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請叫我西河傭兵團團長（下）
“主公！請你想清楚啊，雖然在下能夠理解主公出遊的目的，只是這西北現在正是兵禍連天的時候，此時前往實在是太危險了，先哲有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主公還請收回成命，換一個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吧，這西北，實在是太過兇險了啊。”
“仲德啊，要說危險的話幽州北方的那些烏丸部落同樣不太安分，冀州、徐州、益州、揚州和豫州都還有黃巾軍活動的跡象，揚州的山越，荊州的五溪蠻，南中地區的南蠻，再加上墮落爲盜匪的流民，這天底下還有安靜的地方麼？”
李書實想要外出“遊歷”，程昱並不太吃驚，畢竟正是他將自己在朝堂收集來的情報通報給李書實以及蘇小蘿莉，所以對這種情況他也有過考慮。更別說李書實現在聲名太盛，如果離開的話某些暗地的手段反而可以更好地使用，這也是程昱與賈詡和曹翎討論的結果，而且正好有了一個幫助幷州刺史梳理州內治安的名頭，某些敵人正好可以藉機敲打敲打。
只不過西北，程昱搖頭苦笑，有些事情他並沒有和李書實詳細說明，畢竟這件事與西河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現在李書實執意要往那種危險的地方走，程昱覺得有必要和李書實說說了。
“主公，不是立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問題，只是這西北地區的敵人實在是太讓人不安了。”
程昱苦笑的看着李書實，如果西北戰事之中只有已經被打殘的先零羌和作爲僱傭軍出現的盧水胡的話就憑李書實身邊那些已經經歷過戰爭的士兵還有蘇小蘿莉那暴強的治療能力足以應付小規模突發事件，如果情況不對也有撤離的可能。可是對手卻並沒有那麼簡單啊。
“先零羌不是被段屠夫打殘了麼，盧水胡雖說很厲害但是作爲僱傭兵參戰似乎也不會超過千人規模吧，對了，還有出身羌人的豪強北宮伯玉和李文侯，不過也就和匈奴右賢王於夫羅的等級差不太多吧。那大不了我除了典韋和許褚之外再多帶幾個人好了。”
“問題出就出在這北宮伯玉和李文侯兩個人身上，這兩個人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羌族豪帥，他們是出自湟中的羌族首領，也就是說這次叛亂之中將會有大量的湟中義從參與進來。”
是的，問題就出在這湟中義從身上。這也是這次羌亂對漢朝威脅最大的一股勢力。
湟中義從、烏丸突騎、板楯蠻和丹陽兵，這是在程昱口中大漢最爲著名的四支僱傭兵，每一支軍隊都有着赫赫的威名，烏丸突騎曾經幫助過光武帝稱王稱帝，板楯蠻的歷史可以追朔到武王伐紂，丹陽兵更是成爲曹劉孫三家君主共同的選擇，而這湟中義從也有着類似的經歷。
湟中義從顧名思義其根據地在湟中地區，也就是青海湟源、樂都間湟水流域的廣大地區。
自從漢武帝將親匈奴的羌人驅逐到這一代之中，這裡的羌人就逐漸產生了分歧，一部分怨恨大漢將其驅逐流放從而走上了反抗大漢的道路上，比如先前提到的先零羌。另一部分則因爲崇拜漢人的武力而開始嘗試着與漢人接觸，並逐漸被漢朝先進的文化所吸引。
現在居住在湟中地區的羌族牧民中雖然依然有着羌族的稱號，但是在血統上卻已經混雜了大量漢人的血脈。畢竟相比於以放牧和遊牧爲生的羌人，漢人無論在財富積累的能力上還是獲取知識的可能性上都要遠遠超過正牌羌人，所以很多下層羌人更喜歡將自家女兒嫁給漢族百姓，而漢人豪強爲了鞏固自己在當地的地位，也會與羌人豪強進行聯姻，數代數十代之後，湟中地區的羌人已經有了民族融合的趨勢，與漢人的關係也就更加複雜化了。
也正是因爲漢羌之間這種千絲萬縷的聯繫爲湟中義從的誕生開闢了溫牀。
話說前面提到的先零羌是一個堅定地反漢主義者，只要得到機會就要給漢朝兩下子，大漢朝當然也不是軟柿子，從西漢名將趙充國開始不知多少名將是誕生於與羌人的戰鬥中又有多少人因此而戰死。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裡的的確確是大漢最容易獲得軍功的地區之一。
西涼因爲地理上的原因，漢胡混雜，所以民風極其彪悍，很容易便能出產大量優秀的士兵乃至於將軍。可是相對而言在學識上就原遜於中原地區。而恰恰東漢開國功將多近儒，就連皇帝劉秀也是一個喜歡經學到了癡迷程度的皇帝，這也導致在劉宏賣官之前想要做官就要至少通曉一門經學，尤其是今文經學。這種情況就導致西涼人想要做官變得非常困難，哪怕其與三輔這種文化發達地區毗鄰。於是軍功這種既容易獲得又如此適合自己的路便成爲多數豪強家族想要發展的必然選擇。
於是東漢時期每每朝廷平叛都有大量的豪強帶着自己的部曲家兵相隨，更有人爲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功勳而以財貨或者姻親的關係邀請羌人助陣。對於這種行爲，一向奉行以夷制夷政策的東漢政府自然十分歡迎，甚至以國家的形式推廣了這種舉動。而這種出賣武力從而獲得豐厚的僱傭金以及賞賜也比放牧或者狩獵更加賺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固定的僱傭關係。
義從二字恐怕也正是指的這種關係，就比如歷史上曾經提到過的趙雲投靠公孫瓚的時候就有“爲本郡所舉，將義從吏兵詣公孫瓚”的說法。也就是說這種關係除了紅果果的金錢關係之外裡面必然參雜了一些個人的感情因素在其中，也就是說看你不順眼有錢也不會去幹滴。
