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馴夫記
一干軍士見武緯並非玩笑的臉,場面一時靜止下來,隨即爆發出了一陣鬨笑聲:
“這小子還真是疼老婆啊!”“算了算了,我們喝酒去!”
一羣兵痞一擁而上,環住了武緯,擁着他便向外行去,數十個軍士輪流上來敬酒,連原本安排擋酒的兩個軍士也臨陣倒戈,結果武緯醉的一塌糊塗,是被擡着回到新房的。
……
因關柳這邊住不下,當天晚上,關家人便趕着車往家中趕,因是夜路,也不敢走快了,幾個兄弟一根旱菸在手裡轉了幾圈,幾個婦人抱着孩子坐在車上。
幸好已經是夏初,天氣涼爽,天上一輪明月映的路上毫纖畢現,關秀秀依偎在吳氏的懷裡,在朦朧的月色中半睡半醒,有那麼一剎那,她想着,要是日子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一家人都和和氣氣的。
她無意識的算起了日子,今年是洪武二十八年,她喃喃的念着這個年份,一下坐直了身體,似乎有什麼事情被她遺忘了。
又是這種感覺,每當有什麼訣竅之處時,記憶就會有一段變的清晰,關秀秀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那是一種明明知道踏出一步就是青天,偏偏身體如中了魘,動憚不得。
不行,她非得想出來不成,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家裡發了水了,接下來該哥哥下場考試了——
對了,就是這個。
關秀秀一下坐了起來,迷霧盡散,記憶清晰的顯現了出來。
洪武三十年是大比之年。然後在二十九年的鄉試,哥哥和郭家老大一起,都下了場,兩個人同時中了舉人。
然後姆媽和爹爹歡天喜地的賣了地。籌了銀子,送哥哥進京考試,結果哥哥落第了。
郭家老大倒是中了。偏偏這次的科舉被人舉報了,說什麼不公,成績全部作廢,郭家老大硬生生的被折了下來。
轉年,太祖皇帝就去了,建文帝登基,不到四年就被自家叔叔搶了皇位。
中間細節她一個小婦人自然不知。但是單單皇位更迭,她還是曉得的。
燕王世子朱高熾也曾經給她講過,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時候哥哥考中了反倒不好,前朝的舉子。聽聽,多難聽啊。
所以哥哥後來做到頭也不過是個七品小官,便像是郭家老大那樣的絕頂人物,也只做到了三品。
不若等到了永樂帝的時候,從鄉試考起,做官還能長久些。
關秀秀心裡盤算着,還有,那幾年的兵荒馬亂,雖然她不記得是怎樣過來的了。應該很是辛苦,若是有銀子,還是買些米糧爲妙。
……
一年過去,幾個孩子的個子都是抽條般長了起來,其中關秀秀卻比郭志彬還高了半頭,幾乎和大她兩歲的樑直。陸棋風一般高。
幾人縮在街角里,看着前方的賴漢,關秀秀不放心的問道:“那人可靠麼?”
陸大爺揮舞了下拳頭:“哼,他敢放小爺的鴿子,小爺揍扁了他!”
郭志彬皺緊眉頭,擔心的道:“你這麼幹,被你爹孃發現,可怎麼辦?”
關秀秀抿了下脣,“還能怎樣,我都這麼大了,總不能揍我一頓吧?”
話音剛落,便見三小兒齊齊的露出了羨慕的神情,生爲女子就是好啊,長大了就不會捱揍了。
關秀秀看着那人從藥店裡走出,東張西望的尋着他們的身影,登時大爲放心,擡腳便把陸棋風踹了出去,待陸棋風提着一兜巴豆回來,惱怒的道:“爲什麼又是我!”
