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勾起了許靜深深埋在心底的往事,讓他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許靜深,難道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麼?”
張明早就注意到了許靜深的變化,他放下茶盅,用一種帶有誘惑性的語調低聲對他說道。張明可是省廳赫赫有名的刑偵專家,如果不是在卷宗裡看到了許靜深的名字,他怎麼可能會爲了這麼一個小案子就放下手裡諸多事務,親自趕到臨江呢?他在整個案子的推進中,有意無意地帶着整個小組死死地咬住許靜深,就是爲了讓他露出破綻,好讓自己在攻破他的心理防線後,挖出來自己真實想要知道的那些信息。無奈,許靜深憑藉着過硬的專業技能和天賦,在審訊過程中每每涉險過關,讓張明每次都鎩羽,而此刻,張明終於抓住機會,他迫不及待地逼迫着許靜深。
許靜深的身體一直都在微微的抖着,張明看得出來,再加把勁的話,他就會招了,就當他要繼續開口的時候,忽然聽到頭頂上“咔”的一聲輕響,頓時心裡升起一陣警覺,緊接着身體本能地就地一滾,離開了座位,還未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自己剛纔所在的位置上插着一把匕首,而許靜深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發抖,只不過,他的身邊又多了一個身影,
“你是誰?”張明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來,警惕地看着那個憑空多出來的人,
“哦?張局長的眼力不會這麼不濟吧,怎麼說也是追了我好幾年的人了……”
帕卡笑着掀掉兜帽,從地上拔起匕首,一邊把玩着,一邊看着張明,
“你是帕卡?”
張明的眼睛一眯……
“帕卡?帕卡!真的是你!”
張明的眼神先是猶疑了片刻,隨即轉爲堅定,在確認了帕卡的身份後,張明咬着牙,恨恨地說道,
“我就說嘛,張局長不會那麼健忘的,好歹也是在我身後跟了好幾年呢,怎麼會不認識我?”
帕卡肆無忌憚的笑着,在他眼裡,張明孤身一人,即使有些身手,但畢竟是個老頭子,對他而言,毫無威脅可言,
張明壓住自己的怒氣,警惕地來回看着帕卡和許靜深兩個人,許靜深並沒有對帕卡的突然出現而表現出任何驚訝,看起來兩個人是早有預謀,設個局讓自己跳進來,那麼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自己今天能否從這裡走出去,就看自己的運氣了。
“許靜深,我果然還是沒看錯你,對林安寧,你還是早有殺意,否則的話,你也不會找個殺手來對付我,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真的敢對警察動手麼?這裡可是中國!”
張明在快速思考後,決定還是從許靜深這裡打開突破口。帕卡的爲人,他再熟悉不過,那就是一個冷血的殺人機器,越是刺激,就越能激起他的殺戮慾望。但,許靜深不同,他在臨江市已經是一個有名望,有地位的人物了,財富和地位,這些物質和精神層次的享受,一定會讓他有所顧忌。
“我不會再重複第二遍,即
使我和安寧的感情破裂,我也不會傷害她!至於帕卡,這是他和你之間的恩怨,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放心,接下來,我不會幫任何人,你們自己處理,”
許靜深聽到張明指向自己,終於停止了顫抖。事到如今,他和帕卡的關係已經無需再對張明隱瞞下去。至於自己的過往,相信在帕卡解決掉張明以後,也不會有第三者知曉,想到這裡,許靜深不再有任何擔憂,他扶着茶几站了起來,抱着雙臂,冷眼看着張明。
許靜深的目光讓張明感到一陣顫慄,他很熟悉那種眼神,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冷血都不足以用來形容它,許靜深很聰明,他冷靜地斷絕了張明的意圖,從他那裡突破是不可能了。
從警以來,張明很多次都直接面對生死,但只有這次,他卻感到了絕望,怎麼辦?
“哈哈,許生說的好!張局長看來並不像瞭解我那樣瞭解許生啊,他這個人做事,只要目標確定了,就會讓你在無聲無息中消失在這個世上,而不像我,每次都會讓你的血在這個世上留下一個燦爛的綻放,就像這樣……嘭!”
帕卡邊說邊用手比劃出一個爆開的手勢,再配合着他臉上的獰笑,活脫脫一個屠夫的樣子。
“廢話少說,帕卡,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你趕緊做完走人,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帕卡的話讓許靜深很不舒服,他並不希望再聽人說起自己的過往。
“好好好,我這就……,我說張局長,你怎麼不乖呢,你要知道,你的動作再快,會快過我麼?”
