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隔着車窗看着山中小區門口那些蒼蠅,眉頭緊緊地擰着,進小區的入口只有這一個,另外一個消防通道也要從那羣蒼蠅中間穿過去,他不想那樣幹,萬一有隻蒼蠅認出了自己,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他看到了一個警察躲在不遠處的一個樹蔭下面。本想着時間長了,那羣蒼蠅會自動散去,可他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耐性,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們的數量不減反增,反倒是蕭成自己失去了耐心,許佳慧的電話打過來時,他的車已經在回城的高速上了,儘管他知道關於林安寧的頭條是假新聞,但是他擔心大宇集團會出現危機,他要回去找喬周,那個人是安寧在生意場上的最佳拍檔,一定會有辦法幫助他保住大宇,聽到許佳慧在電話裡大哭,他還是臨時決定回來看看她,可從眼前的狀況,他是不能如願了,擡手看了看手錶,他拿起了電話,
“喂,小慧,是我,你先別哭,聽我說,”電話接通後,蕭成先是偏了偏頭,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穿透力極強的哭聲,他安慰住許佳慧後,繼續說道,
“現在外面的記者很多,還有一個警察在蹲守,我沒辦法進去,但是你們待在家裡會很安全,也不會有人進去騷擾你們,所以,好好待着……”
“可,成哥,我好怕,大哥會不會出事啊,嗚嗚……”
“放心,相信你大哥吧,我也會去想想辦法,我走了,聽話,一定不要出來,除了我和許靜深的電話,其他的一律不要接!”
掛掉電話,蕭成又看了看小區門口的保安,那幾個人還是很盡責地攔住所有想硬闖的記者,他這才放心地調轉車頭離開了小區,成虎聽到了引擎的巨大轟鳴聲,從樹蔭下面站起來,向這邊望過來,看到了法拉利的背影,眉頭也皺了起來,然後才恍然大悟般地拿出手機給祁偉報告,
“喂,祁隊,我這裡有新情況……”
“沃爾特,你的條件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你想我會把董事長的位置交給你麼?這不是合作的態度!”許靜深臉色陰沉,聲音低沉的冰冷,
“許先生,不要激動,我想,你是沒有認清楚形勢,我們之前是有合作沒錯,但是你知道由於涉及到你的這個頭條,讓我們的客戶至少流失了一半還多,這裡面的損失,我想你應該也會很清楚,我不過是在計算了一下以後才提出這個彌補方案而已……”
沃爾特不急不緩地說道,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只是轉着手指上的指環,聽他的口氣,似乎已經吃定了許靜深,
“這不可能,如果你執意如此,大不了我拼着大宇毀掉,也不會讓你這個背信棄義的人得逞的!”
“許靜深,我們之前的合作是你主動提出來的,我並沒有許諾你什麼,我們雙方共贏是好事,可如果是相反的情況,你以爲我會傻到和你一起跌下去麼?”
“別忘了,我還有蕭成的那部分股份……”
“別以爲我不清楚,蕭董事和你之前的關係,我可不認爲,他在這種時候還會幫助你,更別說,你是殺死他姐姐的嫌疑人……”
沃爾特擡起眼睛看着許靜深,嘴角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沒錯,許靜深是他在大宇的隱藏合作伙伴,兩個人一個是集
團第二大股東,一個是第四股東,但是沃爾特掌握這集團所有的海外市場和資源,在集團的發展戰略上佔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兩個人是在一年多前開始秘密接觸的,利用自己的渠道進行一些暗地裡的交易,非法獲利豐厚,而且,近一段時間,董事長林安寧因病無法出席會議,而第三股東蕭成早早就不在集團工作,憑藉着親屬關係,許靜深隱隱成爲大宇集團持股最多的人,和他合作,更是百益無一害,可今天突然爆出來的許靜深殺妻的頭條讓沃爾特頭疼不已,那些本來就見不得光的買賣客戶直接消失匿跡,很多大單因此夭折,讓他損失慘重,可就當他在這裡等着許靜深的時候,怒氣之後卻是抑制不住的竊喜,他意識到這個頭條意味着集團兩大股東消失,那麼他就很可能會取而代之,人的貪婪就是如此,在意識到巨大的利潤時,基本的名譽都可以撇掉不要,只暴露出永無止境的貪慾。
許靜深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德國佬,面無表情,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他知道沃爾特會落井下石,卻沒想到他的胃口會這麼大,竟然想直接吃掉大宇。許靜深這時才後悔當初和這隻白眼狼合作,而且當時自以爲沒有留下任何紙面材料是多麼明智的做法,今天卻給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威脅。是的,他現在手裡毫無籌碼來和沃爾特談判,來的路上想到的方案已經不值一文,因爲那個方案的前提,是沃爾特還本着和自己合作,同舟共濟的基礎,現在這個基礎已經破碎,唯一的希望就是蕭成,可沃爾特說的對,蕭成本已經對自己心存戒備,怎麼會和自己合作來絆倒這隻惡狼,一時間,許靜深無計可施,
“如果我成事,我還會保留你的股份和地位,不管你會不會吃官司,我需要你做的也很簡單,就是轉讓林安寧的股份給我!"