可惜少有人注意到的是這個特殊的世界法則下，強者愈強，隨着與漢人交往的深入，湟中羌人無論是在自身素質上還是在戰術素養上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並最終躋身漢朝四大僱傭軍之一。而且最爲出彩的一戰就是跟隨殺神段熲連續征戰東西羌，斬首數萬而自身戰損不到五百。只是東漢嚴格執行着三互法制度，地方官都是來自於內地，對於邊地情況毫不瞭解，如果是個清正廉潔的官員的話那麼胡人佩服都來不及自然不會出事，但是如果是個貪婪的官員尤其是劉宏開始賣官之後貪官的數量如同滾雪球般增長的今天，那麼擁有足夠武力反抗的羌人自然不會忍氣吞聲任人魚肉，這也是爲什麼一貫和大漢關係良好的湟中羌人起兵的重要原因。
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還不是最糟糕的，畢竟有了叛亂平叛就好了。可是因爲這些僱傭軍的出現和漢朝政策的影響，致使戰爭中大量充斥着僱傭軍們的身影。這些人個人實力強勁，而且收錢賣命絕不含糊同時最喜歡以戰死來結束自己的生命，絕對是最好的打手。漸漸地，漢人士兵就成了戰場上的看客，人頭都被僱傭軍們收割了去。這不但讓漢朝損失大量金錢不說而且還讓漢人士兵的等級與僱傭軍們越差越大，畢竟好事不能你全佔了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湟中地區對於青藏高原邊緣地帶，是中國第一階梯與第二階梯的分界地區，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可以說只要佔據這裡就對涼州和整個三輔地區形成了高屋建瓴之勢，敵人可以輕而易舉的隨時對大漢發起進攻，而大漢反攻則因爲要仰攻而困難了很多。
所以說西北一直是大漢最爲頭疼的地方，而現在更是成爲了大漢最爲擔心的地區，甚至已經有人再一次提出了放棄西北的動議。只不過皇甫嵩等出身三輔和涼州的重臣聯名反對且漢帝劉宏也不想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放棄大片疆土，所以不但沒有接受這個提案，反而征伐大量士兵、民夫參與到對西北的戰爭中，其中有多少意氣的成分誰也不清楚。
只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行軍打仗最爲消耗的金錢絕對是讓劉宏肉疼的不行，之後賣官的力度和程度恐怕將要大大加深了。三公、傳說中的州牧恐怕都將會提上實施日程吧。
當然，除了聽到一堆讓人不寒而慄的消息外，李書實倒也不是沒有別的收穫，至少聽了程昱的介紹李書實非常懷疑大漢最爲強大的西涼騎兵這一職業的誕生恐怕就和那些湟中義從有着很大的關係。嗯，這一次能夠見一見西涼騎兵的源頭應該會有什麼好處吧，大概吧……
只不過讓程昱大跌眼睛的是……
“我說仲德啊，”李書實一臉無良的樣子用小手指扣了扣耳朵，隨後手指輕彈，“聽你這麼一說，我咋覺得我更應該去西北轉一轉了。你想想啊，你都說了我大漢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就是因爲將戰事大部分都交付給了僱傭兵，結果導致己方士兵等級差經驗少。說起來前一陣子我還被子安批評說對手下將領愛護過甚呢，仲德，是不是也要子安找你理論理論。”
高順，你等着……程昱咬牙切齒的想着。不過他也就想想罷了，畢竟當時他也在場，同樣清楚高順的話一點也沒錯，只不過李書實的身份太特殊所以一時無法接受罷了。
場面也因爲程昱的沉默而變得冷清起來，就連李書實也被沉默的氣場壓制的不敢亂動了。
“主公！”
“……是！”許久過後，程昱才忽然擡起頭一雙鷹目緊緊地盯着李書實，嚇得李書實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主公，想讓在下答應主公的話也可以，只不過有兩點立希望主公能夠答應在下。”
“嗯嗯，洗耳恭聽。”盯了李書實好半天，程昱才收回了身上的氣場，但是依然滿臉嚴肅。
“第一，請主公務必帶上足夠的人手。一方面是爲了保護主公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是爲了讓大家有機會感受一下大漢最爲激烈的戰場到底是什麼樣子。”
對於這一點李書實直接點頭，因爲程昱這是變相在那他剛纔的話回擊他，讓他無法否認。
“第二，主公身邊兵精將猛，難免被某些人物盯上，所以希望主公暫時將手下編爲一個傭兵團，這樣面對其他將軍的徵調主公也有利用推脫，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同時傭兵不屬於大漢軍隊序列，想要從戰場撤退也有足夠的利用，行動上也會自由很多。”
僱傭兵麼？似乎是一個很有趣的職業呢。因爲程昱一句話而找到奇怪的興奮點的李書實直接無視了程昱後面的叮囑。不過程昱對此倒是不以爲意，反正李書實只不過是個被保護對象而已，戰鬥的指揮者必然另有他人。而李書實又是一個從善如流的傢伙，所以交代給負責人其實也就足夠了，李書實只要負責將傭兵團建立起來就完成他的歷史使命了。
看着眼睛發亮的李書實，程昱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般嘴角也微微的翹了起來，眼角同時閃現出讓人膽寒的目光，只不過李書實是沒機會看到了。
.第二更。話說也許前一段時間寫的太有激情了吧，今天忽然覺得大腦空空完全寫不出東西來，希望明天能夠調整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