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焰宮所在的彤城離王城也不算遠,快馬加鞭的話也就五六日時間,而按照馬車的速度,估計也要十日左右。
一路上還算平靜,畢竟此次他們並非逃命。然而趕路的第三天,卻出現了讓人難以預料的插曲。黃昏時一行人投宿休息,卻不想才進客棧坐穩,便有人走近,執劍揚言要殺允祿爲師兄弟報仇雪恨!
見此情形,允祿早已將雨霏護在懷中,坐在一旁桌位的護衛也早已擋下了那想靠近之人。倒是允祿見那被擋下之人雖是確有殺意仇恨,卻是本能的懼怕畏縮,只是強撐着執着手中的劍罷了!在確定了那人危險不大後,允祿命令屬下退後,他倒是想知道此人爲何要尋仇於他?記憶中,他出江湖以來還未殺過人吧!
那人倒也真算是條漢子,明明怕允祿怕得要死,也明明知道自己是在送死,卻還是撐着顫顫巍巍的身子走近允祿。
來人自稱是青陽派弟子,名胥子。隨即開始介紹自己自小被青陽派收養,大師兄二師兄對他多好,師兄弟平時多麼友愛……嘀嘀咕咕羅羅嗦嗦一堆,終是令允祿忍不住打斷:“說重點!”
那胥子聞言身子一震,想是給嚇到了。許久回神,滿臉仇怨,努力想讓自己的話語狠厲起來,卻依舊變成顫抖之音:“數日前,枯葉鎮外,我師兄弟四人遭你毒手,命喪黃泉!此仇不報,我怎對得起師兄弟泉下之靈!”
允祿皺眉,先不說這人到底是誰殺的,可這枯葉鎮又在哪?
“若我所記不錯的話,枯葉鎮應該在無名城周圍,方圓幾千裡內吧!”一旁飲茶休息的煉刃適時解惑。
恍悟地點頭,允祿再次看向那胥子,沉聲問道:“是何人告訴你,兇手是本君的?”
“江湖上到處是你的畫像,最近接連不斷的血案也是你諦焰宮出現才發生的,你諦焰宮本就是殺神之稱,此事何須誰人說明嗎?”
允祿不覺挑眉,他這是替人背了黑鍋了啊!
雨霏伏在允祿懷中也是疑惑不已,不由低聲問他:“你何時去殺人了?”好歹也是見過廝殺場景了的,雨霏談論這些也總算是有些免疫力了。
“冤枉啊娘子,爲夫怎會是無故傷人之人!”
這話讓一旁的煉刃嘴角抽搐,不由看着那胥子笑道:“這位兄臺,我諦君可不是隨便動手之人,若要動手,恐怕你這青陽派要成爲青‘陰’派了!”
胥子疑惑皺眉,問:“兄臺此話怎講?”
“呵……”煉刃笑着放下茶碗,“全部人都去了陰間,再要立派,此名何不更貼切!”
衆人恍悟,煉刃還在笑着,一旁的淬辛與焚英滿臉贊同的點點頭,殺無對於允祿成爲諦君後的事自是不清楚,遂有點疑惑。而允祿卻已是黑沉着臉,倒不是不想承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可是雨霏面前他怎能將自己殘暴的一面展現出來?萬一嚇着雨霏了怎麼辦?萬一雨霏怕他怎麼辦?
雨霏自是沒有察覺到允祿的心思,倒是很好奇煉刃爲什麼會這麼說。難道允祿其實是趕盡殺絕之人?
“你,殺過很多人?”雨霏小聲問。
似是下了莫大的決心,允祿
緊皺着眉頭重重點頭:“嗯。”他不想騙雨霏,所以只有承認,不過眼神卻是凌厲地掃向了煉刃。
煉刃在察覺到那目光的一瞬間便別開臉,開玩笑,惹惱諦君是什麼後果他還是知道的,現在這個時候就裝傻裝到底,到時不行就去求求夫人,應該就沒什麼大事了!煉刃此刻忽然覺着雨霏的存在真是太重要了,對於諦焰宮所有人來說簡直就是神般的存在,說不定對於江湖人來說也是!
對於允祿的承認,雨霏不禁沉默,倒不是怕或者嫌惡,只是覺着自己果然不能理解所謂的江湖,打打殺殺,卻是沒有緣由。而在這江湖中,誰的手上又沒有點血腥呢!不過是能立於他人之上的沾得更多罷了,或許是曾經,或者是現在,亦或是在未來。往往那些站在頂端的人,會越多人去挑戰,贏了便繼續屹立,輸了便橫屍地下。一旦處於這江湖,生死拼殺便由不得自己做主。想到這些,雨霏便越覺着做一個普通百姓是多麼幸福。
雨霏低頭沉思的樣子卻是讓允祿急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卻是忽然心一橫,霸道地說:“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何況就算是那雲戟,如今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允祿忽然霸道的樣子讓雨霏哭笑不得,覺着自家夫君真是可愛至極,思維更是讓人歡樂!話說,這又關雲戟什麼事啊?
那邊被人遺忘的胥子卻是沉思許久後顫聲說道:“你、你想要滅了我青陽派?諦君,你、你未免欺人太甚,簡直喪心病狂,天理難容!”
