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也不多說啦。你們感情好,自是最高興的。只是以後還是要注意些纔好,就是皇上興致高,你也得多勸着些纔是。這樣吧,我把田嬤嬤給你使喚,她可是個歷經多朝的老人了,給你使着你也方便些。有什麼事情只管差使她就好了。”孝莊笑眯眯的說着,也不等芳儀開口,就見一個老嬤嬤出來行禮了。
芳儀一看,心就涼了,正是剛剛那個要扶自己而自己沒給臉不讓扶起的老嬤嬤,孝莊這樣強勢的指派這個人給自己是做什麼,芳儀還是想得明白的,只是還是不死心的猶作網魚之爭,“皇幺嬤這是心疼芳儀呢,芳儀心存感激。看着田嬤嬤就知道是皇幺嬤身邊得力的,若得了這樣的嬤嬤在芳儀身邊幫襯着,一定能省了芳儀許多的力氣呢。只是芳儀不能因爲自己的方便,仗着皇幺嬤的疼愛就這樣厚着臉皮受了,哪怕說是長者賜不敢辭,也不能給皇幺嬤您添麻煩不是?”
“哈哈,光聽這話我就開心了,果然是個有孝心的。只是,你們過得好,比什麼都讓我開心。田嬤嬤是個不錯的,所以我也放心把她給你,你就不要推辭了。還是說,你喜歡年輕些的?要不就蘇麻?”
孝莊一副我是擺地攤兒的,要誰你隨便挑的樣子,把芳儀嚇了一跳。就知道孝莊是個厲害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厲害。再這樣下去,這田嬤嬤就更沒臉了。宮裡老人混到這個份上,就是爭一個臉面了。蘇麻自己哪敢用,孝莊也不存心給,只是這話要是說了不好,這蘇麻和田嬤嬤就一塊兒都給得罪了。絞盡了腦汁,才說道:“芳儀哪能有這種想頭,皇幺嬤身邊得嬤嬤姑姑都是極好的,哪裡有我挑三揀四的?只是我心裡過意不去,怕委屈了人家,更擔心皇幺嬤離了人不方便罷了。”
“也不用想太多了,就這樣吧。”孝莊一錘定音,芳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想着說了有一會兒了,心裡還記掛着皇太后那裡的時辰,就說出了告辭的話來。孝莊這時候倒沒多留,只是把該賞賜的東西都給賜了,以勸了禮。足有八個小宮女端着匣子盤子等物,芳儀這邊也有跟着的小宮女按這規矩接了。
等出了慈寧宮,芳儀才覺得貼身的小衣已經溼嗒嗒的粘在身上了,小腿肚子也有些抖,幸好,在宮裡走動芳儀是用的輦駕,還可以在上頭緩一緩。芳儀讓田嬤嬤緊跟在輦駕邊上,那是個貼身心腹的位置。隨着小太監一聲“起駕”,芳儀才偷偷的深深的吐了口氣,心裡整理着得失。
芳儀知道早晚要跟孝莊對上的,倒不是說兩個人是對頭,主要是因爲這身份的使然。自己雖然是皇后,但這宮中權利最高的還是孝莊。一個是太婆婆,一個是孫媳婦,婆婆壓兒媳婦,這就是習俗,更何況是太婆婆和孫媳婦。還有朝堂上的考量,爲防着自己仗着外戚坐大,或外戚日後尾大不掉擺弄天子於股掌,現在總要那捏住自己一些纔好。這是孝莊的無奈,也是芳儀的無奈。所以並不是存在誰看不順眼誰或不喜歡誰的緣故,只是每個人的利益不同。宮牆內既是小朝廷,得失與否,與外面的朝堂息息相關的。
芳儀雖然對清史知道的不多,但後市拍了那麼多的辮子戲,芳儀雖忙碌但也偶爾有看的,有關孝莊的還是知道一些的,自己一直是欽佩這個女人的,可是現在要在這個女人的勢力範圍內生存,才一個早上,已經是精疲力竭了。
其實指給芳儀這個田嬤嬤,並不是要在芳儀身邊插個眼線,而是明明白白的敲打警告芳儀而已。老太太下的套子芳儀不是都沒接嗎?那就給你個你得罪了的老人在你身邊,你還推辭不了,再推辭,就給你更厲害的,還讓你一個接一個的得罪,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得聽我的纔是。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一切都這麼的光明正大,一切都攤在太陽底下曬着,可芳儀只能受着,誰讓她現在要什麼沒什麼的。其實,她並不想要權勢不想要鬥爭,可是她即姓了赫舍裡,而且進了宮做了皇后,這一些就由不得她自己了。爲了活着,一切都爲了好好的活着,她只能在心中披起站甲!
至於宮裡各人的眼線,芳儀想着就好笑,這整個坤寧宮,這麼多宮裡舊人,還缺了眼線?還需要這樣當着面給人?別說宮裡舊人了,就是自己帶進宮來的,難道就不是眼線了?
九月初九,重陽節,太陽雖然沒有了酷夏的火辣,但還是有這它的熱烈的,只是大太陽底下,那個新成了大清皇后的小姑娘,雖然身上還穿這一重重的繁雜的朝服,可心底下卻是一片冰涼的,再大的太陽,除了讓她身上出了些許的汗,卻沒有讓她的心底感到熱氣,而那一重重的朝服,卻像是桎梏,緊緊地鎖住了她。
身邊的人提醒着芳儀快到皇太后居住的慈仁宮了,芳儀也收斂了心思,爲接下來的朝見禮做準備。遠遠的看到了慈仁宮,門外並沒有什麼人等着,芳儀輕輕的鬆了口氣,不過,卻又馬上繃緊,還不知道這皇太后,又用什麼招數等着自己呢。
等到了宮門口,並未誤了吉時,也不用芳儀吩咐了,宮裡自然有宮裡的行事規矩,芳儀這邊馬上有一個小太監前去通報。芳儀下了輦駕,在宮門口靜候着。只是這回等的時間有點長,纔看到有個太監急急忙忙的跑出來,自家的小太監跟在人後頭。
那個太監到了門口,禮數週全的對着芳儀行禮,態度、語氣、姿勢等等可圈可點,只是這話裡卻有話,“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這時辰還未到,太后娘娘還以爲皇后娘娘您還得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那裡多待會兒呢,哪成想您這就來了。皇后娘娘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