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子齊聲高呼,跪地行禮,待太監長喊“平身”之後,才各歸各位,步入正題。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右丞相柯振揚高舉奏章跪至高階之下,“南疆自由部落落星一族請求臣服!”話音剛落,階下候着的太監已經拿過奏本呈至皇帝面前。
“請聖上御閱!”萬般恭敬地退至階下,大殿之上悄然無聲,都等着皇帝的下文。
龍天御翻開奏章,只掃上一眼,身體便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卻又在下一瞬不動聲色地合上了奏章,“此事朕已經知曉,右相下朝之後到御書房去,朕與你細細探討解決之道。可還有奏章要呈上?”
龍天御面部神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常人自是察覺不到,可龍天麟卻敏銳地感覺到兄長的變化,心中不由得懷疑起那奏章的內容來,卻又只能不動聲色地靜立在原地,期間有六七位大臣呈上自己的奏章,並報告了相應的事項,下意識地朝高階上看去,皇帝的神情又陰沉了許多,顯然是有事困擾,卻又隱忍不發。
難道……奏章出了問題?可大臣們應是不至於如斯大膽,敢在早朝時觸怒龍威,難道……
“皇上有旨,退朝!”思索之際,皇帝的隨侍太監已經揚着聲音宣佈退朝,皇帝自簾後出了大殿,那太監卻沒急着離開,而是走下了臺階,喚住了龍天麟、左右兩位丞相及威武大將軍。
“王爺,三位大人,皇上有旨,御書房覲見!”說罷,便比了個“請”的手勢,走在前方引路。
大殿離御書房不算太遠,一會兒功夫便到了,太監稟報之後便退了下去,幾人進入御書房才發現,除了他們幾人之外,竟沒有一個太監或是侍衛在。
“臣等(臣弟)見過皇上!”四人上前見禮,才一擡頭,卻都驚訝於皇帝臉上的震怒,“皇上,何事惹您如此生氣?”右丞相柯振揚小心翼翼地詢問着,帶着幾分防備,不敢太過靠近。
人言道,伴君如伴虎,柯振揚可是老狐狸一隻,又怎會不懂得這個道理?
“你們自己看!”皇帝聲音裡蘊含着勃然怒氣,將桌上的幾本奏章甩到幾人身前,散落一地,其中一個奏章恰好在龍天麟腳下翻展開來,隨眼一看,那上面的內容卻教人心中大驚。
“這怎麼可能?”那本奏章正是柯振揚所呈上去的,封
皮上還屬了他的名,自己的字跡怎樣都不會認錯,可是,裡面的內容卻是完全不同,與他先前稟報之事沒有半分關係。
“皇上,這些不是微臣所寫!”柯振揚無法形容心中的震驚,驚恐之際,絲毫沒忘自己的處境,趕緊跪在地向皇上澄清。
其餘三人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內容,不約而同地各自撿起一本奏章,果然,裡面的內容與那本奏章上的完全一樣,全都是關於冷府滅門慘案之事,如此明顯的事實,讓人想不懷疑冷昊軒都難。
龍天麟心中一聲長嘆,做出這樣的事來,這下子,老天爺也救不了冷昊軒了!
“朝廷重臣,親手寫的奏章被人調了包尤不自知,這等警覺心,朕可真是不敢恭維,柯大人,需不需要朕調派高手爲你官運亨通備府邸呢?”皇帝話中的嘲諷之意,如同尖刀一般刺入柯振揚耳中,更是釘進了他惶恐的心裡,他在朝中運籌帷幄這麼多年,難道要敗在這樣的小事上不成?
冷昊軒,膽敢到太歲頭上動土,如此看來,是留不得你活命了!
