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月見到了林肅,後者在她眼裡還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形象,頭戴紫月狐裘,身披貂皮大衣,足下雪狼革靴,樁樁件件皆價格不菲,若非得林肅指點一招擊敗穆義,她都以爲林肅是哪個富饒州郡的腰纏萬貫的地主小兒,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
林肅看見許凝月下來,沒好臉色道:“許凝月,你老實告訴我,我妹妹林珺到底怎麼了?”
聞言,許凝月落魄地道:“林師妹暫時沒事……”
“暫時?”林肅問罪道:“那也就是,她遇到麻煩了,而且麻煩已經來了,對嗎?”
“是我沒照顧好林師妹。”許凝月默認了,說道:“此事和你也有關係。你在四聖山是否打了天霜宗的執事?”
林肅一怔,眼神陰鷙地道:“你是說,麻煩來自於天霜宗?”
許凝月點頭,“天霜宗管執事請來一名長老向太素宮施壓,要求宮主交出林師妹,如今太素宮有兩種聲音,一種提議放棄林師妹,緩和兩宗的關係,另一種則是反對。九師叔是林師妹的師父,她是反對一派的領頭,馬上就到。”
“小珺在哪兒?”
“執法堂地牢。”
林肅立馬就怒了,讓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蹲地牢,太素宮可真做得出來。在林家,哪個不對小珺疼愛有加,太素宮從林家帶走了人,卻讓小珺來此受罪,林肅怒火中燒。
“九師叔來了。”
值守弟子領着溫文爾雅的美婦來,見到許凝月也沒好氣,道:“許師侄,什麼事讓你值得請值守弟子來通知,這可是犯了宮規大戒。”
“九師叔。”許凝月施禮,說道:“事出有因,請九師叔勿見怪。”
“請我來的目的不會是見他吧?”美婦指了指林肅,對許凝月道:“許師侄,我還有事情處理,若你要給我介紹你的情郎,我沒時間摻和你們的兒女私情。”
說着,美婦擡腳。
許凝月道:“九師叔且慢……”
林肅心煩的很,就道:“你是小珺的師父?”
美婦停下腳步,轉頭問:“你是誰?”
“林珺的哥哥。”林肅道:“太素宮保護不了她,我來帶她回家。小珺不是太素宮和天霜宗談判的籌碼。”
“入了太素宮,一輩子都不能脫離宮門。”美婦道:“這是太素宮的宮規。”
林肅說:“這是你們的規矩,不是林某的規矩,區區二流宗門,欺負林某妹妹,你作爲她的師父,此爲失職。”
美婦也不吱聲,任由林肅指責。
林肅給指責一番,就道:“太素宮沒能力保護林珺,接下來的事林某來扛。”
值守弟子正要阻攔,美婦擡手阻止二人,對許凝月說:“他是林珺的哥哥,也是此次事件的當事人,有在場的資格,許師侄,請你師父出來主持公道吧。”
“是。”
太素宮上至宮主,下至雜役弟子皆女子,宮中出現了男子,在她們眼裡好像珍稀異獸似的,走到哪都有人議論紛紛。
林肅閉着眼睛矗立在太素宮訓練場,哪管些許弟子的指指點點,他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平心靜氣地調整心態。
“宮主!”數十弟子齊聲高喊。
弟子讓開道,體態略微豐腴的美婦步步生蓮,眼角的皺紋暴露了她的年紀,冷冷盯着林肅,道:“你就是那個惹了事躲起來讓太素宮承受天霜宗責問的人?”
“宮主誤會了,天霜宗勢力不小,卻還沒讓林某躲避的本事。”林肅不卑不亢地說:“倒是宮主拿一個懵懂的小女孩和天霜宗談判,手段未免太卑鄙。”
“卑鄙嗎?你是第一個這麼和我說話的人。”美婦臉上的從容是林肅所見最平靜的人,輕道:“憑你對本宮主的評論,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以贖罪。”
林肅冷聲道:“林某沒閒情逸致和你拌嘴,天霜宗的威壓我一人承擔,林珺脫離太素宮。”
美婦道:“天霜宗本就因你的事來太素宮找麻煩,理當你處理。但林珺入了宮門,便不再是世俗的人,這輩子生是太素宮的人,死是太素宮的鬼。”
林肅搖頭,“太素宮的規矩我不管,林某的規矩從來如此。讓能作主的人來和我談。”
美婦一揮袖袍,道:“本宮主是太素宮現任宮主,太素宮上下事宜皆能作主。”
饒是心若止水的美婦,也不禁微微惱怒。太素宮在大周王朝也算一流宗門,身爲一流宗門話事人,就算十宗的人也不敢這麼和她說話,無視她的存在,此人好生氣人。
“愚蠢,他分明說的是你不夠資格更改規矩。”
太素宮弟子都惱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那般無禮,她們忍了,這事的確是太素宮做的不合理,別人有意見很正常。
當着宮主面罵人,誰的狗膽這麼大?
宮主和那幾個長老一愣,當即朝聲音來源的地方彎腰拱手作揖,“見過太上長老。”
聞言,全部弟子都是高喊,“參見太上長老。”
腰彎的比太素宮主還低。
“師尊,您怎麼出來了?”太素宮主攙扶着那拄着柺杖的老婦,輕問道。
老婦柺杖敲地,正色道:“我再不出來,太素宮就亂了。烏煙瘴氣,還是我交給你時的太素宮嗎?”
太素宮主道:“師尊,這件事很難解釋,天霜宗的老傢伙強勢,太素宮暫時還是……”
“住嘴。”老婦大喝,“太素宮能在幽州站穩腳跟,靠的不是和天霜宗妥協。這個口子一旦打開,天霜宗只會認爲你,太素宮宮主軟弱可欺,麻煩非但得不到解決,以後太素宮弟子都會讓人輕視。”
“老身怎麼收了你這麼一個愚不可及的弟子。”
老婦幾乎要拿她的柺杖敲打太素宮主,太素宮能在幽州和天霜宗平分一席之地,靠的是實力,一味妥協,太素宮沒幾年就會淪爲二流宗門。
“能在這般年紀有如此波動,小友莫不是虎榜任七?”
林肅輕輕搖頭,“小子林肅見過前輩。”
這老婦身無半分氣息波動,起碼也是龍榜靠前的級別,林肅雖是虎榜第一,卻不敢在這種高手面前放肆。
“林肅?”老婦不認識,名字也沒聽過。
太素宮主訝異道:“新一任虎榜魁首林肅?”
老婦沉吟,“新一任虎榜第一?任七呢,下榜了嗎?”
太素宮主給老婦講了一下達摩禪會的事,後者閉關好幾年了,對這幾年的事並不瞭解,聽聞任七敗在羅聿手上,羅聿又輸給林肅,她輕嗯了聲,道:“果真英雄出少年。任七那小子幾年前我見過一次,是個天才,當時我斷言他在虎榜一日,榜首就不會是其他人,沒想到才幾年就易主了。”
“你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