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有人,我按你說的掛掉電話了,”方雷看着對面的林安寧,揚了揚手機,那眼神隱含的意思是問需要再打麼?
“他的反應怎麼樣?我是說,聽到我要見他的時候……”林安寧有些不安地看着方雷,生怕從他嘴裡聽不到自己希望的結果,
“很興奮,他的話沒說完,應該是看到什麼人了,聽他的語氣,是要馬上過來見面的意思,”方雷想了想說道,
“哦,這樣啊,他果然沒有怨過我……”林安寧低頭呢喃道,既然知道了蕭成的心意,那麼接下來她就可以直接聯繫他了,
“我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得想辦法救阿姐啊,”方雷沒注意到林安寧的小心思,他現在全部心思都在營救阿姐身上,一臉的焦急,
“阿姐現在應該是安全的,畢竟那夥人的目標是我,如果我不被抓住,我想他們不會爲難她的,”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幹等啊,沒有性命危險,也會被他們折磨呀,我可是親身經歷過的,”說到這裡,方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我現在不能輕易露面,你也是他們的目標,現在我們只剩下蕭成了……,我想,那邊人很快就會聯繫我的,那個時候,就是攤牌的時候了,”
林安寧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不再說話,方雷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事到如今,也只好相信這個阿姐拼命支持的女人了。
明輝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苦惱,面對着祁偉,一籌莫展,“祁隊長,我真的是沒什麼可說的了,你還要我說什麼呢?”
“明輝,腦殼不疼了?你不想找到那天晚上黑你一棍子的傢伙麼?”祁偉壞笑着看着他,他和張明一致認爲那個模糊的棍影就是保安配備的警棍,而在醫院出現,使用人最大可能就是保安,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想到了明輝,讓他來回憶當晚的情形,
“想!當然想!那龜孫子陰我,讓我知道,一定給他好看!”明輝一聽這話,眼睛瞪的渾圓,
“那不就是了,今天來找你,就是爲這事來的,你好好想想,平時,你們隊裡,有沒有誰跟你有過節的,或者看你不順眼的?”
“你們懷疑是我身邊的人?怎麼可能,大家關係平時都很好啊,我也沒跟任何人紅過臉,除了雷子,不過他跟我關係最鐵了,不可能是他,”
“你再好好想想,也不一定是打過架的,有沒有人對你不滿呢,比如說,不怎麼願意和你講話,不合羣之類的?”祁偉繼續引導着,
明輝皺着眉頭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這麼個人,這讓祁偉很是氣憤,對這個頭腦簡單的傻大個恨的牙癢癢,無奈之下,他只好拿出那份視頻分析報告,指着那個影響截圖說道,
“你看看,這個地方,你不是被鬼打的,是被一個警棍打的,看明白沒?”
明輝撓撓頭,順着祁偉的手指看了過去,他看得十分仔細,在祁偉眼裡他是在辨認,可是祁偉看不到明輝的眼神,此刻的明輝心中充滿了憤怒,他使勁地用桌子下面的手掐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讓旁邊的警察察覺出來,因爲他認出了那根警棍,雖然影像比較模糊,但是那根警棍上特有的一根帶子還是讓他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它的主人,他不相信,自己最鐵的哥們會害自己,事後還像沒事人一樣嘲諷自己,大腿那裡傳來的疼痛讓他最終穩住了情緒,他擡起頭來,一臉的迷茫,
“祁隊長,看樣子就是一根棍子,我認不出來,”
“啥?這都認不出來?你這保安的眼神到底是怎麼搞的……,哎?你怎麼出這麼多汗?”祁偉詫異地看着滿頭大汗的明輝,剛剛還好好的,
“哦,祁,祁隊長,我肚子突然很疼,昨晚不知道吃了啥,現在轉筋的疼……”明輝作勢就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哼唧起來,
“趕緊去廁所吧,成虎!”祁偉衝着門口大喊,成虎聞聲跑了進來,“帶他去廁所
,然後讓他在這個筆錄上簽字,順便把他們醫院保安值班表給我從檔案室裡調出來,我就不信,查不出來這個鬼!”
