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親王龍天麟,乃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弟弟,亦是聖上最得力的助手,長相俊美溫和,卻往往在談笑間殺人於無形。
此時此刻,龍天麟便站在冷昊軒面前,脣角終究保持着溫和的弧度,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冷!由頭頂至腳底,沒有一處不冷,寒徹心扉!
“王爺,草民已命人備了酒席,請往內堂!明日,草民再另設宴,爲王爺接封洗塵!”冷昊軒的臉上除了多了幾分不知名的冷然,似乎一切如常,可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冷鷹,卻感覺到了主子極度緊繃的情緒。若非極爲了解他的人,根本無法從這細微之處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那便有勞冷公子!”龍天麟仍舊笑得溫和,看來平易近人,可一舉手一反賊足之間,卻是透着無法忽視的氣勢,若是強硬派倒還容易看透,可偏偏是這樣的笑面虎,讓人苦思不得其解。
冷昊軒微垂着頭,走在龍天麟前方三步遠的地方引路,往內堂而去,天色漸晚,兩旁的景緻已經看得不甚清晰,龍天麟似乎也無心觀賞,直到落座爲止,他都不曾開口。
冷鷹跟在後面,也沒敢擅自進入內堂,只是守在外頭,有些擔心地時不時看向主子。
主子心裡的秘密他也曾經歷過,卻是什麼忙也幫不上!當年從那場劫難裡生還,主子雖然一路走在了強者的巔峰,卻無法支除心頭的痛,外面的人只知道冷家的小少爺因刺激過度失憶,只有他,瞭解主子一直獨自浸漬在仇恨中煎熬。
如今,仇人就近在眼前,卻不能殺,那種痛,那種恨,豈是常人能夠忍受?
只盼這龍天麟快些離去,不要折磨他的主子!
可偏巧,這個男人必定是帶着某種目
的而來,若不達成,只怕不會輕易離開,到目前爲止,他不曾聽龍天麟提及自己的目的,也不知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他長前習武,自身的機警早已與血肉融爲一體,初見這個男人,便覺得他渾身上下透着危險的訊息,主子又怎會感覺不到呢?
半個時辰過去了,冷鷹再次往內堂望去,卻正巧看到冷昊軒和龍天麟起身往門口走來,“王爺,今夜就先在貴賓閣歇下,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談!”說罷,冷昊軒親自引領龍天麟至貴賓閣,安排妥當之後纔回到自己的冰閣。
主子一進門,冷鷹便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冰寒氣息撲卷而來,“主子……”
“出去!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冷昊軒走進書房,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人說了這麼一句,便徑直坐到了書桌後面,仰頭緊閉着雙眸,似是不想泄露自己真實的情緒。
“是!”冷鷹看了主子一眼,聽命退出了書房,關好門,就守在門口。
許久之後,他才聽得裡面一聲悶響,似是有重物落地,他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主子在發泄心頭的憤怒!他除在門外守着,什麼也做不了!
冷昊軒一拳砸在地上,拳頭下方立時出現了一個圓坑,染着斑斑血跡,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因爲,心裡的痛早已覆蓋了一切!
無窮無盡的恨意自心頭涌出,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天的慘劇,爹孃親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下人們哭喊着求救,他卻只能躲在暗處不得動彈,因爲父親爲了保全他,點了他的穴,命冷鷹誓死護衛,他是活下來了,身上所有的溫度卻跟父母一併消亡。
從那一天起,他的身上便只有徹骨的冰寒,無論多熱的天氣,他都感覺不到分毫暖意。
曾經,他也是
爹孃最疼愛的寶貝,無憂無慮地生活,孃親寵着,爹爹愛着,親人們維護着,就算生於大宅門中,也不曾體驗過豪門爭鬥的悲哀,那時的自己,真的很幸福,如果可以一直那麼幸福下去,他……不可能是今天這個樣子!
可是,那一天的殺戮,卻讓他的幸福成爲泡影,消散得無影無蹤,爹孃命他不準報仇,要他好好活下去,可是……那樣的恨,如果不能渲泄出來,他要如何活下去?若沒有那股恨,孤身一人的他,該找個什麼理由存活下來?
所以,他假裝失憶,蜇伏在自幼訂親的姚家,隱忍着身旁的一切,直到自己能夠重新撐起冷家的事業,只是,越往下走,他卻越覺得寒冷,卻覺得寂寞,身邊的人,除了冷鷹,他誰也無法相信,心裡的冰寒,誰也無法替他驅除。
絕望,是他心裡唯一存在的東西!
可就在這時,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清麗卓雅,總淡淡地笑着,有時卻狡黠得令人詫異,眸子裡時不時閃動着頑皮的光彩,那樣靜靜的,暖暖的光芒,總能讓他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唯一的溫暖!
“柔兒……”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想念,他幾乎是立刻從地上彈起,甚至忘了有門,直接從窗口飛掠而出,直奔映雪苑而去。
冷鷹察覺,急急跟上,直到見主子隱入佟映柔屋子,才稍稍安下心來,安靜地守在院外。
佟映柔並沒有睡着,只感覺黑暗中有人靠近,來不及呼喊,便已經被一雙鐵臂禁錮在懷裡,感覺到來人熟悉的氣息,她瞬間放開了戒備,“爺!”只輕聲一喚,她便感覺到抱住她的人身子一個輕主顫,接下來,便是撲天蓋地的親吻,讓她沒了呼吸的餘地。
夜,還很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