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夕嵐回了天籟閣, 細細撫摸鏨刻寥寥桃花的古琴,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桃殺琴。
阿宴那個人還真是……真是個英猛的人才。
再說這把桃殺琴,既是傳奇榜上的神器, 那就跟他有緣了, 她想着怎樣才能把這麼一把很有存在感的古琴偷偷背出宮去。不料翌日晨時阿庸就來找她用早點。
沒有豆漿油條小籠包, 再華麗的早餐都吃着沒味, 羅夕嵐灌了幾碗補湯 , 阿庸這日也沒食慾,早餐用到一半就去了象牙琉璃屏後面端看桃殺琴。
羅夕嵐袖子擦嘴角趕忙顛過去,尋思着想找個藉口說她想學琴但是缺一把讓人學着有慾望的琴就聽到阿庸沉聲道:”阿宴的故事你已曉得, 如今朕將這把桃殺琴送你可好?“
“嗯?”
“我既對你道出當年之事便說明朕心已釋懷,將這把琴送與你, 望天上的阿宴知曉, 朕將重新活過, 往日種種已不能再琢磨朕。“倏然瞥見對方一副實在難以置信難以接受的表情,阿庸傷懷 , “難道……難道你不肯收?”
羅夕嵐笑的欠揍,“收,必須收。”
這下可以大大方方運出宮去了。
阿庸喜極,握上羅夕嵐高興到顫抖的手,“你竟如此激動, 如此說來你答應了朕, 接受了朕對你的情意。”
……羅夕嵐瞬間尷尬, 手一時也抽不回來, 急中生智, “這個請大哥給我個時間考慮,不過, 不過爲表誠意大哥能否把上古辟邪白玉環一同送我當是……當是定情信物。”
羅夕嵐望望窗外,幸好晴天,否則她這樣騙財騙感情會不會當場被雷劈的外焦裡嫩。
阿庸笑得發自肺腑,打懷中掏出溫潤無暇的白玉環交到羅夕嵐手上,“朕定不負你。”
阿宴的故事曝光,天籟閣死了好多人,怕鬼的羅夕嵐應該早就收拾包袱搬家了,可內心的強大負疚感壓下她滿心的恐懼感,她日日躲在天籟閣給佛祖燒香。
晨昏一禱告,一日三炷香,求佛祖他老人家體諒,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這日她端端正正的給佛祖磕頭時太后登門造訪。
第一次見傳說中套路玩的最深的皇太后,羅夕嵐也沒丟臉,禮數很周到。
可太后卻對她萬分不滿,看她的眼神透着濃濃的嫌棄感。
“哀家此來別無他求,本來皇上肯親近女色這是難得的事兒,可哀家命高人暗中算了一卦,你命中帶劫,卻不是皇妃的最佳人員,哀家要你離開皇兒,你定然不肯,哀家……”
“肯,我肯,我肯定肯,只要太后能保障我帶走這把桃殺琴還有皇上賞賜的白玉環后皇帝不會滿世界追殺我。”
太后先是一愣,不料劇情來個如此大反轉,連帶着皺紋裡都是滿滿的不屑,“竟是個爲財物而來的貪心之人,可憐了皇兒的一片真心。”
羅夕嵐感慨,木辦法啊,開導皇帝的任務就交給你這個老母親了啊。
當夜,羅夕嵐就打包了桃殺琴揣上白玉環從皇宮的後門偷溜出去。一邊溜一邊美滋滋的想起朋友圈裡的一個笑話。
我整天想着跟一個富二代戀愛了,然後他的母親找到了我對我說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好嘞阿姨!
異曲同工,奏是這種感覺!哈哈哈!太后出來一攪合,她的內疚感少了許多,反正她留在這太后也得套路她,阿宴就是她的下場。
另外她想到太后暗中找的高人卜卦,那個高人不會是凌晉那小子吧!
阿宴站在皇宮的觀星臺上遙遙觀望,那道嬌小的背影亮着太后暗賜的牌子樂顛顛的從皇宮後門溜出去。
寒公公見主子面色如鹹菜,嚇的大氣不敢出,畢竟那攜財潛逃的主兒救過他一命。
阿庸涼幽幽嘆口氣,” 寒公公,你覺得羅姑娘怎樣?“
寒公公磕頭,他實在不敢評判啊,說好說壞腦袋都有可能搬家。
“其實,他就是個小騙子。”阿庸嘴角一勾,淺淺道。
羅夕嵐出了皇宮,步行一個時辰纔敢掏出碧落簫吹上一調,等了不算太久,那隻大號胖仙鶴瑤瑤而來。
羅夕嵐廢了不少勁才騎上去抱住仙鶴的脖子。
仙鶴確實有靈性,託着她飛去忘憂山谷,不過中途有點小插曲。羅夕嵐隨口誇仙鶴身子骨好一身的肥膘彪悍威武,另外給仙鶴起了個名叫皮皮蝦。
仙鶴哀鳴了幾聲,翅膀一斜羅夕嵐被迫體驗了下蹦極的快感,幸好仙鶴不記仇快要落地時又把人給接住,她這才順利回家。
花千春同小師妹對於羅夕嵐駕鶴而來十分震驚。但帥不過一秒,羅夕嵐從仙鶴背上滾下來時倆人才覺得這人還沒完全恢復。
歡歡對於這隻仙鶴很牴觸,仰着脖子追着跑。仙鶴急了飛上天去,歡歡不甘示弱撲棱着花毛翅膀衝上去就是一口……
羅夕嵐不忍直視,進茅屋跟花二哥商量要事。
短短十幾日,她得了傳奇榜單上的四方神器,加上她自個兒的碧落簫還有他二哥手裡那把奪來毫不費勁的清尊彎刀,現如今只剩三方神器沒到手了。
這叫什麼,這就要緣分。
榜四的鬼醫血無涯無道同榜六的千面夫人雪芙蕖還沒露面,但嗜血閻羅已經現身了,她笑眯眯的望着她二哥,“二哥,聽說你武功蓋世英明神武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區區一個黑袍閻羅根本不放在眼裡……”
花千春一口含着血腥味的濃茶噴出來,“打住,你是不是要我爲你把嗜血閻羅的九斬飛劍搶過來?”
