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般都存在一種僥倖心理,唐皓南也不例外。
好像從沒聽夏一冉正面回答那孩子流掉了,以前一直以爲妮妮就是他的孩子,還做過親子鑑定,結果……
夏一冉愣在那,他不提還好,提起來孩子,心便如刀割。
驀地轉身,臉色沒剛剛那麼友善了,那雙大眼緊盯着不遠處的人。
“唐皓南,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孩子?提了有什麼用?你以爲孩子還活着,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是不是?你錯了!”她冷冷地說道,“我跟你說,妮妮確實是我跟我過世丈夫的孩子!你別以爲我真的還有機會跟你在一起,沒有了,我答應過董家,會一直爲董興亞守寡!”
她恨恨地瞪着不遠處可惡的男人,咬着牙說道。
她心裡的悲傷,這些年的遭遇,誰又能明白?
他以爲,她瀟灑轉身了,而後,華麗麗地改嫁了,風風光光地坐上了名門少奶奶了,真的就那麼容易?
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而這些的起因,都跟他少不了關係。居然還好意思問孩子……!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那是我的孩子,我關心……”說着說着,意識到自己過分了,那孩子是她心裡一道很深的創傷,他再提起,不就是揭她的傷疤?!
關心……
“我走了,你好自爲之,保重吧!”夏一冉說着,邁開了步子。
唐皓南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的身影,一點點地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
這一次的離別,再見,不知是何時。
曾經失去她時,想過,如果她活着,一定不會再放手。
現在,還是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那樣無力!
夏一冉一個人走在醫院裡,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再不久,崇川的夏天就要來了,而她也要離開這座,在夏天,暴風雨總會說來就來的城市。
方墨言迎面走了過來,陽光裡,一身筆挺西服的他,盡顯都市商務精英範。
“是公司出什麼問題了嗎?”夏一冉噙着微笑,面對着方墨言。
好像,她跟他之間,除了公事就沒其它可談的了。
方墨言輕輕搖頭,“不放心,過來看看。”
“阿言,顧秀雲和秦穆已經落網了,柯奕臣被我們鬥得元氣大傷,就只剩下童依夢在苟延殘喘,我能有什麼危險?”她笑着反問,不是生氣的態度,只是感慨。
兩人邊朝着醫院停車場走。
“唐皓南呢?聽說上次幫你擋槍的人是他。”方墨言輕聲問,夏一冉側過頭看着他,“阿言,我沒跟他怎樣,回新加坡之後,不要跟他們提。”
“你是我老闆,我當然站在你這邊!”
“阿言,謝謝你對我的支持,不過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難處。我還是想說,我跟唐皓南已經一刀兩斷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我今天來看望他,是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說了幾句話而已。”她坦蕩地說,方墨言卻清楚地看到了她泛紅的眼眶。
她剛剛肯定哭過,因爲唐皓南。
“那個唐皓南爲你就算丟掉一條命,也是應該的。你這些年受的苦,豈止是能用捱了一槍抵消了的!”方墨言的言語帶有感情.色彩,而不是一個只需奉命辦事的助理。
“我無所謂了!你也不用替我打抱不平,開始準備回新加坡吧!這邊分公司的人員調度趕緊安排好!”夏一冉笑着揚聲吩咐,仰着頭,看着在崇川難得看到的藍天白雲。
“OK!”方墨言沉聲說。
夏一冉在停車場,遇到了許城,他從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看到她,徑自地走來。
“最近才聽說你是安拉的老公,安拉近來不錯吧?”夏一冉少了平時的嚴肅,對許城笑着問,方墨言已經上車等她了。
許城笑笑,今天的夏一冉,看起來纔像個正常女人,有說有笑的。
她曾經也個很親切和善的大方女人啊……
“她正懷二胎,六個月了,老大是男孩,這一胎應該是女孩!”許城笑着說,“她也知道你在崇川,一直想見你,又擔心打擾了日理萬機的你!”
“我哪有日理萬機!絕對沒你這個總裁助理忙!跟着唐皓南那樣的渣老闆,也就只有你許城能堅持這麼多年了!”夏一冉難得輕鬆地跟許城調侃兩句,不似以往,這也挺讓許城意外的。
“唐總這人,外冷內熱,一直以來都這樣,他的爲人我清楚,不然不會跟着他這麼多年!”許城誠懇地說,說這話時,覺得挺悲哀的。
本該最瞭解唐皓南的人,是夏一冉纔對。
她點點頭。
“你們之間,誤會太多,小人也太多,我曾經也挺失職,希望夏總你能原諒那個可憐的男人!”許城誠懇道。
夏一冉咧着嘴笑了笑,“剛剛我去看過他了,說原諒,早就原諒了!不過許城,你不用再勸我回頭之類的了,他的深情我都看到了,什麼婚紗、鑽戒、結婚證什麼的……就像他說的那樣,情深緣淺吧!”
