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沉,儘管是在盛夏,夜裡的地面也十分寒涼,佟映柔是被身上的僵冷給激醒的,黑暗中打了個寒顫,隨意向右探出手去,就能夠觸到那張睡榻。
“果然,睡覺還是應該在牀上比較舒服呢!”她堅持坐在地上,倒也不是因爲刻意要與皇帝作對,只是下意識地覺得牆角比較安全罷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就算是危險,她也還是應該上榻去睡了,至少……上面還有一牀薄被呢!
僵硬的身子爬起時有些緩慢,因爲保持着蹲坐的姿勢太久,她感覺各處關節都因這樣遲緩的運動而“咯吱”作響,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坐到了睡榻之上,沒急着躺下去,卻聰明地先抱起了薄被裹在身上。
窗外的月光灑了進來,窗前的地面都被照亮了,只除了她剛剛待的牆角,仍舊保持着原來的黑暗。
正出神地看着窗口,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似是有人從門前經過,佟映柔警覺地盯着窗口映出的人影,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以近乎詭異的速度抱着薄被縮回了牆角,避免那人發現她的存在。
是侍衛?還是其他宮人?總不可能是皇帝吧!
腦子裡無意識地猜測着,眼睛死死盯着窗口,看着那道黑影一點點隱去,似是要離開了,她纔敢緩緩鬆了口氣,可是,不待她安下心來,一道她不願意聽到的聲音響起。
“玉兒,跟我回去!”那聲音的主人竟是皇帝,這深更半夜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口裡的“玉兒”又是誰呢?
玉兒……玉?難道……
她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由得也大膽起來,悄悄地往前挪動,直到貼在了窗戶下,緊張地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先前出現的黑影明顯是女子的身形,這會兒被皇帝一喚,更是驚慌失措了起來,拔腿就要逃離,卻在下一刻被死死捉住了手臂。
“不要!放開我!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的附馬……”那女子的聲音,佟映柔怎樣都沒可能認錯,正是失蹤了好些天的龍玉葉。
很顯然,這裡是一個龍天麟都不能夠隨意進入的地方,龍玉葉出現在這裡,不是證明了,是皇帝將她綁架了麼?可皇帝……爲什麼要將她藏在這裡呢?佟映柔思來想去怎麼都弄不明白,幾乎忘了屋外兩人的存在,直到她被他們的爭吵聲驚醒。
“玉兒,不要胡鬧了,跟我回去!”皇帝說來說去就這麼一句話,語氣平淡中帶着幾分壓抑,佟映柔可以感覺到他明顯的不悅。
“不要!我不要留在這裡!皇兄,你讓我回家吧!我要回去……”龍玉葉似是想到什麼讓她驚恐的事情,連聲音都在顫抖,幾乎咬不準字音。
佟映柔很想看看屋外的兩人是怎樣的情形,可是,她不敢冒險探出頭去,一旦被發現,她百分百會被皇帝給殺了,連半分緩衝的餘地都沒有,她不傻,不會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冒着丟掉性命的危
險,只好隱忍着縮在原處,緊張地聽着兩人的對話。
“皇宮就是你的家,你還要回哪兒?冷昊軒已經沒有活命的機會了,你最好是儘早把他給忘了!”皇帝似是極度隱忍着脾氣,只是連勸慰的聲音都是冷冷的,讓人安心不下來。
“不!皇兄,求求你,不要殺附馬,他沒有做錯什麼……”龍玉葉根本不知道冷昊軒揹負的罪名是什麼,慌亂的求情反倒讓龍天御心中的怒火燒得更烈了,聲音卻是更加冰寒了起來。
“玉兒,你可知道,你的好附馬犯了什麼樣罪?”他問得如此咄咄逼人,讓龍玉葉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地不想知道答案,可是,龍天御卻不給她退縮的機會,雙手探出一把扣住她的雙肩。
“玉兒,朕告訴你,他犯的是謀逆之罪,朕……豈能饒他?乖,聽朕的話,忘了他,好好待在朕的身邊,朕……會一輩子寵你,愛你……”這樣的話聽在佟映柔耳中,根本就是十足的情話,可放在兄妹兩人身上,卻讓她不由得心底一陣泛起一陣寒意。
龍天御……他這是想要亂倫麼?
