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陸韻和芙蓉娘子爲首的隊伍,在緩慢推進。
距離藥鋪還剩最後百米時,人和狐族徹底陷入在活屍的包圍羣中。
陸韻身上已經掛彩,傷口火辣辣的疼着。
三劍齊用,對於陸韻的負荷很大,胳膊開始酸澀,汗水沿着睫羽滾落眼眸,微微澀然。
她吐出一口氣,再度用出碧落黃泉殺,撕裂的空間中溢出森森鬼氣,在這無光城中,掀起一陣陣咆哮。
一堆活屍被無拙硬生生撞開,不用陸韻多說,溫如玉帶着狐族快速跟上撕開的通道,再度靠近藥鋪。
芙蓉娘子的針線不斷滴血,繡花針斷了幾根,她的手在抖着,差點捏不住繡花針。
喘着粗氣,一道陣法落在陸韻的身上,減輕陸韻的負擔。
是溫如玉的輔助陣法。
保護那些狐族的溫如玉,還在分神幫助着陸韻。
陸韻沒看溫如玉,手持無拙重擊,以無拙爲中心,地面震動,出現裂口。
陸韻一腳踩在無拙上,飛身而起,寒江雪掃出一片寒氣,逼退一些活屍。
落地的瞬間,一腳踹出,將偷襲的活屍踢飛,尾後針進行收割,又帶走一個活屍。
血線飛濺,打溼衣裳。
清空一小塊地盤的陸韻,雙眸冷淡像是個無情的殺戮機器,揮舞着自己的屠刀收割生命。
在大量活屍的包圍下,每走一步,都如此的艱難。
近在咫尺的藥鋪,此刻恍若相隔天涯,寸步難行之下,帶來的是近乎絕望的情緒。
躲在溫如玉身後的那些狐族,在妖獸敏銳的直覺下,發出一聲聲悲鳴。
她們不安的抓住彼此的胳膊,稚嫩的眼神中,浮現點點悽愴。
“不用怕!”
溫如玉吞嚥下喉嚨中的血腥,低聲安慰着狐族。
他胸膛的起伏速度過快,心臟劇烈跳動,每一個陣法符文的繪製,都成爲溫如玉的催命符。
本就受傷的身體,在這種高強度的陣法支撐下,搖搖欲墜。
可他清楚,一旦自己倒下,哪怕陸韻在,也無法保護這些狐族。
“快了。”
芙蓉娘子喃喃着,這一聲很低,竟不知是鼓勵,還是死到臨頭的自我安慰。
仰頭躲過一次攻擊,陸韻忍着腹部的痛苦,身形有點踉蹌。
左腿重傷,源自腿骨的痛苦,摧殘着她的神經,在絕對的意志下,傷勢並不能阻止陸韻繼續戰鬥。
飄零的雪花割破那些活屍的喉嚨,極寒的溫度中,重於山嶽的劍刃,帶着陸韻大半的靈力,從街道上狂嘯而過。
再度清空一片活屍的陸韻,抗住了壓力,在芙蓉娘子的配合下,終於帶着那些狐族,踏入藥鋪中。
漆黑的店鋪中,暗影涌動。
剛走進來,還沒來得及放鬆,黑暗中就有什麼東西偷襲過來。
陸韻反手一劍刺過去,血液滴答的聲音如此明顯。
凝神一看,是個中年男人。
“是店鋪的掌櫃。”芙蓉娘子認出了對方。
兩人是舊識,可惜在屍山力量的侵蝕下,對方放棄了生的希望,將自己的身心都交給了屍山。
此刻面對面,對方也認不出芙蓉娘子來。
“陣法就在後院中。”
勝利在望,芙蓉娘子聲音有點咽哽。
可真的這麼簡單嗎。
她在心中問着自己。
許是爲了迴應芙蓉娘子的疑惑,在他們踏入後院中時,天空上起了一陣妖風。
那試圖突破大門進入店鋪的活屍,忽然停止行動,黑壓壓的一片,簇擁在店鋪門口,等待着什麼的到來。
陸韻仰頭。無月的夜空,出現一道人影。
那人凌空而來,不過一步就已至人前。
屬於屍山老祖那張年輕而冷肅的臉,如此具有衝擊性。
芙蓉娘子心中所剩下打那一點點的僥倖,就這麼溜走,她愣神的望着對方。
恍惚中,她好似回到那壽辰上。
每一次,那些和她有幾分相似的狐族被分食時,對方就是這樣的表情。
冰冷冷的,萬物不經心,哪怕那麼多魔修,爲了得到他的青睞而爭的頭破血流,他也不曾多看誰一眼。
一如此刻無情無慾。
她就在對方面前。
可她無法從對方的眼裡,找到她的影子。
屍山的身上,有一些細小的傷口,血腥氣告知衆人,他也受了點傷。
可他出現在這裡,就證明花柳等人失敗了。
如此,等待他們的,將是最終的審判。
“小老鼠,找到你們了。”
屍山開口,泠泠聲色,那麼動聽,可他所說的話,和席捲一切的冷酷風暴無異。
接受着對方的視線,陸韻擡頭,看進了對方的眼底。
屬於人類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猶如地獄一般的殘酷場景。
無數屍體堆積,殘魂在不甘的吼叫着。
每一個死在屍山手裡的冤魂,都成爲了屍山力量的一部分,他揹負着那些力量,死死將冤魂鎮壓在自己的身體中。
這是一個怨念和死亡的集合體。
這是一個陸韻無法匹敵的存在。
看着對方眼底的那片鮮紅,陸韻握緊了手中劍,眸光不滅。
“給我一刻鐘來啓動陣法。”
這傳送陣是黃醫師設下,其中還加入了一些限制。
溫如玉可以破解,但是需要時間,然而現在他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一刻鐘?
陸韻在心中咀嚼這三個字。
她很清楚,對方現在還沒有動,自己這邊其實已然落敗。
可縱然最終的結果是失敗,她就不會進行反抗的過程了嗎。
不!
她從不相信什麼既定的結局。
吞嚥着丹藥。
升靈丹所帶來的狂暴藥力,再度讓她的修爲跨入元嬰期,而這次,停留在元嬰中期。
充足的靈力瞬間治癒陸韻身上的傷勢,連帶着她的精神都重新振作起來。
劍氣縱橫,劍光如亂影,在芙蓉娘子驚訝的眼神中,陸韻率先攻擊向屍山。
白日裡的無光城,點着燭火。
而身處在無光城中的那些居民,就是撲火的飛蛾,此刻的陸韻,亦是如此。
可飛蛾撲火的結局,一定是自取滅亡嗎。
陸韻的劍,很快。
陸韻的劍,在屍山的眼中,又很慢。
他戲謔的看着試圖掙扎的陸韻,不過一個眼神,就有千斤之重。
無形的力道砸在陸韻的身上,將她壓在地板上大口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