沃爾特見許靜深遲遲沒有說話,認爲時機已經成熟,拋出了自己的條件和承諾,然後,他從包裡拿出一份股權轉讓書遞到了許靜深的面前,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籤這個合同?”許靜深擡起頭,冷冷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殺意,他在桌下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我很喜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沃爾特不爲所動,他拿起桌上的一個紅色遙控器,按了一個按鈕,房間裡的燈光逐漸亮了起來,許靜深這才發現,自己坐着的這個桌子四周架設着六個不同角度的攝像頭,看樣子還是遠程控制的那種,也就是說,如果他剛纔要按照心裡想的暴起做掉沃爾特,這一切都會被錄下來,然後不知道傳送到什麼地方去,
“我知道許先生是一個很精煉的人,凡事都會做好一套周密的計劃,這從我們之前的合作過程中可以見到,你從來不會在那些交易裡留下痕跡,而且你的飲食很有規律,身體素質更是沒得說,我猜想你應該受過一些訓練,再結合今天的頭條,我不敢說那個新聞是真的,但我不得不防備一些,你看……”
沃爾特攤開雙手,指向那些攝像頭,洋洋得意的說道,
“我事先已經備好了這些監視器,它們分別遠程連接到世界不同的六個地方,有中國的,也有國外的,而且,在你來之前我特意調暗了燈光,所以說,如果你對我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都會被它們在第一時間傳送到警察局……,怎麼樣,許靜深,你還堅持用那種眼神來看着我麼?”
“算你狠!”許靜深咬着牙說道,鬆開了攥着的拳頭,對方竟然防範他到了這種地步,他又重新認識了這個德國人,“合同我不會籤的,大不了魚死網破吧,告辭!”
“也好,我也是看在我們之前有過合作的情誼,那接下來,我們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吧,哈哈哈,哦,我忘了,你還得應付那些警察吧,大律師……”
許靜深已經轉身快步走出大門,沃爾特誇張的大笑還在耳邊迴響,他咬着牙,拿出手機,翻到一個號碼,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撥了過去,
“喂,”電話接通了,蕭成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深深的不滿和不耐,他還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我需要和你好好談談,”
許靜深沉默了一下,還是艱難的開口,之前他還可以跟蕭成解釋自己對安寧的深愛和對失去她的痛心疾首,可現在這個頭條出來,他對蕭成的反應一點把握沒有,依照蕭成幾年前的性格,肯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他拼命的,但,現在大宇處於危機,他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想要聯合蕭成對抗沃爾特,
“你在哪裡,我去找你,”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鐘,傳來的卻是蕭成異常冷靜的回覆,這讓許靜深感到意外,
“哦,我在淮陽路那個牛角茶屋等你吧,”許靜深想了一下,說出來一個地方,那裡是他和安寧經常去喝茶的地方,蕭成偶爾也去,
“好,半個小時,”
電話掛掉了,蕭成自始至終的冷靜,和簡短的答覆,讓許靜深一時無法適應,難道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事到如今,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只要蕭成肯來,大宇的事情就還有一線希望,至於安寧那邊,他拿起手機,最後還是放下,先把蕭成的事情搞定吧,他現在的精力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了,出了會所,辨別一下方向,就消失在人流中……
蕭成從耳朵上摘掉藍牙耳機,扔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盯着前方路的眼神越來越冷。自從安寧創立大宇以來,他雖然成爲持股僅次於林安寧和許靜深的大股東,但他從來沒有在集團的會議上出現過,更別提參與日常的集團運作,因此,除了知道那個安寧之前經常提到的喬周以外,其他的股東和董事會構成一無所知,這也是他想要找到喬周去幫安寧解決集團問題的原因,在他的邏輯裡,許靜深一定會在這種情況下,不擇手段地控制住整個大宇,但他沒料到許靜深會給他打來電話,從電話那邊傳來的語氣和短短的幾個字,他猜想許靜深一定遇到了什麼困難,而且是關於集團的事務,否則的話,他一定會盡可能地躲着自己。
“很好,許靜深,我倒是要看看,你會跟我怎麼談,”
蕭成臉上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他十分肯定許靜深還不知道安寧還活着的確切消息,今天的新聞頭條把許靜深迅速地推上風口浪尖,即使他手裡還握着當年逼走自己的證據,可現在處於明顯優勢的是自己,而不是他許靜深,想到這裡,蕭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許靜深,腳下一沉,車子低吼着從車流中快速的穿行起來,惹得街上的交通一時緊張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