“不……不要……皇兄,這樣是不對的,我是你的妹妹,我們不可以這樣……”龍玉葉的聲音破碎得幾近崩潰,當她知道,那夜強佔她的人是自己的哥哥時,她連死的心都有了,被囚禁在這裡好幾天了,她想逃,卻怎樣都逃不出去,這裡的宮衛根本不把她“公主”的身份放在眼裡,只聽龍天御一人的話。
在那個被哥哥強佔了一次又一次的房間裡待着,她的精神幾乎要崩潰,好不容易跑了出來,卻又被逮了個正着,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裡的慌亂,甚至生出了幾分絕望的情緒,看着這樣的龍天御,她只感覺到完全的陌生。
那雙熟悉的眼睛中,不再是無邊的寵溺,不再是溫和的包容,如今滿滿地充斥着侵略與佔有,讓她打從心底裡害怕着。當她得知冷昊軒被打入天牢,更是恐懼得無以復加,聽到他揹負的罪名之後,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掉入了冰窖,寒冷得幾乎要停止跳動。
謀逆之罪,在天雲國是無法赦免的極重之罪,唯一的下場便是……死!
“玉兒,不要擔心那些問題,相信朕就可以了,朕會讓你幸福,讓你快樂,來,跟朕回去,等此事平靜下來之後,朕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讓你……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朕的身邊!”對於龍玉葉的將來,皇帝早已有了打算,也在做着一切必要的鋪墊,只待時機成熟,他的玉兒……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成爲他的女人。
面對自己渴望了十年的女子,就算是尊貴如皇帝,他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眼中只裝得下自己最愛的女子,儘管……她此刻的神情,只剩下了慌亂和害怕。
他的心中早已許下了絕決的誓言,無論如何,都要將玉兒綁在身邊,直到自己再也無法呼吸爲止,就算她會痛苦一生,他也絕不罷手!
“不要說了!不
要說了……你不能這樣……”她是任性,是驕縱,可是……卻也不曾做出過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被親哥哥如此對待,這天下,還有救她?
龍玉葉失控的哭喊聲,將龍天御腦中最後一根忍耐的弦也給崩斷了,狂躁地將她壓進懷裡,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便直接以脣封住她的脣,生生將她的哭喊吞入腹中。
“天哪……”終是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又迅速地縮回原位,佟映柔急促地喘息着,雖然只看到了兩個黑影,可是,卻也能分明地辯論出那兩人在接吻……
亂了!這個世界真是全亂了!
拜託,誰都好,快把這兩個人帶走,再這樣下去,難免皇帝不會發現她的存在,那時,她可當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要!”窗外傳來尖銳的哭喊,龍玉葉終於掙脫了龍天御的禁錮慌亂中退後了好幾步,戒備地看着身前的人一步步靠近。
“不要過來!哥,求求你不要再這樣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誰來告訴他,她喜歡的皇帝哥哥去了哪裡?心儀的附馬娶了她,卻從不碰她,大婚後的冷漠傷透了她的心,現在……她的親哥哥卻如此待她,教她如何能夠接受?
“我不是你哥哥!至少……在血緣上,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龍天御冷冷地拋出這樣一句話,頓住腳步不再向前,定定地看着龍玉葉僵在那裡,滿臉的不敢置信。
“什……什麼?皇兄,你說什麼?”鐵一般的事實,爲何……哥哥要否認呢?
“朕不是你哥哥,你與朕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這是隻有他和父皇知道的秘密,就連身爲母親的太后都不知道,可如今,爲了穩住龍玉葉的情緒,他不得不說出真相來。
反正,到最後這個秘密必然會被揭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又何須太拘謹呢?
“沒有……血緣關係……那……我是誰?”龍玉葉失神地呢喃着,身子微微踉蹌着往後又退了兩步,一個不留神跌坐下地,那落寞的神情,就像是個被人拋棄了孩子,讓龍天御心疼到了極點。
“你是朕的玉兒,一輩子都是!”再擡眼時,她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是,眼前卻漸漸模糊了起來,她不知道此廢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只能任由黑暗吞噬自己的思緒。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無比尊貴的公主,可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她什麼都不是……
“玉兒,你放心,朕……會一直守着你的!”龍天御輕撫着龍玉葉細膩的臉龐,將她攔腰抱起,大步離開了院子,根本沒有注意到一直有人躲在屋裡,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完整。
直到再也聽不到腳步聲,佟映柔才允許自己放鬆下來。急促地喘息着,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多緊張。
沒想到,她會聽到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真是意外的收穫。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收穫,於她是利是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