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我心裡卻不踏實。
雖是笑了,但我看得出來,他在跟我保持距離。
我心裡很不舒服。
我們以前便是這般相處的。
可是,我現在要的不是回到以前。
冒着殘疾的危險摔這麼一回,摔得我七暈八素的,可不是爲了勞什子“朋友、知己”的。
不過,好歹把他逼出來了,我的目的算是成功了一半。
但是還需要好好的想法子。
平素越溫柔的人一旦固執起來便會更加固執,我暗暗的嘆了口氣。
很快,五鶴便走了進來,到了我跟前,他打開手裡白玉瓶的塞子,一股類似薄荷般清涼的香味散了出來。
一聞這味道便知是上好的傷藥。
“漓紫,先上藥吧。”他溫和的看着我。
好似之前我說的話,他躲我的事都未存在過一般。
我惱恨他這種態度。
擡首直直看着他,“你回來爲何不找我們?爲何要躲我?”
他垂了垂眸,沉默片刻,脣角帶起淡淡笑意,復又擡眸看向我,“五鶴是已死之人,若現於人前多有不便。”
“這不是理由,”我搖頭,定定的看到他的眼眸深處,“你爲何要躲我?”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眸色柔和,“並非刻意躲你,不過五鶴想趁此機會脫離原來的生活,過些平淡的日子罷了。”
原來剛纔去拿藥還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我在心裡磨牙。
說得就跟真的一樣,若不是剛纔我摔下樓時的那聲“漓紫”中的驚恐擔心,我幾乎信他是真的這麼想了。
垂下眼簾,靜默片刻,我站了起來,開始解腰帶。
看着我的動作,他一愣,偏過臉去,“漓紫,你這是作甚?”
我停住動作,轉首朝他一笑,“你不是要替我上藥麼?我身上傷的地方多了,肩上有,腰上有,腿上也有——不脫衣服怎麼上?”
他身影一顫,我又莞爾一笑,拉開腰帶,丟到一邊,“反正又不是沒被你看過——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說話間,我的外衫外裙相繼落到了地上。
他僵在原地,半側着身子不敢看我,我瞥了一眼被他握得死緊的藥瓶,垂眸一笑,將白絲綢的中衣解了開來。
待白色的中褲滑落後,只着抹胸褻褲的我趴到牀上。
靜靜的趴着,我沒有出聲,在心裡默默的數數。
當我數到三十三時,他還沒有動,我心裡只覺難過之極。
我都這樣了,他還不肯將就麼?
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就在這時,腳步聲終於傳來,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看着我身上的傷處,他好似呆了呆,語聲微沉緊蹙,“怎淤青了這麼多?”
不說還好,一說便勾起我心頭的萬千委屈,憋在眼中的淚水頓時開閘般傾瀉出來,怎麼止都止不住。
將臉埋在手臂中,我咬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身體卻顫抖不已。
“漓紫,可是痛得緊?”他低聲道。
你不知道我爲什麼哭?
我心裡揪疼,強力止住抽泣,沒有擡首,哽咽道,“你心裡到底把我當什麼?”
他滯了片刻,低沉道,“五鶴早就說過,漓紫是五鶴一生知己。”
知己?
心裡越發痛的厲害,我咬了咬牙,翻身爬起,也不看他,跳下牀,二話不說,撈起地上衣服便開始穿。
可手卻顫抖得厲害,剛把中衣穿上身,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臂,“漓紫,你這是做什麼?”
聲音卻已失去了鎮定。
用力的拉開他的手,眼淚止不住的落,“我是自取其辱痛了十個月,想了十個月,等了十個月,只等到你這句話你不是想過平靜的日子麼?我成全你我這就走,你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他被我推搡得退後一步,僵直在那裡,蹙眉抿脣,面色卻有些蒼白。
七手八腳的穿好衣服,也顧不得齊整不齊整,我拔腳便朝門外奔去。
沒等我到門口,他卻一個閃身擋在門前,“此刻已是夜深,你不能出去。”
“不要你管”帶着滿面淚痕,擡首望向他,“除了我爹和我的男人,誰都沒資格管我”
他面色一僵,我猛的推開他,朝外行去。
剛邁出兩步,一股大力從手臂傳來,我落入了他的懷抱。
將我箍的緊緊的,他語聲沉痛,“漓紫——”
只有兩個字,只是一個名字,可卻聽得我心如刀絞,抽痛不已。
剛剛拼命壓抑住的淚水頓時再度泉涌,身體再無半分力氣,軟軟的靠在他懷中,不停落淚,“五鶴,你好狠的心不讓我見你最後一面……讓他們把你化掉……現在回來了……你還躲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越說越難過,伸手推他,卻推不動,“不是不想見我麼?我走就是了……我恨你……我恨你一輩——”
話沒說完,他猛地擡起我的下頜,吻了下來,將所有的話吞沒於脣舌間。
我反抗了一下,便失了力氣。
他用舌撬開了我的脣齒,深深的吻了進來。
慢慢的,我伸手勾住了他脖子,熱烈的迴應起來。
直到吻得我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我,喘息着將我的臉按貼在他懷中,緊緊的攬住我的腰,“漓紫。”
我咬了咬脣,低聲道,“你也這樣吻你別的知己麼?”