“二哥英明,就是這個意思。”
“我打不過。”
“……二哥……”
“撒嬌沒用,二哥告訴你,並非傳奇榜單越靠前武功就越高,江湖傳奇風雲榜不是靠功夫排的名次,是根據傳奇程度懂麼?若說有人真打得過黑袍閻羅,只有倆人,銀髮仙徒與鬼醫血無涯。”
傳聞銀髮仙徒老早就消匿於江湖,她也想去趟尚書府向凌晉打聽下他師兄的詳細地址,可尚書府門口溜了三趟,還是沒進去。
再見徒增傷感,她心裡還有他,可他呢,自己不過是他生命中最無關痛癢的一個吧。
她徹底打消進府的念想,掉頭走時見柳芊芊挎着一籃子佛香從府內走出來。
柳芊芊主動跟她打招呼,上下打量她一番慢悠悠道:“你這丫頭倒是命大的很,不過這尚書府卻不是你這一個小丫頭呆的地方,姐姐勸你,從哪來回哪去,護住性命才重要……當然你不會一直這麼幸運下去。”
羅夕嵐眼見着丫鬟從柳芊芊手中接過籃子,跟着主子遙遙離去了。
“夫人,您身份高貴何必跟一個卑賤的丫頭浪費脣舌呢?今日有些晚了,怕是搶不到靈光寺的頭香了。”
羅夕嵐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她自己造的什麼妖孽賤貨吧。
後來,羅夕嵐去了白海燕的茶館,被老闆親自安排到上房以貴賓待之。
她想跟白海燕打聽江湖上那個黑袍閻羅逮住沒,萬綺樓那個花魁救回來沒。白海燕搖搖頭,手裡沒了金算盤不習慣繞着個佛串轉來轉去,“如今尚書府的凌二公子插手此事,定有玄妙,據我所知,凌家二公子並非好色之人,卻屢次進萬綺樓尋那子衿花魁,而那黑袍閻羅又爲何去一花樓行兇,這期間千絲萬縷,我只等在這茶館吃着茶見分曉。”
“海燕兄果真好只智慧,不過以你這般聰明怎麼就搞不定一個吳家小姐呢?”
羅夕嵐剛上二樓就見臨窗的位置坐着個佳人,當時她跟白海燕一塊上的樓,佳人厭煩的目光送給海燕,略帶敵意的眼光瞅了她幾眼。白海燕呢猥瑣着一張臉過去跟人家打招呼,她就明瞭那位就是放豪言非花千春不嫁的吳家千金,可是她不記得跟這位素未謀面的大小姐拉過什麼仇恨。
白海燕欲哭無淚,“哎!人都有個軟肋,我確是不知該如何能討得聘婷的歡心,我日日看你給我那本寶典,禮物送了不少每日亦上着頂級的茶點我也曾表明了心意今生只鍾情她一個,可聘婷她……”
羅夕嵐拍拍對方肩膀給他加油,“海燕啊,你長點心吧。你怎麼不想想吳家小姐爲何喜歡花千春呢?”
“爲何?”