關秀秀眉毛揚起,指着郭志彬和樑直道:“郭家和我家是世交,樑直是我表哥,一旦事發,我姆媽是會找上他們的門的。”
但是陸千戶的門,吳氏可不敢打殺上去。
樑直和陸大爺對望一眼,齊齊的往旁邊退了一步,這小母老虎已經徹底的成精了,一天比一天厲害。
關秀秀看了眼樑直,徑直問道:“叫你買的米糧可都採購好了?”
樑直搖了搖手裡的摺扇,笑眯眯的道:“放心,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陸大爺忍不住發問道:“你給親哥哥下巴豆,又買上這許多糧食做什麼?”
關秀秀瞥了他一眼:“我樂意。”
“你樂——”陸大爺生生的被噎死在了嘴巴里,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刮子,早知道這小母老虎什麼德行,自己還犯賤往前湊,得了,卸了磨又被殺了一次。
關秀秀抽出手帕,正要把那一小包巴豆仔細包好,郭志彬突然開口道:“把這個也給我一點。”
關秀秀狐疑的看着他:“你做什麼?”
郭志彬理所當然的道:“你給你哥哥下藥,我當然也要給我哥哥下藥。”
這廝,真是心狠手辣啊,樑直和陸大爺冷汗直冒,齊齊的又退了一步。
關秀秀卻喜滋滋的分了一半給郭志彬,又小心的叮囑了他用法用量——千萬不能多放,多放會死人的!
和幾個小兒分手,關秀秀進了門,又是一副乖巧模樣,偎依在外祖母懷裡,看着哥哥被幾個長輩圍住,一個個激動無比,這可真是祖墳冒青煙啊。
關大寶看着妹子剛進來,滿頭汗水,趕緊倒了杯茶過去,關秀秀笑嘻嘻的接過去了,關大寶故意板起臉,不滿的抱怨道:“哥哥明天就要下場考試了,你也不說兩句吉祥話來聽聽。”
關秀秀揚起頭,小嘴一咧,露出了兩個梨渦,脆生生的喊道:“祝哥哥金榜題名,娶得美嬌娘。”
話音一落,滿屋子的大人都笑了,關大寶則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道:“後。後面那句,還是不,不要了吧。”
吳西順一拍外甥的肩膀,哈哈大笑:“怎麼能不要了呢。等你進士及第,看上哪家千金,舅舅親自去給你保媒!”
關大寶的臉皮更紅。少年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樑直口裡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想到關秀秀的袖子裡還藏着半包巴豆,竟然面不改色的對關大寶說出那等話來,真不知道等關大寶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麼心情。
樑大公子此時無比慶幸自己早就識破了表妹的真面目,怕是也只有郭志彬消受的了這等美人恩了。
……
李氏舉着一件藏青長衫看着郭浩儒道:“這件如何?”
郭浩儒認真的打量了兩眼。笑道:“全聽娘子的。”
李氏便把袍子放入了包袱裡,這兩年家中境況好了許多,尤其是樑家給的束脩,基本管了一家四口一年的大小衣裳。
李氏收拾好包袱,嘆了口氣道:“關家兩口子還真是信任你。都不說陪着兒子下場——”
哪怕是在她孃家那樣的門第,子弟下場考試也是一家的大事,婦孺就在家裡守着,老爺們是要在周邊的茶館客棧裡包了地方陪着的。
郭浩儒想到關家夫妻,不由笑了起來:“現在正是秋收的時候,他們哪有時間——”
李氏接話道:“是啊,連秀秀都沒時間照顧,送到吳家布莊來了。”
郭浩儒一愣,怪不得小兒子這兩天又淘氣了。一到下學的時候就跑的沒影,原來是關家的那位大小姐來了。
李氏猶豫再三,向着窗外瞄了幾眼,壓低了聲音問道:“相公,你跟我說老實話,大寶和志禮考中的機會有多大?”
郭浩儒沉吟片刻。謹慎的答道:“凌雲底子紮實,頭場考試,若是遇到個嚴謹的座師,許會過了,進士是不行的。”
李氏心中一鬆,隨即又追問道:“志禮呢?”