“漓紫,你難道不知麼?”只聽他嘆了口氣,微微鬆開我,低頭朝我看來,“五鶴想吻的女人,從來只有一個。”
看着他眸中的溫柔,如玉皮膚上淡淡的紅暈,我忽的有些不敢看他,目光微微遊移,落在他的胸前,“那你爲何躲我?”
他身體突地繃緊了下,沉默片刻,“你爲救我們——我如何有面目去見他們?”
我一愣。
轉瞬明白了,原來竟然是因爲這個
可我明明囑咐了紫祁不能告訴他們的啊。
皺了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他攬緊了我,“小恆說了一些,我便猜到了,後來又問了紫祁。”
小恆說漏了口?
只能無奈的一笑,想了想,擡眸看向他,咬脣輕聲,“五鶴,你怕不怕做鰥夫?”
他一愣,隨即眸光一閃,定定看着我,聲線有些發緊,“漓紫?”
我垂下眸,輕聲道,“我們在天絕北山修了宅子,你的院子是我替你設計的——如果你不怕做鰥夫,也不怕嫁我丟人的話,我們成親好麼?”
感覺他身體輕顫起來,我伸手環住他的腰,“五鶴,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爲那次的緣故,我才說這樣的話。雖然的確是那次後,我才知道自己早就喜歡你了。”慢慢擡首,靜靜的看着他溫潤如玉的面龐,“想到再也見不到你,再也聽不見你說話,我的心就痛的受不了。我後悔沒能早些明白自己,我後悔沒有早些告訴你——那個時候,你也在我身邊的,你應該知道,我現在說的不是在騙你。我以爲會終身有憾——”頓了頓,我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我以爲這裡永遠會有個地方會空,會一直痛,可是——現在上天再給了我一次機會。五鶴,你願意替我填滿它麼?”
靜靜的凝視他,眼淚不覺滴滴滑落,我沒有去擦,只固執的隔着淚眼凝望他。
他定定的望住我,眸光水潤清亮,一霎不霎的看住我,脣抿的極緊。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對視着。
良久之後,他伸手輕輕抹去我的淚水,可怎麼也抹不乾淨,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攬住我,收緊手臂,語聲也微微有些哽住的低沉,“傻漓紫,日後再不可這般了——心都快被你嚇破了。”
伸手抱住他的腰,我哽咽道,“誰讓你躲我——都是你不好。人家本來想再下兩步再摔的——”
“好了,是我不好,我認錯還不行麼?”他輕笑起來,鬆開我,柔聲道,“可疼的緊?”
這個時候自然要撒嬌,我點頭,一臉的委屈,“疼。”
一把抱起我,朝屋內行去。
到了牀上,他的面卻有些微紅,看着我,有些緊張的垂下眸子,聲音也低了些,“漓紫,先上藥吧。”
我眼珠轉了轉,“好啊。”擡首望着他,眨了眨眼,“可我手疼。”
他一噎,面更紅了,“漓紫——”
我一臉無辜的皺了皺眉,苦着臉道,“方纔穿的時候就很疼了,現在就更疼了。”
他慢慢的擡眼看向我,面雖紅,但眼裡笑意卻是難隱,分明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咬了咬脣,耳朵開始發燙,目光飄了飄,躲開了他的視線,最後躲無可躲,只能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他邁步走到我身邊坐下,牀微微一沉。
我的頭更低了,只覺脖子也紅了起來。
方纔的勇氣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伸出手指在牀褥上無意識的划着。
白皙的一雙手伸到了我的腰間,解開了腰帶。
然後是外衫,長裙,中衣……
他的動作極爲輕柔,我的臉卻是愈來愈紅。
他的手偶爾碰到我的肌膚,我的心都會一陣陣顫慄收緊。
將所有外衣除去後,他拉起我手臂,開始給我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