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還不錯。”
第二天中午，蓮江市市區某間火鍋燒烤店迎來了一羣特殊的女客人，引得店員頻頻矚目——哪家模特組隊過來吃火鍋燒烤？
古月言有些難爲情地按住超短裙，低頭看着自己的黑絲過膝襪，侷促地低聲問道：“就不能……穿其他衣服嗎？”
穿着雪紡背心連衣裙，頭髮梳下來，亭亭玉立宛如江南嫺靜少女的林羨魚伸手摟住古月言露出來的雪肩，拿出手機和她自拍一張，吃吃笑道：“這樣挺好啊，班長放鬆點，多穿穿就不會在意了，以後也這麼穿吧。”
“沒必要。”古月言一到座位就連忙坐到最裡面，避開其他人的視線，總算是放鬆下來，小聲抱怨道：“我沒聽說過喬裝是這樣喬裝的啊……”
“不然你以爲呢？”穿着貂皮短款外套，踩着高跟鞋，頭髮綰起宛如貴婦人的喬木依坐在她們對面，撐着下巴笑道：“難道戴個帽子，戴個口罩，戴個墨鏡，就差在額頭寫上‘我是很可疑的跟蹤者’幾個大字嗎？”
古月言爭辯道：“那也可以在遠一點的地方用望遠鏡監視他啊。”
“小索好歹也是四轉修士，他的觀察能力絕對不弱，想要監視他，就不能用尋常辦法。”喬木依說道：“你現在應該都能隱隱約約察覺到別人的目光吧？四轉修士這方面更甚，無論多遠，只要別人在認真觀察我，我都會略有感覺。”
“在這方面，距離越遠越容易被發現，反而是我們直接喬裝坐到旁邊，只要不說話，用眼角餘光來觀察的話就不會引起注意。”
喬木依看了看周圍：“這裡服務員和顧客很多，我們不會被注意到的。”
穿着JK水手服的任星美也點頭說道：“我們穿成這個樣子，化了妝，換了髮型，我哥多半會直接忽略我們。”
這時候，穿得紅格裙黑馬甲白襯衫，頭髮染成酒紅色，綁出一個側邊單馬尾，化了娃娃妝，渾身洋溢着青春氣息，宛如繁櫻女高中生偶像的東承靈淡淡說道：
“在這方面，小喬比較專業，我相信她。”
既然連東老師都贊成，古月言也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滿，拿起菜單看了大家一眼，確認大家不介意，纔將菜單遞給早已蓄勢待發的林羨魚。
其實今天這件事跟林羨魚沒啥關係，她就是來蹭頓飯和看八卦的。
“來了！”
大家表情爲之一肅，依然是互相看着對方，但已經用眼角餘光留意外面的動靜。
只見一臉冷漠的任索走進餐廳，他旁邊還有一個挽着他手臂的美少女。
像是反射光輝的柔順金髮紮成萌萌噠的雙馬尾，穿着輕透的純白蕾絲洋裝連衣裙，玲瓏剔透充滿活力的身體展露無疑，一雙勾魂奪魄的大眼睛如同黑洞，那股撲面而來的漂亮萌意頓時吸引住店裡所有工作人員和顧客的視線。
可惜她戴了口罩，她們沒能看見她的真實容貌。
不過金髮雙馬尾這特徵太明顯了，喬木依看向學院的四位女師生，後者全都搖頭。
古月言皺眉道：“大一新生裡，沒有金髮的。”
林羨魚埋頭盯着菜單，順口說道：“那就是出門前專門去理髮了。哇，這裡還有烤生蠔特價啊！蝦滑也好大份！”
任星美氣鼓鼓地說道：“居然特意去染髮，還穿的這麼風騷，哼！”
喬木依微微眯起眼睛：“除非她約會完就染回頭發，不然遲早會找到她的。而且她吃飯的時候，肯定會摘下口罩吧？”
雖然是這麼說，但大家卻是達成了這個共識：這個名爲‘小忍’的女孩，哪怕是跟她們相比，都算是令人無法抗拒的美少女。
不過現在任索的表現卻還挺不錯，跟小忍坐在對面，表情平靜冷淡，目不斜視地將菜單交給小忍，一句話也沒多說。
不過小忍卻是將菜單遞迴給任索，撐着下巴，腦袋微微傾斜8°，斜着腦袋注視着任索，目光流轉間皆是濃濃的愛意。
這一幕看得監視者們微微嘆了口氣。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然而任索卻是問道：“你有痔瘡嗎？能吃辣嗎？有什麼戒口？”
很好！
不愧是你！
大家的心情頓時好起來了，就連林羨魚點了一大堆小吃都欣然接受。
而任索點完單後，小忍就開始進攻了，不外乎詢問任索的個人情況，介紹一下自己，任索的回答得體而不深入，每一句回答都能結束話題，聽得監視者們頗爲滿意。
這次雖然本來就沒打算要插手，不過現在任索似乎真的能獨自處理這個問題少女，大家自然是越加心安。
過了一會，小忍忽然問道：“你爲什麼不接受我呢？”
任索喝了口水，淡淡說道：“因爲人是要做減法的，不是要做加法的。”
“減法？加法？”