明輝的身子明顯一緊,然後捂着肚子跟着成虎出了審訊室,在臨出門口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個影像,捂在肚子上的手攥成了拳頭。
歐陽已經把白毫銀針放好,卻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了一旁,一雙眼睛平靜地掃過對面的許靜深和蕭成,見兩個人都很冷靜,纔開口道,
“我知道,很多人認爲茶是君子之道,都願意到這裡來談些所謂的大事,可大部分都是齷齪的勾當,無非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方便籌劃罷了。平日裡,這些事,我都可以不管,但,今天,我必須說一句,希望二位能聽進去,“
見兩人都點頭,歐陽滿意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世人往往自迷於道中,繞來繞去,無謂乎一個情字,親情,愛情,兄弟情,沒有人能跳得出來,沒有……“ 說着話,歐陽指着許靜深,看向蕭成,
“他是我的朋友,今天的新聞對他很不利,而且,我知道你是他的妻弟,還是他曾經最好的兄弟,不要管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只是,如今的他已經因爲這件事,纏上了情劫,危機四伏。我曾和他約法三章,不會給他出謀劃策,但對於你,我沒有任何承諾,所以,我以一個旁人的角度勸告你一次,凡事不要輕信你耳朵聽見的,眼睛看到的,三思而後行,閉上眼,隨心走,纔會不犯錯,明白了麼?”
許靜深感激地看着歐陽,他其實並不瞭解歐陽的背景,只知道他性格淡然,是一個很談得來的朋友,而且原則性極強,說出的話,無論怎樣都不會改口,他其實並不指望歐陽能幫助自己什麼,可聽到這番話後,他心裡頭一次升起願意爲另外一個除了愛人的人赴湯蹈火的衝動。
蕭成的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感受,他從歐陽的眼中讀到了威脅和警告,他隱隱地感到此人背景一定不簡單,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證明他對整件事其實已經有了很深的瞭解,只是他不願涉足,又不想自己傷害到許靜深,纔會有了剛纔的那一幕。可那又怎樣,自己已經查清楚了那麼多,怎麼能輕易放過許靜深,想到這裡,蕭成輕蔑地一笑,剛要開口說話,卻看到歐陽的手掌立在了自己面前,接着是歐陽明顯變冷的聲音,
“我說過,不要輕易相信你看到的和聽到的,如果你不聽勸,做出了什麼我不願見到的事情,哼……”
歐陽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就離開了,留下了一臉忿忿的蕭成,對着一個面無表情,但內心十分激動的許靜深,
“歐陽是我的朋友,我想他可能誤會了什麼,但我想,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接下來的談話,”許靜深首先開口,
“朋友?我沒想到,你還會有朋友,好了,我還有急事,先談大宇的事情吧,說說看,現在大宇怎麼樣了?”蕭成喝下一杯涼透了的茶,語氣也冷,
“大宇裡面有幾大股東,安寧,我,你,沃爾特,還有一個隱形股東,喬周,他屬於技術乾股,我想你應該先了解一下這些情況,”
許靜深不在意蕭成的態度,任誰都不會在被人威脅一遍後還能保持好脾氣的,況且蕭成還和他有着極深的仇怨,所以,他直接切入主題,避免尷尬,
“沃爾特?這個人什麼來頭?難道問題出現在他身上?”蕭成知道喬周,那就猜到了沃爾特身上,許靜深點點頭,繼續說道,
“這個人是德國人,大宇剛創建的時候,吸引到的最大投資就是他,後來他的公司被大宇反吞掉,成了我們的第四大股東,”
“現在安寧出事,我又被今天的新聞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許靜深說到這裡,還是下意識地頓了一下,看看蕭成沒有反應,才繼續說下去,
“集團兩個股東同時出事,高層已經開始不穩,我相信如果沒有人控制住沃爾特,他有足夠的實力來吸收其他股東的股份,從而掌握大宇,”
蕭成皺着眉,認可地點點頭,想了一會兒,他擡頭看着許靜深,“你就沒這個念頭麼?趁着我姐不在,吞掉她的股份,成爲大宇第一大股東?”