“皇上聖明,此事……必定是那冷昊軒的陰謀,想嫁禍於微臣,求皇上還微臣一個清白!”他要借皇帝之手,除去那個禍根,讓自己在朝中的根基穩固更深。
“冷昊軒?他如今被關在天牢之中,又如何做出這些事情來?”皇帝的問話乍一聽來合情合理,可是,聽在龍天麟耳中,卻是涌起了一層疑雲,以皇帝縝密的心思,就算是在盛怒之中,也沒可能問出這般沒水準的問題,而柯振揚的迴應更是讓人疑心頓起。
與其說是控訴或是陳情,卻更像是在心虛躲閃,也許是太過急於求成的關係,平時狡滑無比的柯振揚,竟然沒有察覺到皇帝的異常,兀自說得興高采烈,甚至都沒看到皇帝脣角顯而易見的冷笑。
龍天麟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卻又不甚肯定,只能暗自觀察着,隨着皇帝的步調來走。
一番陳情控訴之後,柯振揚稍作停頓,這才奔入了主題,情緒頗爲憤慨,讓人不由得認爲他深受冷昊軒之害,“皇上,如此膽大妄爲之徒,對朝廷,對皇上都是極大的侮辱,請皇上賜他死刑,以示天下!”
這纔是他的終極目的,他要冷昊軒死,自此之後,他的所有禍根都已去除,便可高枕無憂。
只可惜,百密終有一疏,他太過自信,忘了皇帝亦非常人,他絕對無法料到,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隆親王,司馬大人,程
將軍,你們以爲如何?”皇帝的聲音恢復了以往的穩重,似是剛纔的怒氣不曾存在過一般,慵懶地坐回桌後,右手習慣性地撫摸着桌上的玉虎。
屋裡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右相上前一步,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皇上,依微臣所見,嫌犯應是冷昊軒無疑,正如柯大人所言,此番舉動,是對朝廷對皇上的侮辱,理當重罰!”至於要如何懲罰,那便是皇帝所要考慮的事情了,他們這些做臣子,只需要辨明聖意,砌好相應的臺階便可。
“既然如此,傳旨下去,五日後,冷昊軒北門刑場處斬!朕……親自監斬!”說罷,龍天御的臉上竟浮現一層笑意,詭異冰寒,讓人不由得心頭髮顫,龍天麟原本還欲反對,見此情景,便也只好噤聲不語。
雖然已經預感到皇上必定有其他的打算,可是,乍一聽要處死冷昊軒,他還是心頭一陣陣發涼,十分不安。
十幾年前,他們已經爲了皇室的利益滅了冷府滿門,如今……難道連最後一道血脈也不給冷家留麼?當年,冷老爺子的犧牲又究竟是爲了什麼?
早已習慣了權勢爭鬥的他,如今也有些不理解亦不習慣這樣的冷漠無情,難道……爲了大局,就一定要犧牲別人嗎?可是,身爲皇室一員,身爲朝廷重臣,身爲皇帝最爲信任的弟弟,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選,只一瞬間,他莫名的覺得自己極爲可悲,比之冷昊軒或是佟映柔,他更像個可憐蟲,連期待自由的權利都沒有。
帶着這樣矛盾的心情,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回到了王府,無視一路上向他問安的僕人,連管家跟在身後也沒有察覺,待他擡起頭時,人已經站在了沁雪園門口。
他來這裡做什麼?難道要直接告訴佟映柔,冷昊軒即將被處死的消息麼?猶豫之際,他想要轉身離開,卻恰好看到佟映柔從屋內走出,看向他的眼神裡,有着淡淡的期待。
“王爺,我只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佟映柔已經不再隱藏自己的情緒,乾脆直白地問了出來,那樣的坦率反倒燙傷了龍天麟的心。
說不怨恨那絕對是假的,對佟映柔的感情早就超出了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可偏偏……他早就敗下陣來,也永遠沒有反敗爲勝的可能。
“皇上有旨,五日後北門刑場處死。”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聽得身後一聲異響,他沒敢回頭,忍着心頭的痛楚加快離開的腳步。
事已至此,除了等待,他……還能做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