“這人世間是一片苦海，每個人都是一葉孤舟。有時候我們可以共行一段時間，但一旦遇到波濤，分別是遲早的事。”任索平靜說道：“爲了讓船能迴避波濤，逃離巨浪，我們都應該要輕裝渡海，將不需要的東西全部扔掉。”
“工具只要最好能用最久的，生活方式選擇最輕鬆最不煩惱的，感情減少到最合適最舒服的。”
任索放下菜單，冷漠地說道：“我如果不認識你，那你的過去未來就與我無關，你的喜怒哀樂也不會影響我，你的生老病死也不能讓我心裡泛起一絲漣漪。”
“每多一份羈絆，就是讓自己多一份煩惱的可能。”
“人的一生，註定要和很多人分道揚鑣，哪怕是一度關係極近的朋友。還有斬斷那些羈絆你的人和事，才能將自己變成一個獨立而勇敢的人。”
“這就是我拒絕你的原因，”任索斂下眼瞼，認真說道：“我願意跟你成爲朋友，但不會讓你再接近半步。”
“其他人也一樣，凡是無法伴我一生，感情遲早會貶值降價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們靠近我的內心，增大我的負重。只有能成爲我的力量，幫我加固孤舟，助我度過苦海的人，我纔會接受她的感情。”
小忍問道：“爲什麼我不能成爲伴你一生的人？”
“因爲我已經愛不上別人了。”任索平靜說道：“我也只有一個一生，無法許給不愛的人。”
小忍泫然欲泣：“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任索：“一點機會都沒有，我現在是一個只能做減法的人，失去的絕不留戀，擁有的絕不增加，除非日後我徹底度過苦海，能夠永遠逍遙自在。”
“無法廝守的，那就恩斷義絕，山高水長。”
“永別不見的，那就前程萬里，兩不相干。”
聽到這番話後，小忍也不再進攻，失魂落魄地坐在一邊。
而不遠處偷聽的四個女孩，也各自也陷入沉思之中，只有林羨魚還有興致吃小吃炸雞塊。
片刻後，任星美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哥好像……是認真說的。”
古月言評價道：“這愛情觀其實是正確的。”
喬木依微微搖頭：“但太極端了，他怎麼變得這麼理性……”
東承靈眨眨眼睛，猶豫了一下，問道：“是不是我們逼太緊了？”
在這一刻，她們不約而同感覺到一絲不妙。
雖然現在小忍是沒機會參與競爭了，但處於競爭中的四人卻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退路了。
雖然任索像是在做選擇題的人，但其實她們都覺得任索只是選擇題的分數。因爲無論任索選了哪個選項都沒用，只有物理上和精神上戰勝其他選項，留到最後的勝利選項才能搶到分數。
就算任索一時衝動做出了選擇，按照他的心性，想要挽回和翻盤的機會實在太多了。更別提任索一直想將單選題做成多選題，根本做不出選擇。
但這樣做的前提是，任索是那種放不下的人。
如果任索變成熟了，拿得起放得下，那她們就真的沒有使用復活幣捲土再來的機會了。
大家都有種微妙的感覺，她們自然也希望任索變成熟，守夫道，但那是建立在自己勝利的前提下——不然別人男朋友守夫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否則的話，她們寧願任索還是那個貪心的孩子，至少復活次數無限，容錯率高，不至於喪失競爭遊戲的機會。
只有林羨魚一臉淡定：“安心啦，那是任大哥騙人家小妹妹的。你看他說話這麼有條理，肯定是昨晚寫好的稿子。”
不過大家似乎始終無法釋懷，都沒什麼興致，林羨魚只好自己來燒烤和燙食材。
這時候小忍似乎終於被任索勸退，直接站起來，像一頭金毛敗犬一樣哭唧唧地離開。
任索卻是穩如泰山，繼續吃飯，根本沒有追出去的想法，十分硬核。
吃着吃着，林羨魚發現自己剛纔飲料似乎喝太多了，連忙去一趟洗手間。
等林羨魚從洗手間出來，正好遇見要去男廁所的任索。
糟了！
林羨魚心思急轉，但一時半刻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雖然說她們都換了造型、髮型甚至還化妝了，足以遮掩自己的身份，但那是建立在不正面對視的情況下。
如果面對面觀察，肯定會露餡的！