“大宇是安寧的大宇,我只是個律師,這麼大的集團,我自認沒有能力可以駕馭得了它,但我也不容許他人竊取安寧的心血,你不相信我?”
蕭成放下手裡的茶盅,冷眼看着信誓旦旦的許靜深,腦中回想起五年前他對自己做的事情,想到最初看到安寧離世消息時的那種撕心裂肺,想到江邊鎮那邊那個隱藏在山中的女人,他搖了搖頭,指着自己的胸口,
“說實話,你現在在我這裡,毫無信用可言,給我一個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許靜深閉上了眼睛,蕭成不說話,繼續喝着茶,房間裡只剩下蕭成不斷倒茶的聲音,許久,等到茶壺裡的水快要喝乾的時候,許靜深睜開了眼睛,蕭成注意到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堅決,許靜深先是從自己的隨身包裡抽出一張紙和一支筆,當着蕭成的面快速地寫着什麼,蕭成只是靜靜地看着,沒有打擾,
“看看吧,這個就是我的誠意,如果這個還不行的話,那你直接來報復我好了,我再沒辦法了……”
許靜深將寫好的紙推到蕭成面前,蕭成拿起來,仔細看着,上面只有幾行字,
“許靜深,自願將手中全部20%的大宇集團股份,轉讓給林安寧,鑑於林安寧女士存在特殊情況,先由蕭成暫爲管理。轉讓人 許靜深,受股人 (空白)”
“你放棄所有的股份?轉給我姐?”蕭成沒有料到許靜深會做出這個決定,不由得深看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姐現在已經不在了,爲什麼這麼做?”
“你還不明白麼?”許靜深顯得疲憊,剛剛在心中下的這個決定確實沒有事先想好,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歐陽說的那番話,想到自己之前處心積慮地想要對付安寧,只是爲了和章霞在一起,完全忘記了自己和安寧度過的那些艱難卻很開心的日子,現在遇到的這些困局,雖然已經認定是人爲設好的棋局,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難道不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麼?既然安寧安然的活着,那麼自己退出大宇,就當作是對她的補償吧,他知道,既然當初決定了和章霞在一起,就註定是條不歸路了,“我只是爲了保住安寧的大宇,與其我們股份分散被各個擊破,倒不如合併爲一股,這樣纔有勝算,這還不夠麼?”
“許靜深,你今天才像是個男人,”蕭成從許靜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虛假,拿過筆在“受股人”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雙方用許靜深包裡的印泥按上了手印,許靜深似乎卸下了一個包袱,身上輕鬆了很多,他收好一份協議,將另一份留給蕭成,對着蕭成說道,
“阿成,我回頭讓人去備案,然後儘快完成轉讓,這樣的話,我們只要確保安寧的股份不動,然後再得到喬周的協助,這事就穩妥了,”
“不要這麼叫我,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我配合你,其他的事還沒達到和解的地步,喬周那邊,我也會去聯絡一下,你最好也去,還要盯着那個德國人,”蕭成一邊用紙巾擦着手指,一邊說道,但是心裡對許靜深的敵意還是弱了幾分,語氣上沒有剛纔那麼生硬。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那麼,安寧那邊……”許靜深試探性地問道,希望在這個契機下,從蕭成那裡得到關於林安寧的消息,
“你還好意思問,今天的新聞不是已經報導了麼?我還想問你我姐的下落呢!”蕭成臉色一變,氣勢立刻變得咄咄逼人,
“哎,你怎麼也會相信那些謠言,我對你姐,真的沒有做過什麼,我只是……”
“別說了,我沒心情聽你胡扯,今天到這吧,我得去找喬周,”蕭成沒有讓許靜深再說下去,抓起車鑰匙和手機,就離開房間了,
歐陽進來了,看着許靜深,笑着說道,“看來,你解決了一塊很大的心病,恭喜,”
“歐陽,謝謝你,你的一番話,救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