郭浩儒眉頭漸漸皺起:“志禮聰明機巧,考試是無妨,只是怕遇到個嚴謹的座師——”
李氏明白了,得了,郭浩儒的這兩個愛徒還互補上了,反正總有人能考上,她登時放了心。
李氏順手倒了兩盞茶,遞給了郭浩儒一杯,自己在旁邊坐下了,鬆鬆的舒了口氣,擡起拳頭捶了捶肩膀,片刻後,一隻修長的大手代替了她柔細的手,不輕不重的按壓着。
李氏舒服的幾乎呻吟出聲,她閉上眼,享受着相公的伺候,半晌,脣角帶起一抹笑容:“咱們也是老夫老妻了,依我看,等志禮這次考完,不妨就向郭家下定——”
郭浩儒手一頓:“你想把老二逼出家門,還是母子反目成仇?”
李氏的手在他的大手上重重一拍:“打什麼茬,你明明知道我是給志彬提親的。”
她頓了一下,嘆氣道:“我也看出來了,志彬這孩子,不是個讀書的苗子,不如他早點成家,秀秀倒是個能理事的。”
郭浩儒沉默半晌,手指重新動了起來,低低的道:“委屈你了。”
李氏又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我還慶幸着呢,若是你們家還是原來那樣,志彬不得活活愁死了。”
郭浩儒一下一下的捏着,手下的肌膚順滑,漸漸有些心猿意馬,他張開口,聲音比往日裡低沉許多:“娘子,彬哥兒也大了,咱們不如再生個女兒?”
話音未落,一陣大呼小叫由遠及近,李氏鎮定的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襟,看着呆若木雞的相公道:“我喊了凌雲過來,給你們餞行。”
郭浩儒悲憤交加,餞行,難道不應該是早點熄燈上牀麼!春宵苦短,秋宵也是一樣苦短啊!
到了吃飯的時候,郭家夫妻做了上首,下面依次坐着郭志禮和關凌雲,再往下是四個小兒。
郭浩儒心中有氣,看着關大寶不如往日親切,他杯子一放:“凌雲啊,明日就要去保定府了,你要不要敬爲師一杯?”
關大寶趕緊站了起來,執起酒壺,恭敬的倒了一杯,認真的敬了,郭浩儒一杯酒下肚,看着身邊明眸皓齒的娘子,火氣更盛,他眼睛一瞄。看向幾個小兒:“你們這些做弟弟妹妹的,不敬一下兄長麼?”
關秀秀立刻在桌子下踹了踹幾人的腿,這幾個都成了精的猴崽子,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紛紛站了起來:
“祝哥哥們金榜題名!”
“祝哥哥們進士及第!”
“祝哥哥們都當大官!”
這最後一句話一出來,屋中一@?默,幾人紛紛擡頭望去。待看清楚出自陸小兒之口時,便理所當然的別過臉去,氣的陸大爺直跳腳,這是赤裸裸的蔑視啊!
關秀秀最後一個站起,“祝哥哥們連中三元!”
郭志禮和關大寶少年得志,如今也不過年方十四,聽了這些吉祥話。未免也有些飄飄然,來者不拒的一杯接一杯幹了下去。
關秀秀乘勝追擊:“哥哥們此去一定馬到成功!”
“必將蟾宮折桂!”“狀元遊街!”