她知道了,仍然沒有回頭的意思。
許城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夏一冉指了指轎車,要走。
“夏總!我來醫院是接唐總的,他要出國了,以後可能也再不回來……”許城忍着沒說唐皓南可能會癱瘓的事,如果真癱瘓了,夏一冉回頭的話,不是把她給連累了。
“我也要回新加坡了,他去哪,跟我沒多大關係,只要不去新加坡就好!”夏一冉笑着道,見許城的臉色有點不對。
“你們這算是,各奔天涯了?”許城笑着調侃了句,邁開步子走了。
各奔天涯……
夏一冉也笑了,這詞,聽起來挺淒涼的。
可是,時間久了,世事變遷了,有些人,就該是這樣的結果。
……
唐皓南當天就離開了崇川,乘專機飛往了美國。
夏一冉後來再也沒看到過他,也沒看到過童依夢,就連帝景集團也換了CEO,由許城執掌集團運營大權。
甜品屋還在開,有次戴着女兒和大黃經過,只是裡頭小黑白上的字,沒了唐先生和唐太太的字樣。
顧秀雲和秦穆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全都被判刑二十年以上。
夏可姍出院了,男朋友對她不錯,夏一冉跟他們一起吃過飯。
初夏來臨,她在準備離開。
陸遇寒進來別墅,看着已經打包好的行李,心口很不是滋味,夏一冉看點他,也挺難過。
“舅舅,你該找個老婆,成家了!”看着大樹下矗立着的,如雕塑般的老男人,她紅着眼眶道。
陸遇寒苦笑,面對她,張開雙臂,夏一冉忍不住撲進了他懷裡,是真捨不得他,想着他四十歲了,還孤家寡人一個,而且還是因爲她!
男人健.碩的手臂緊抱着她,“冉冉……能不能別走?”
“不行的,舅舅!舅舅……你怎麼就一根筋呢?!我要怎麼說你纔好?!”夏一冉哭着說,拍着他的背。
“什麼一根筋,沒大沒小!我打光棍打慣了!不怕!”陸遇寒沉聲說,故作輕鬆的語氣,不想她爲自己牽掛。
她苦笑,又捶了下他的心口,“爲什麼大家都過得這麼苦?舅舅,謝謝你,也對不起!我真的沒法跟你在一起!對不起!”
陸遇寒的心黯然一沉,拍了拍她的背,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冉冉,我從來沒奢求過能跟你在一起,就連晧南都勸過我,跟你在一起,我覺得不可能!唯一的心願是,看到你能健健康康的,幸福快樂的,我陸遇寒心裡就踏實了,知足了!你受了太多苦,是個堅強的好女人,理應得到幸福!”
“舅舅,這都是命,我認了!你放心,我其實還有……有孩子陪我啊,如果沒有他們,我可能真撐不下去……”
“他們?!”陸遇寒激動地將她拉開,“冉冉,除了妮妮,你是不是還有孩子?跟晧南的那個孩子是不是?!”
“沒有!我的孩子多着了,舅舅,我在新加坡還辦了家孤兒院,那些都是我的孩子!”夏一冉連忙反駁,陸遇寒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冉冉,晧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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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怎麼又提他了?!”夏一冉堅決打斷,陸遇寒養着下巴,深吸口氣,硬朗成熟的男人,眼眶也有些許泛紅。
“你們本該是一對!怎麼就……!”陸遇寒到最後,還是不得不撮合他們兩,總覺得,兩個本該在一起,天生就是一對的人,就這麼分了,實在可惜。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成現在這樣了!現在想想,那時候我跟他是相愛的!怎麼就發生那麼多事了?!舅舅,連你都要勸我回頭嗎?!我這顆心已經傷痕累累了,還有什麼精力再愛他?!哪怕那些傷害,也不是他誠心造成的!”夏一冉吼着說。
“我不期待愛情了!沒錯,想到過去,我也覺得很惋惜,可是,還能怎樣?就這樣吧,各奔天涯,他怎樣都跟我無關,我怎樣,也跟他無關。”她流着淚說,又被陸遇寒抱住。
明白她內心的苦,如果唐皓南能夠主動來彌補,一點點地打動她的心,會不會還有希望?
不過,那個混蛋不可能出現的。
陸遇寒想着在美國一直不肯接受手術的唐皓南,只能在心裡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