這邊衆人霎時滿臉無奈,這青陽派的弟子思維到底是有多奇特,竟能直接理解到這一層上去!允祿此刻也對他沒了興趣,揮揮手示意屬下將他送走。一旁走出兩名屬下,因爲同是冷冰冰的面孔,乍看下竟如一張臉。二人走近胥子,默契地從兩邊架起他的手臂,輕輕用力便將人擡起,走出幾步後將他直接送出了客棧。
客棧裡其他人看着那胥子不過是被丟出了客棧,並未被怎樣,一些看熱鬧的普通人倒是會心的笑笑,繼續吃飯。而那些緊張的江湖人士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卻也是不由疑惑。在那胥子衝出去與那諦君對峙時,他們都以爲胥子死定了。此處認出諦幽冥的又何止他一人,可是大家卻都不敢上前,且不說諦幽冥本身就跟厲害,再看看他身旁那十幾個清一色着裝的屬下,便知道是不好惹的。這麼衝上前去,分明就是送死,稍微有理智的人誰會這麼癡傻不看時機!他們這些人此次出門,都是趕往天府地閣集結江湖力量來對付諦焰宮的。連那些大門派與高手都拿諦幽冥與諦焰宮無可奈何,何況他們這些晚生後輩!
此時的客棧內,那些個江湖人士早已默不作聲,盡力壓下氣息,甚至頭也不改回一下。倒是一些普通食客開始了八卦閒聊。
“你說這王上什麼時候有了個女兒的?”
“嘿,誰知道呢!聽說王上後宮美人不少,卻是二十多年來無出,眼看國家後繼無人了……”
“這也不能立自己的外孫爲繼承人啊!而且據說那還是個數月大小的嬰孩,誰知道這孩子將來長大是個什麼樣啊!”
“唉,這也不是你我這些平民管得了
的事啊!”
雨霏是第一次這麼詳細聽人八卦帝王之事,不由好奇地問允祿:“那王上,沒有孩子啊?”
“嗯?好像是吧!”因爲雨霏開口同他說話,允祿心情瞬間好轉。本不喜歡談論別人的他,也破例陪着雨霏八卦。
“爲什麼啊?他……可是又有女兒,那就不應該說他沒有孩子啊?恐怕是說他沒有兒子吧!”
“嗯嗯,也許吧!”允祿一個勁在一旁應和。
雨霏對於此種半熟半不熟的態度很是惱火:“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嗯?”允祿思索了一番,搖搖頭。
看着允祿那惆悵又小心翼翼的樣子,雨霏終是忍不住笑出聲。
當夜,諦君現身的消息被一隻只信鴿帶往各處……這預示着江湖中將風雨再起!
直到抵達王城,允祿一行人也再未遇到任何意外或者阻攔,一路平靜得讓允祿都有些詫異!
王城畢竟是帝王所在之處,繁華自是不用說,寬大也自是不用說。只是雨霏沒心思去在意這些,一進城門,她便催促允祿直接去那管家!她要首先確定自己的孩子沒事!
對此允祿只能答應,他可一點都不想跟雨霏再次發生不快!何況此次出行準備周到,憑這些人,管家若真有什麼貓膩或者想要留下他們,也是很難辦到的!
問過路人管家所在後,一行人一刻不停地趕去。倒是那管家,早在他們進城時便有人趕回稟報了訊息,遂一早便是等在門口迎接他們。
所以當允祿告訴雨霏到了時,她打開車門看到的便是管家大門前排排站的一堆人。在看到她出現時,竟是齊刷刷躬身行禮。這讓雨霏一時錯覺,以爲允祿帶錯了地方。不由疑惑地轉頭看向允祿,直瞪眼,似是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允祿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二人相繼下車,這時有人走近,再次躬身道:“臣下管鐸,恭請王君入府歇息!”
雨霏不由後退一步,低聲問允祿:“他在跟你行禮嗎?”
允祿剛想抱怨那管鐸稱呼喊錯了的時候,卻聽到身後煉刃的話語傳來:“諦君,夫人,王君的乃是帝王女兒專用的稱謂!”
二人皆是首次知道,不由感嘆地點頭,許久卻是才反應過來,看着對方滿是驚訝!帝王女兒的稱謂,爲何用在對他們的迎接詞中,而他二人的話,此稱呼定是針對雨霏無疑了!讓雨霏不解的是,她的父親明明只是天府地閣中的執屬之一,怎麼想也不會像是隱藏這另一重身份之人,何況還是一國之主!
雨霏權當是對面的人搞錯了什麼,便回問他:“我的孩子呢?”
“小少主正在房內休息,王君請進,臣下爲您領路!”
雨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終是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隨便你怎麼喊好了,只要讓她見到孩子,這之前她都忍了還不行!
管家很大,雖沒有第一世家天府地閣大,也沒有諦焰宮大,卻是很有氣派,絕不輸這二家。尤其是那環境優雅的後園,湖水粼粼,水道迴旋悠長,點綴的休息亭,與聚在其周圍簇擁生長的睡蓮,讓這水上愈加優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