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撞好每一天鐘

萬達社區的計生專幹劉雲是個工作能力很強的中年女子,肖琳琳每天規定的進度她都能不折不扣的按時完成。這讓肖琳琳鬆了一口氣,她最怕遇到上回那種推委扯皮的事。

??因爲劉雲的配合,讓肖琳琳的時間又充裕起來。她已經把上回考公務員的書找了出來,閒時便翻看着。她發現腦子經常不用確實會生鏽。她離開校園也才兩年多時間,背起書來居然很因難:不是記不清楚,就是邊記邊忘。

??肖琳琳翻看着手裡的《公共基礎知識》嘆了一口氣。時間太緊了,這麼厚的書不要說記下全部要點,便是通看一遍也不容易。

??方園園知道了肖琳琳要考公務員,基本就等同於全辦事處知道了。肖琳琳便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會願意當一輩子的臨時工?年青人通過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並不丟人。但爲了不引起別人的閒話,肖琳琳還是謹慎的先做好本職工作,閒時纔去看書複習。

??她的努力華維也看在眼裡。他心裡回憶着昨天晚上與A市市委胡書記的秘書劉春打電話的場景。

??“您好,哪位?”

??“你好,劉秘書,我是華維。”

??“小華啊,你找胡書記嗎?要我幫你轉嗎?”劉春很殷勤的問。

??“不用麻煩胡叔叔了。其實我是有件小事想拜託你幫忙,可以嗎?”華維話語很客氣,口吻卻不容疑。

??“哦?什麼事能讓你專程拜託人的,肯定不是小事吧。”劉春覺得有些意外,隨即覺得是個和華維打好關係的機會,便接着說:“是什麼事?”

??“我有個朋友想報考本次的公務員,我想讓你幫忙照顧一下。”華維很隨意說道。

??“她想報哪個部門?你知道,有些……已經……。”劉秘書停頓了兩次,華維深知其中的含義。

??“劉秘書,你想哪兒去了?!我可不是想讓你犯錯誤啊。”華維笑笑接着說:“我只想讓她有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一切以她的成績爲準,如果她考上了,我不希望她被別人擠掉,如果她沒考上,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

??華維這麼一說,劉春倒有點迷糊了:這位省府高官的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呵呵,那你把那個朋友的名字告訴我吧。”劉春決定先查一下這位朋友的情況。

??華維說了肖琳琳的名字。劉秘書一聽是個女孩名字,恍然大悟說道:“肖琳琳?是女朋友吧。這忙我一定幫,呵呵。”

??華維並不解釋,他也笑着說:“那謝謝你了,改天我登門道謝。”

??客氣的話自然不能當真,劉秘書也只是順着話說:“一點小事,不用客氣了。”

??“那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

??兩人互道再見,掛斷電話。

??華維斜倚在真皮沙發上,腦子卻快速運轉着:這事就這麼辦吧。這和自己的初衷並不相悖,說不定還會有意外驚喜!

??他在黑暗中冷冷一笑:區領導的親戚?那只是父親的一個老部下而已。如果不是來這個街道辦事處有其他事要辦,他怎麼用得着來和這些人攀關係?!

??肖琳琳當然猜不到華維的身份,她現在正急得焦頭爛額呢。她剛剛接到了劉雲打來的電話:區計生委的暗訪隊伍已經進了萬達社區樓院內,劉雲在樓院裡覈對居民資料,偶然間和暗訪的人走了個照面。

??劉雲趕緊電話通知了計生辦,王娟立即帶領三人坐車趕到了萬達社區。但當她們到時,檢查已經結束了。

??誠如肖琳琳剛來時,方園園所說的話:如果有人跟着,有問題也查不出來,查出來也能改的沒問題!

??現在猝不及防下,檢查出來的問題當然不少,王娟便希望可以通過協調解決此事。

??萬達社區的人買了瓜子、水果等招待所有人。好話說盡後,終於帶隊的區計生委科技股負責人王慶鋒說:“這回只是咱們的一個自查,並不計入年底的考覈成績,你們也不用有心理負擔啊。”

??肖琳琳一聽放心了,但見其他人還是一副不放人的樣子,便悄聲問插不上話的社區計生專幹劉雲:“區裡不是說了不礙事了麼?怎麼大家還這麼緊張?”