一句又一句的吉祥話,簡直跟不要錢一樣傾灑而出,關大寶和郭志禮二人招架不及,那酒便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下去。
李氏眉頭微皺。那幾個小兒因年紀尚小,還不許喝酒,是以水代酒敬的兩位兄長,看着關大寶和郭志禮二人滿面殷紅,她忍不住要開口阻止。
郭浩儒正看着小兒們幫自己出氣,反正到了保定府後,先租住一家客棧,要整休個四五日才下場考試,只是今日若是宿醉。明日裡路上怕是難受的緊,卻正合了他的心願,誰叫他們耽誤了他郭家千金出生的大事。
見到李氏要開口,郭浩儒立刻擡起杯子,溫柔的道:“這幾年多虧娘子持家有方,爲夫敬娘子一杯。”
在孩子們面前。李氏從不會拂了郭浩儒的面子,她舉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郭浩儒立刻又道:“等我出門,家裡就勞煩娘子了。”
李氏只得把剛放下的酒杯又舉到脣邊。
於是,上首郭浩儒哄騙着李氏,下首四個小兒輪番上陣,把郭志禮和關大寶灌了一肚子酒水,乃至到了後來,他們已是詞窮,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哥哥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哥哥們白頭偕老比翼齊飛!”
樑大公子和陸大爺都傻了眼,一臉驚恐的看着關秀秀,這廝簡直是爲達目的不折手段了,連洞房一刻值千金都冒出來了,偏偏關大寶和郭志禮都醉眼惺忪,竟然還連聲叫好,一乾而盡!
關秀秀如此方相信兩個兄長是真的醉了,那郭志禮素來善於僞裝也就罷了,自家哥哥她可是清楚的很,聽到什麼天作之合的話還不立時瞪大眼睛,羞惱交加。
她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被郭家叔叔哄騙的醉態可掬的嬸嬸,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關秀秀溜下凳子,半晌,提了一壺熱茶進來,給郭志禮和關大寶一人倒了一盞,勸道:“哥哥,喝杯醒酒茶吧!”
關大寶雙眼模糊,卻還勉強認得出自家妹子,當下笑嘻嘻的接過去,伸出巴掌,在身邊的郭志禮肩頭狠狠的拍了兩下:“志禮兄,我早說了吧,我這妹子乖巧懂事,聰明伶俐,乃是上上的媳婦人選,你還猶豫什麼呢!”
話一出口,滿座皆驚。
樑直和陸棋風第一次有了默契,齊刷刷的看向了郭志彬,這大舅哥一直想把心上人推給他親哥啊!
郭志彬兩道秀氣的眉毛一點點的皺了起來,片刻之後,他起身到了關秀秀身後,不由分說的拎起了茶壺,在郭志禮和關大寶剛放下的茶杯裡添了新茶,笑眯眯的道:“兩位兄長醉的狠了,還是多來一盅解酒茶吧!”
看着郭志禮和關大寶不疑有他的舉起茶杯,樑大公子和陸大爺對望一眼,腦海中詭異的浮現了同樣的四個大字,天作之合!關秀秀和郭志彬二獠絕對是天生一對啊!
李氏又吃了半杯酒,她和旁人不一樣,旁人喝酒是越喝越少,她起先謹慎,只肯抿上一口,待到醉意漸濃,反倒大口的吃了起來,郭浩儒甚是愛她如此模樣,手下的酒壺就沒停過。
李氏歪着頭,接過了郭浩儒剛填滿的酒盅,露出了兩個梨渦,笑嘻嘻的伸出手,摸着他的臉,笑嘻嘻的道:“相公。你生的可真是好看!”
郭浩儒身體一僵,知道李氏這是真的醉了,他單手撐起李氏,對着幾個小兒吩咐道:“酒席且放在這邊。你們把兩個哥哥扶回房中,自去休息。”
幾個小兒僵硬的點了點頭,關秀秀張大嘴巴看着被郭家叔叔攙扶走的嬸嬸。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原來根在這裡了,怪不得郭志彬一醉了就是那般德行!
回過神來,關秀秀立刻指揮着三人把郭志禮和關大寶分別搬回了房中,待幾人迴轉了來,關秀秀已經倒了幾杯涼茶,往幾人面前一推:“喝!”
幾人自然知道這茶水中放了什麼。樑直睜圓了眼睛,陸大爺乾脆的被嚇得口吃起來:“你,你要幹嘛!”
