的情況,將那裡從險地變成死地。
白萱一直在尋找真正白良才的蹤跡,始終一無所獲。
他們一邊積蓄力量,一邊在尋找白良才的蹤跡,直到兩年前,從內谷找到個魔修派來的奸細。
這奸細被找出來後,走投無路之下,跑進毒窟之中。
諸多弟子進入追捕,才發現毒窟中有個瘋子,那瘋子神志不清,見到人就殺。
有人猜測那是當初的“寇曹”。
可那瘋子雖然癡傻,但本能非常敏銳,神醫谷弟子根本無法靠近,也無從斷定那瘋子的真正身份。
白萱聽到消息後,覺得自己父親的情況可能不大好,於是派出自己的心腹進入毒窟打聽消息,卻無一生還。
就連那批追蹤進去的弟子,在後面也以各種理由消失在門內。
避免驚動自己身邊屬於寇曹的人,權衡之下,她只能暫停探查,將消息傳遞給了白藥。
想要光明正大進入毒窟,在神醫谷中,要麼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要麼就是外門弟子無詔想要進入內谷的試煉。
白藥的迴歸,恰好符合條件。
他的回來雖會引起警惕,卻也能有理由進入毒窟中尋找線索。
“當然,以上純屬我的猜測。”
白藥臉上的笑意,如天上朗月人間清風。
可朗月高懸於天不可捉摸,清風變化多端最是無常,一如白藥這個人。
他有的,只是通過白家人血脈監測安危的辦法。
當年留存的那些血液早就用完了,如今白良纔是什麼情況,他也不得而知。
“小師妹,說不定我們會死在這裡。”
說話間,毒窟兩側那些山洞中,傳來的爬行聲愈發密集。
這裡是毒蟲最好的巢穴。 這裡的毒蟲,都是被劇毒之物餵養出來的,混合的毒物讓這些毒蟲成長到什麼地方,誰也無法預測。
白藥拿出自己的雙生劍。
擁有兩種形態的劍,尋常時候就是一把銀白長劍,長度和寬度都和寒江雪差不多,就連顏色都相似。
不過寒江雪是如冰雪的冷白,而雙生是如月的銀白。
在白藥注入靈氣之後,雙生劍產生改變。
劍的表層漂浮起一層灰色的霧氣,凝而不散,在劍身上扭曲出各種姿態。
劍身加寬一指,劍刃兩側長出並列的鋸齒。
細小且尖銳的鋸齒並非直刺,而是略微往下彎曲的勾齒。
整把劍呈現出一種猙獰而邪惡的形態,見者皆懼。
雙生劍的兩種形態,是白切黑的三師兄最完美的寫照。
這會雙生劍第二形態開啓後,灰色的霧氣化作水流般的存在,一根根漂浮在毒窟中。
所過之處,毒氣縱橫。
被庇護的陸韻無所感覺,可藏於縫隙中的那些毒蟲,則是發出瘋狂的吼叫聲。
一個個,像是見到了什麼大補之物般,撲了出來,和那些霧氣纏鬥在一起。
霧氣格外靈活,如蛇穿梭,將那些毒蟲洞穿,並且吸收掉那些毒蟲身體中的毒素。
灰霧更加凝實。
雙生爲劍,可陸韻很少看到白藥使用什麼劍招。
其實白藥在劍修上的天賦一般般,雙生劍的獨特,源自白藥自己,比起劍招,他更習慣於作爲醫修毒修的攻擊方式。
而別人豢養毒寵,白藥則是蘊養雙生劍。
操控劍寵的白藥,在毒窟中大殺四方。
吞噬作爲雙生第二形態的本能,面對這些毒蟲一點不畏懼,反而有着飽餐一頓的衝動。
而這,是白藥選擇進入毒窟的底氣。
這會,爲難他們的不是這些無處不在的毒蟲,而是毒窟中複雜的地形。
和記憶中的毒窟不同,就連這些年白萱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地圖,也並非覆蓋住毒窟所有的地方。
以那寇曹的謹慎程度,關押白良才的地方,絕不會是在隨隨便便的地方。
沒有具體的地圖,他們想要找到人,只能自己慢慢往裡面摸進去。
一隻小小的金色瓢蟲趴在白藥肩膀上,時而扇扇翅膀,時而伸出爪子抓牢幾下。
憨態可掬的模樣吸引了陸韻的目光。
“這是金龜子,用鮮血餵養,可以用來追蹤鮮血的主人。”
他當年最後那點血液,全部用來餵養這隻金龜子,到如今,他纔將其拿了出來。
指甲蓋大小的金龜子,蹦躂着,跳躍着,似是在迴應白藥的話。
可走了足有半個時辰,也不見金龜子有什麼其餘的反應。
反倒是一路走來,身邊堆積了不少毒蟲的屍體。
雙生劍吃飽喝足,回到白藥的身邊,將那些毒反饋給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