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映雪苑出來後,歐顯臣便狼狽地直接逃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不知道路上碰到了什麼人,更不知道有幾雙眼睛在暗處偷看。
冷昊軒沒在府裡,他無意識地大膽了一些,受過打擊的心,竟是連往日裡的警覺都直接免了,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樣的病症,卻是再如何嚴重也無法醫治!他笑得有幾分淒涼,呆呆地坐在牀前的地上,目光微微渙散地似乎在等天黑。
其實他很清楚,佟映柔這麼做纔是最正確的辦法,遠離自己的接觸,甚至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冷昊軒……確實已經發現了他的心情,卻故意在這時將他獨自留在府中,是何用意,他不得而知,只是想到的時候,心會不由自主地顫抖。
與冷昊軒成爲朋友已經有五年,對他的脾性也相對而言會比較瞭解,能看到他冷漠背後的寂寞和苦楚,所以纔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只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也有可能成爲他的“敵人”。
這麼說可能有些嚴重,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對待敵人的冷酷無情,仍是會忍不住懼怕,從結交時起,他不就已經告訴過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成爲冷昊軒的敵人的麼?
“呵呵,居然……把自己逼得這般狼狽!”歐顯臣痛苦地擠出這麼一句話來,眸中全是苦澀,嘴角也心酸的微彎着。
冷昊軒娶佟映柔的時候,明明他也剛好在這兒裡,見過那個女人,並沒有多大的驚豔之才,當時唯一的感覺,便是溫婉順從,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鹿一般,根本無法激起他心頭任何波瀾。
可是,如今,那個平淡無奇的女子,卻只一眼就能奪去他的心神,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猶如脫胎換骨一般,根本不似當年,一股生命的活力總能從她淺淺的微笑中揚溢而出,完全是兩個人的感覺,
卻又只有一個人存在,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歐顯臣哪歐顯臣,多少女人你都不屑一顧,如今,居然也有被女人整得如此落魄的時候,若讓外人看了,豈不是要笑掉大牙……”他輕聲嘲諷着自己,冷冷低笑了許久都無法停下,直到喉間傳來乾澀的感覺,他才記起,自己居然就這樣在冰冷的地上呆坐了好幾個時辰。
“阿正,給我拿酒來……”他無意識地開口喚着自己的貼身護衛,卻忘了,阿正被他遣去他處辦事,尚未歸來。
無奈,胸腔不斷翻滾的酸楚讓他無法忍受,只能自己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來到另一間屋子,隨手拿起櫃上的酒壺便往口中灌去,直到快要窒息的時候,才氣喘吁吁地拿開了酒壺,踉蹌着腳步撞出了屋子來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隨意擡臺看去,才發現,夜色早已降臨,天空一輪清冷的明月安靜地懸掛着,彷彿也在嘲笑着他的失意。
自己今天的舉動,真是很可笑呢!
想到佟映柔的拒絕,他的心猛地一陣疼痛,泄憤似地灌下一大口酒,他只想着迅速麻痹自己的感覺,麻痹自己的心,只要不再想她,便不會覺得痛。
可是,平日裡千杯不醉的他,又怎會輕易被自己灌醉?
一個時辰過去,身前已經散落了一地的酒瓶,可歐顯臣卻覺得自己異常的清醒,清楚地記得佟映柔的拒絕,也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失落。
“可惡!爲什麼不能醉……”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不醉的體質,有些失控地握拳捶打着石桌,也忽略了身後正一步步靠近的人,直到肩膀被人輕觸,他才猛地驚醒過來。
“誰?”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身上揹負着太多的榮耀和責任,相對而言,也承擔着太大的風險,自打會走路時起,身邊的人便不斷告誡他,要警戒身邊的一切,不
能輕易相信人,更不能將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不然,可能會讓自己陷入莫大的危險。
而今日,他居然如此大意,讓人走到了身後才猛然發覺。
身上瞬間散發出冰寒凌厲的氣息,在來人慾再度碰觸之前便閃身飄到了幾步之外,藉着月光看清了來人,居然是冷昊軒的第五房妾室……賀心琴,他知道賀心琴是被父親硬送進冷府作妾,也知道這個女子並不愛冷昊軒,她此時出現在自己的住處,有何意圖?
“歐公子,別喝了,這樣傷身!”歐顯臣的反應讓她有些害怕,卻仍是強忍着沒有逃開,說出自己的關切之意。
只是,她得到的,並非預料中的溫柔相待,“多謝五奶奶關懷,你我男女有別,不便在此多留,請!”只微微看了一眼她的神情,便了解了其他的含義,這個女人對他動了情,卻終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那個女人,卻毫不猶豫的無情拒絕了他,此時此刻,這樣的表白,於他而言根本就是莫大的諷刺。
“公子,心琴只是……”
“五奶奶自重,昊軒只是暫時出門,並不是永久不歸,還請記牢自己的身份!”被心頭的刺痛擾得煩亂不堪,歐顯臣的言辭也變得愈加尖銳起來,話落,只聽得微微的啜泣聲響起,他心煩意悶地皺緊了眉頭,恨不能將這個女人直接扔出院子。
“請回吧!”背轉身去,傲然而立,無情地拒絕終究讓賀心琴無法再堅持,掩面離去。
許久之後,院中仍是一片寧靜,他才容許自己放鬆了身體,有幾分頹然地跌坐在石凳之上。
這算什麼?白天他被心儀的女子無情拒絕,夜間,他又冷酷地拒絕了另一名女子,這樣的難堪於自己是莫大的侮辱,讓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