郭志彬拿起杯子,二話不說的灌了一杯下去,陸大爺心中瘋狂吶喊。這小子瘋了,瘋了,怕是關秀秀叫他去死,他也毫不猶豫吧!
樑直亦是冷汗直流,他就納了悶了,這秀秀表妹也不是生的天香國色,怎麼郭家小兒就如此執着。
關秀秀端起了一個杯子,掃了一眼兩小兒,慢吞吞的吃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道:“你們不喝,明日早上,哥哥們拉肚子,我和郭志彬也拉肚子,那這藥可就成了你們下的了。”
她神色輕鬆,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如此明媚大家不如一起去放風箏:“陸少爺素來頑皮。樑大公子也喜好捉弄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話音未落,陸少爺和樑大公子一人捉了一杯茶盅,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
李氏抱着關秀秀,十分慚愧的看着吳氏:“真是對不住了,孩子們都吃壞了肚子——”
說着,李氏哽咽了起來,她怎也想不到,自己好心操辦一次宴席,怎變成了這副樣子,幾個孩子全都壞了肚子不說,郭志禮和關大寶二人最爲嚴重,那人就沒離開過茅坑,家裡的兩個蹲位,一人佔了一個。
又在樹下臨時挖了幾個坑,給幾個小兒使用,關秀秀因是女孩,便獨自霸佔了馬桶。
吳氏趕緊安慰她:“哎呀,小孩子這不是很正常麼,秀秀在家還不是三五日的鬧肚子!”
李氏抽了下鼻子,緩緩的流下兩行淚,本就白皙的肌膚越發吹彈可破,帶着楚楚動人的韻味,連同爲女子的吳氏也看的呆了。
“只是耽誤了孩子們下場,我心中過意不去!”李氏抽噎着說出了最大的歉意。
被她抱在懷裡的關秀秀頗有幾分愧疚,伸出小手輕輕的在李氏臉上擦了擦,李氏心中一暖,真是個好孩子。
吳氏笑了:“哎呀,原來是這個啊,這有啥子好擔心的麼,大寶今年才十四,我記得,禮哥兒和他同歲是不?就算考中了,難不成衙門裡還能給他們個大官噹噹?”
吳氏吃吃的笑了起來:“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哪裡有十四歲的縣令的。”
在這婦人眼中,縣令便是極大的官了。
李氏一怔,對哦,相公先前也說了,這次不過是讓孩子們練練膽子,過與不過都是次要的。
說白了,其實就是兩家人的出身決定了看問題的角度不同,郭家滿門進士,早晚都能中進士,比的自然就是中進士的年紀,越小就越厲害。
而對於吳氏來說,不管是啥,能考出來就很厲害了,若是能當個七品知縣,那真是祖墳冒了老粗的青煙了。
李氏的情緒一下緩和過來,破涕爲笑,自己擦着眼淚道:“還是姐姐看事情通透明白,孩子們是還小着呢。”
郭浩儒一身藏青長袍,站在書房門口,看着面前的松樹,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
只是他手上的一摞手紙,還有樹下面挨着排的三個小屁股墩子頗有些大煞風景。
郭浩儒滿臉無奈,他現在已經可以從屁股的顏色上判斷三個小兒了,最黑的自然是陸家少爺,那白白淨淨的則是樑家的公子,咳咳,另外一個有了羞恥之心,知曉用衣服襟子擋住大半個屁股的則是他郭某人的愛子。
幸好他離的遠,沒聽到三個小兒的嘀嘀咕咕,伴隨着噗噗噗的聲音,談性正歡:
“郭大爺,你以後要是做生意一定要找我,我樑大爺保證提攜你!”
“要是有人鬧事,就跟我說,進貨啥的我都派手下跟着。”
陸大爺和樑公子難得統一了口徑,只盼着郭小兒早日發家致富,蓋起個三進的大宅子,叫那姓關的小娘子以後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宅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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