“因爲她花啊。”
“……難道要我裝花心,演一齣戲給吳小姐看。”
羅夕嵐點點頭,“嗯,有點上道了啊,看在你送我如意金算盤的份上,我給支倆個招,一個欲擒故縱,一個苦肉計。”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羅夕嵐拽着白海燕的袖子故意挪坐到吳聘婷對面的桌子上。
她捏着嗓子說了一大堆肉麻的情話。
“小燕燕啊,我就喜歡你這種癡情款的,老實本分婚後絕對不會看外面那些賤貨一眼,讓人好有安全感。”
“小白啊,你要懂得放手,那些不適合你的何必強求呢,等她嫁給個風流倜儻的花心大蘿蔔她得家裡家外的給相公滅小三,哎就等着後悔去吧。”
“小海啊,你看你生的這臉的富貴相,肉嘟嘟的臉蛋好可愛哦。”
白海燕在感情上缺根弦,也真不會演戲,被羅夕嵐這麼一攪合既覺得丟人又覺難爲情,於是袖子遮臉,不停偷偷在桌子底下踩羅夕嵐的腳,羅夕嵐反踢回去越說越過癮。
“呀!你說最終被小老婆給擠下去的老女人的結局會怎樣?終日以淚洗面鬱鬱寡歡,得不到夫君愛的滋養,然後面色枯萎瘋長皺紋魚尾紋擡頭紋外帶妊娠紋,哎,再不濟的尋口深點的井跳下去倒也挺痛快……”
吳聘婷起初還瞪她幾眼,後來懶得瞪眼了,不過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鬟倒是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對着羅夕嵐低聲咒罵,“真是不要臉。”
羅夕嵐說的舌頭都麻了,花千春趕來了。
吳聘婷一秒鐘變臉,毫不遮掩的欣喜小跑着湊過去,“今日怎的來晚了,快些送我回府吧,聽了好一會的混賬話,這裡都是些看不順眼的人。”
花千春往後退一步,再把羅夕嵐拽過來擋前面,“今個我得先送我三妹回家,明日再送你再送你。”
白海燕氣得幹咬牙,握緊拳頭恨不得把花千春打飛,吳聘婷淡淡瞅他一眼,他馬上收回拳頭笑得好委屈。
花千春拽着羅夕嵐往樓下趕的時候,吳聘婷背後喊住,“花大哥今日不必送我回去,我想讓你的三妹陪我走走,你看可好?”
羅夕嵐替花千春做了護花使者,怪不得吳聘婷答應日日來白海燕這喝茶聽曲,原來喝完茶有花爺親送回家這一福利。
吳府門口,吳聘婷停在一株木槿花樹下,把攢了一路的話說了,“羅姑娘,你既喜歡白掌櫃爲何還要霸佔着花大哥不放?能得到公子們垂青是你的本事,但你也不要如此的無恥纔好。”
“……花千春是我結拜二哥,想多了容易累啊小姐。”
“哼,當我是傻的?花大哥近日送我回家提到的總是你,方纔見他看你的眼神我便清楚了心裡的猜測,他只怕你受一點點委屈傷害,你要他替你做什麼他不肯?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不懂。”
古代女人的第六感覺神經也滿豐富的麼!羅夕嵐聳聳肩,“我只對小燕燕有興趣,花千春那人當個哥哥還行,當相公有些牽強,凡是喜歡他的心理都有些不正常,受虐狂。”
“不許你侮辱花大哥。”
眼見着對方急了,羅夕嵐掏心掏肺的說:”花千春雖然長的風流,可他行爲也風流啊,不能因爲他長得好看你們就不把他當成採花賊看,多不尊重採花賊這個專業啊,你想啊他糟蹋了那麼多姑娘,罄竹難書的罪行,哪有白海燕老實本分適合當相公,你們這些花癡粉們都怎麼想的?“
“採花賊?他既是你的結拜大哥,難道你不曉得花千春乃天下第一溫柔風情慈悲善良解救萬千少女脫離魔掌的活菩薩麼?”
“……此話怎講?”
羅夕嵐騎着仙鶴回到忘憂山谷第一件事就是給院中磨刀霍霍宰山羊的花千春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花二哥,我除了喝多了扶牆之外,就服你。”
花千春真不是採花的,他簡直是古往今來護花第一人。
大靖國的姑娘們愛去月老廟求個簽寫個月老牌保佑自己能同心上人結成連理,可萬惡的古代家長都有個逼婚的毛病,家長讓嫁誰就得嫁誰,恰好月老廟邊上有個無辜的尋思河,不少被逼婚的少女因不能同心上人在一起而投了水。
恰逢花千春之前便蝸居於尋思河附近的山頭,有意無意從河裡撈出不少姑娘甚至還有小夥子,花千春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就同那些被救的苦鴛鴦們想出個不是主意的主意,他假裝把那些被家長逼婚的少女給採了,姑娘們的名節沒了家長給挑的夫婿那頭幾乎沒有不退婚的,女方家長們又考慮到被糟蹋的女兒是嫁不出去了有人要就不錯了,便紛紛依着女兒選擇了心上人,同時女方家長也爲女婿的高尚情操和真情所折服,態度有了大改觀,凡是用了此計謀的,家庭都挺和睦。時間一長,花千春江湖第一採花賊的牌子也就豎起來了,因是救命恩人又因顏值好,那些被”採“的姑娘無一不說花千春的好。
羅夕嵐汗顏,自己爪子下那麼一個逗比無節操的古代小文怎麼就莫名其妙高大上了呢?
她的初衷就是單純的想寫一個採花賊啊!
晚上羅夕嵐跟他二哥還有小師妹擼串喝酒賞月,酩酊大醉就在山中的六角亭裡躺了休憩。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迷迷糊糊聽到爭吵聲,她睜開眼就見花千春同小師妹拉拉扯扯的不知在幹什麼。
“怎麼了?”她一身起牀氣的問。
童子鴿忙把手中的信藏到身後去。
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