帕卡繼續調侃着許靜深,卻猛然轉身衝向門口,原來張明趁着兩個人說話的間隙準備衝向房門。帕卡的動作果然很快,張明只是做出了一個轉身向門口的姿勢,帕卡的人就已經到達了門口,截住了張明的去路,可當他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發現張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還未等他回過味來,張明已經反身衝到茶几旁,擡手快速地拍向上面的電鈴。
張明本就沒打算衝出房間,他知道那不現實,自己和帕卡兩個人離房門的距離都差不多,而自己的身手肯定快不過帕卡,所以,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茶几上的電鈴,他相信這裡發生的一切,歐陽一定被矇在鼓裡,只要讓他知道了,那自己就有救了。
張明的手眼看就要碰到電鈴了,可誰知,許靜深忽然踢出一腳,將茶几的位置向旁邊移了幾公分,張明的手隨後就啪的一聲落在了電鈴的旁邊,
“你!”
張明憤怒地擡頭看向許靜深,卻看到許靜深攤開雙手,一副無奈的表情,
“張局,我說過不參與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但是,卻要保證絕對的公平,藉助外力這種事情,你還是不要想了,”
看着張明那雙充血的眼睛,許靜深嘴上是這麼說,但是心裡也確實是無奈,他不可能讓歐陽捲到這個場面裡來,如果張明拍響了電鈴,歐陽的立場就會變得很尷尬,他來還是不來,都會引起帕卡或者張明
的不滿和懷疑,從而惹禍上身,因此,他必須保證這一點。
張明沒有時間去指責許靜深,因爲帕卡的攻擊已經臨近身邊了,感受到一道勁風逼近了腦後,張明猛地一矮身,然後狼狽地向後一滾,堪堪躲過了帕卡的一擊,可還未等他從地上起身,帕卡又衝了過來,眼看着閃着寒光的匕首到了眼前,他只好擡起左手擋了一下,“唰”,衣袖被劃破,鮮血也隨着刀刃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帕卡卻站住了腳,將沾有血跡的刀送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地對着捂着手臂站起來的張明說道,
“果然,這世上只有獵人的血才能激起我的慾望。原本是不得不答應許生留下些線索,現在我是心甘情願地想要先虐你一下了,張局長,哈哈哈,我們繼續!”
還未等張明回味出帕卡說的話,帕卡又欺身上來,一刀比一刀快地砍向他,張明沒有防身的武器,唯一的配槍今天也沒帶來,只好盡力地躲閃,時不時用身體上不是要害的部位去抵擋帕卡的刀鋒,很快,張明的整個人已經鮮血淋漓,張明也被激起血性,他大吼一聲,擡腳就踹了出去,把帕卡逼得向後跳了一步,給自己贏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張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也看出來了,帕卡並不想那麼快的殺死自己,自己有很多次將要害暴露了出來,帕卡都沒有攻擊。自己身上的傷雖然不致命,但每個傷口都是血流不止,光是這樣,他遲早也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去。怎麼辦?他下意識地看向帕卡身後的許靜深,許靜深還是一動不動,但張明總覺得許靜深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變得猶豫起來,難道他改變主意了?
“哈哈,張局長,休息好了麼?那我們繼續吧,我還要在你身上留下39刀才能完成我的傑作呢,那麼,我來了!”
帕卡的最後三個字拉着長音,人又像離弦之箭一般地衝向張明,張明只好奮力向旁邊一躲,結果卻感到頭一暈,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到了茶几後面的屏風上面,然後又彈回了地上,倒在許靜深腳邊,還是失血過多了,張明使勁咬着舌頭,靠着疼痛來刺激着神經,不讓自己昏睡過去,他拼命地用手撐起自己,然後靠在了屏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老了,還是老了,要是再年輕幾歲,不至於這麼不濟……”
張明低聲嘟囔着,身上的傷口因爲這一次劇烈的運動,加速地流出鮮血,很快就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個小的血攤,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隱約中看到一個身影正慢慢地靠近自己,但自己卻連手都無法擡起,身影在眼前蹲了下來,然後,脖子上就因爲一個冰冷的靠近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這麼的死了麼?自己還有那麼重要的事沒有做完,張明心中不甘,他努力地瞪大眼睛,卻忽然發現眼前一黑,緊跟着,整個人就毫無徵兆的躺了下來,然後被一股大力拽走,耳邊傳來了模模糊糊地叫罵聲、風聲,好像還有,還有刀刀相碰的鏗鏘聲,然後……張明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陷入了昏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