就當林羨魚準備好迎接任索驚訝地提問時，任索的視線根本沒在她身上停留，直接一步走過去，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她。
林羨魚懵了一下，看了一眼男廁所門口，又看了一眼自己。
她只是化妝了，沒有喬裝啊！
任索又不玩星際，不至於瞎到這種程度吧！？
若有所思的林羨魚回到座位上，看着四位吃飯都心不在焉的女生們，忽然說道：“各位，你們可能有麻煩了。”
“怎麼了？”古月言好奇問道。
“我剛纔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任大哥，但任大哥完全沒有認出我，甚至根本沒有留意我。”林羨魚認真說道：“我怎麼也算是一名美少女吧？對吧？小忍其實也算是一名美少女吧？她那麼可愛，任大哥就任由她這麼離開，是不是有點問題？”
任星美：“所以呢？”
“一個人，在幽閉的環境裡不見天日，不上網，不玩遊戲，獨自過了幾天，除了變成瘋子以外，他還有可能會重新認識自己，甚至人格會被扭曲，例如會覺得遊戲不好玩了，手機不好玩了，高數不難學了……”
林羨魚看着她們，認真說道：“……可能，連女朋友也不需要了。”
“甚至，不再會對異性產生愛慕之情。他剛纔說了好多次，他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大家臉色一變，想起獨處時任索曾經說過的話。
……
……
吃完飯回到家，任索看見分身已經在做家務了，微微點頭。
畢竟分身一天只能用一次，不能浪費，約會完自然趕緊將她打發回來工作。唯一的問題是因爲將分身塑造成完美女性，導致她的身材不太適合幹活，所以工作效率下降了23%。
今天讓分身變成金髮雙馬尾少女來僞裝成小忍，在其他女朋友面前晃悠了一下，應該能讓她們相信小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了。
穿戴潘多拉魔盒，進入《真理之門》，任索第一時間就是將自己四份感情存回去——他早就猜到女朋友們肯定會來圍觀，爲了以防萬一，他將女朋友的感情從銀行定期裡取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其他不是女朋友的感情，自然是在真理銀行裡生產利息了。
然後任索看了看感情列表，果然，新增了林羨魚（小忍）、古月言（小忍）、任星美（小忍）、東承靈（小忍）的感情，價格也不低，看來金毛病嬌敗犬這個人設果然能引起她們的同情。
再培養一兩天看看感情的升值速度，如果日趨平緩就可以直接賣了。
哦，剛剛林羨魚也在嗎？
任索回憶了一下，他認爲自己剛纔已經做到最好了，利用與小忍的談話表達出自己的決心，應該可以提升各位女朋友的滿意度。
事實上他就是這樣想的，若非真理之門可以販賣感情，他現在做減法會做的更狠，沒必要讓自己揹負那麼多感情的拖累。
只不過自己以前就喜歡上她們，所以現在的自己也只能認了。
反正自己以後也不會喜歡上別人，只需要不斷做減法就可以了。
任索看了一眼感情列表，發現大家的感情果然都上升了，甚至連林羨魚的感情也升值了！
有點奇怪，但任索並沒有繼續探究。
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務，是通過真理之門第四關試煉，其他事情暫且放到一邊。
任索推動真理之門，只見已經亮起四盞火焰的真理之門，又新點燃了三盞火焰。
第四關試煉一旦通關，將會直接點燃三個原質！
然而這一關的難度，比前三關加起來還要大！
轟隆一聲，真理之門落下。
任索睜開眼睛，開始第399次挑戰。
入目所見，是一處圓環競技場，任索出現在場地最中央，無數人坐在臺上，用驚訝的目光注視着任索和真理之門。
這裡，有很多任索認識的人，雖然已經賣掉了他們的感情，但他們的強大的實力依然在任索腦海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光之女’卡蓮，‘公主’尤菲，‘道士’遊戩，‘天使’扎克，‘槍天下一’佐倉杏子，‘雷熊’烏爾薩，‘暗影’戴澤，‘穿山甲’川先生……
還有‘南離之火’於匡圖。
“全部一起上吧。”任索攤開雙手，雲淡風輕地說道：“一切，都是真理之門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