??劉雲說:“嘴上說說值當什麼?他的表上都給記走了,到時候算不算還不是他一句話?我們得把表給他要過來,讓他再重填一份沒問題的,然後還得親眼看他貼了封條,才能真正放心!“

??肖琳琳聽得目瞪口呆!這工作真是不幹不知道,一干嚇一跳啊!原來一個小小的暗訪也有這麼多的道道。

??這時,王娟已經趁拿表的人不防備,把檢查表從區計生委的人手中搶了過來,揉把揉把裝到了自己的褲兜裡。區計生委的人見表被搶了,還想搶回來,但畢竟強龍難壓地頭蛇。社區和計生辦共十來個人一起攔着,眼看這個檢查就快變成打架了。肖琳琳吃驚的看着這一幕,覺得簡直是荒唐至極。

??這時,辦事處主管計生的副主任於偉進來了,看着這劍拔弩張的一幕,他趕緊笑着說:“各位領導們,歡迎來我們這兒來檢查工作啊。怎麼都站着,快請坐啊。”

??區計生委雖是辦事處計生辦的主管上級,但實際上區計生委和辦事處是平級,說起來身爲辦事處副主任的於偉職位比王慶鋒要高,稱他領導算是很給面子。

??王慶鋒便制止了自己的人的行爲,雙方便又開始了“友好”的交淡。最後,果真如劉雲所說,又重新填了新表並當面貼了封條。

??當然,這時辦事處辦公室的人也已經聯繫好了酒店包房,一行人出了萬達社區的大門就直奔酒店而去。高規格招待檢查團是所有部門一向的作法,這倒也算不得什麼。

??關於這次暗訪檢查,辦事處在事後專門開了個全體會議以示重視。在會上計生辦受到了嚴厲批評,特別是肖琳琳,只因爲王娟對領導說萬達社區是肖琳琳分管的。

??林書記也似特意的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當一天和尚便要撞一天鐘,在辦事處一天你就要做好辦事處的工作!”

??肖琳琳心裡只叫屈:萬達社區是我分管的只是指人口信息採集和核對,並不是全部啊。

??但她也知道這事說不清,越說在領導心目中你就越黑。她選擇了沉默,但心裡卻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公務員,離開這個讓人糟心的地方。臨時工什麼時候都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

??週日,是公務員考試報名的第一天。

??一大早,肖琳琳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身份證複印件和一寸免冠照片準備出門。手機卻在這時響了,她看來電顯示覺得熟悉,卻想不出是誰。

??接通後一聽聲音,她的心跳就有些加速:是華維!

??“肖琳琳,你去報名了嗎?”

??“嗯,我正準備出門呢。”肖琳琳用手輕撫胸口想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靜。

??“好,半小時後在人事局門口見。”

??“啊!?”肖琳琳還是沒控制好,驚叫出聲。繼而慶幸華維沒聽到,他在說完後已經掛斷了電話。

??從肖琳琳家到市人事局騎車大約需要二十多分鐘。肖琳琳邊騎車邊胡思亂想着:“華維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她心底有着一絲期待,但更多的卻是彷徨。

??肖琳琳到達時,華維已經站在高高的樓臺上了,不同於在單位的正裝,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閒服,白T配仔褲更襯得人年青帥氣。肖琳琳朝他走過去,嘴嚅了嚅,不知道該說什麼。

??華維似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率先走向了報名的辦公室,辦公室前已經排起了長隊。兩人便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隊末。

??報完名已經十一點多了,肖琳琳輕吁了一口氣,這麼熱的天擠在人堆裡可真是受罪。她有些不明白華維爲什麼要陪自己在這兒受罪。正思慮間,已聽到華維說:“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呃?不用了吧。”肖琳琳急忙推辭。

??“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太好,時間太緊了,腦子又有點生鏽。”肖琳琳有點沮喪的說。

??“中午一起吃飯,我給你講一下重點。”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肖琳琳彎了彎嘴角說:“好吧。不過得我請你。”好象這樣她心裡便舒服些。

??華維對這種細節並不在意,他只關心結果已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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