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琅曾教善寶擒拿手作爲防身術,諸如刁、拿、鎖、扣、扳、點、纏、切、擰、挫、旋、卷、封、閉等招法,進行擒伏與解脫,控制與反控制。
彼時善寶只以爲阮琅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花拳繡腿,並不知道他會功夫,更覺着那些招數麻煩,所以自己凝練之後改成,若有人襲擊,反襲擊時,上,摳他眼珠子,下,踹他襠部,自覺通俗易懂,更兼實用。
如她研究新方子一樣,需找個人臨牀試驗,隔壁孔老三的兒子難逃厄運,再次被她臨牀,但那廝聽善寶描述了擒拿手之後,樂呵呵的叉開腿往那一站:“你取罷。”
善寶緩緩、緩緩朝他走過去,見他一臉發騷的樣子,突然擡腿在他腳上一跺,疼得那廝嗷嗷直叫,指着善寶怒道:“不是取襠部麼?”
善寶:“被我臨時修改了。”
後來她把自己的經驗教給錦瑟,倘或遇到麻煩,要學會靈活運用,而今麻煩來了,錦瑟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上,摳不着對方眼珠子,下,取不了襠部或是腳面,想起善寶要她靈活運用,突然含了一口唾沫朝對方臉上吐了過去,那廝本能的一躲,手下放鬆,錦瑟使勁一推他,自己滾了出去。
彼此站了起來,錦瑟怒罵:“長福,你個登徒子!”
長福身上捆綁的繩索丟在角落,而他身後的窗戶也被撬開,看樣子正欲逃跑,沒等翻出去卻遇錦瑟進來,他猥褻錦瑟一爲報仇二爲好色,此時聽錦瑟罵,他不以爲意的一笑:“登徒子又怎樣,今個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說完一個餓虎撲食,錦瑟扭頭往門口衝,卻撞在突然進來的一人身上,那人同時飛起一腳把長福踹飛。咚的撞在牆壁上。
錦瑟驚喜道:“猛子!”
猛子單手摟着錦瑟,安慰道:“莫怕。”
錦瑟見自己在他懷裡,忙抽離出來,隨即躲去他身後。心裡像揣了只小兔子,不是怕是羞怯。
猛子過去把長福拎起,舉手左右開弓,打他個烏眼青,然後丟在地上。本想問他一些話,誰知長福突然奮力躍上窗戶,翻出去逃之夭夭。
猛子伏窗看看想出去追,被錦瑟攔住,街上人來人往多有不便,他回身問錦瑟:“你怎麼樣?”
錦瑟嬌羞道:“還好,你怎麼來了?”
猛子目光落在錦瑟頭上那枚玳瑁梳篦上,除此外再無其他首飾,簡單妝扮倒突出了錦瑟的清雅的容貌沉靜的個性:“我聽說你找我,又聽說你出了府。一路跟隨而來,卻在下面被店小二纏着說了幾句話,差點讓你受人欺負,抱歉。”
被他如此重視,錦瑟心下歡愉:“何來抱歉一說,分明是你救了我。”
然後,猛子就不知該如何接續了。
繼而,錦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於是,兩個人不禁對望,錦瑟垂下頭去。猛子忽而舔舔嘴脣忽而揉揉腦袋,不知所措。
接着——
“我們走吧。”
“我喜歡你。”
上句是錦瑟說的,下句是猛子說的。
錦瑟心頭一震,當即怔住。隨即羞澀的把頭扭過一邊不看他,漸漸的滿面歡喜轉換成滿面愁緒:“可是琉璃是二少爺指給你的。”
猛子趕着解釋:“可我只當她是妹妹。”
錦瑟迅速覷他一眼又把頭扭過去:“她不一定當你是哥哥。”
一句話戳到猛子的軟肋:“她是對我很好,這也正是我愁悶的。”
接着,兩個人又是一番沉默,外面的廊上有客人欻欻的走過,樓下的街上喧譁聲也衝入房內。猛子見錦瑟髮髻上落了片柳樹葉子,擡手想替她拿掉,錦瑟卻先邁步而去:“走吧,我家小姐還等着我回話呢。”
她心裡很是擔心,自己沒能從長福這裡拿到文婉儀買兇殺善寶的憑據,反倒給長福跑了,不知善寶聽說後會怎樣。
只是等善寶聽說之後,卻是一臉的平常,還安慰錦瑟:“放心,文婉儀從此不會再相信長福。”
錦瑟納悶:“小姐何以見得?”
善寶托腮歪在炕几上:“長福被猛子打傷,回去如何向文婉儀交代?他決計不會說是想欺負你未得逞被猛子揍了,這實在丟人現眼,縱使他怎麼胡謅,跌倒的撞到了,文婉儀已經知道是咱們抓了長福,所以她必然以爲長福的傷是被咱們嚴刑逼供所致,長福渾身是嘴說不清了。”
錦瑟當下舒心一笑:“奴婢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善寶卻悠然一嘆,話題一轉就轉到別處:“長福的事還是小事,眼下有樁要緊的,明珠生了六少爺按祖制被擡爲姨娘,如今那幾個姨娘重提琴兒之事,琴兒莫說少爺連小姐都沒生出,當初是我點頭升她爲姨娘的,所以現在那些人矛頭直指我,說我違背祖制,喊的最大聲的就是二奶奶竇氏,司馬昭之心,二老爺兩口子,一個意在參幫總把頭,另個意在祖家掌門夫人。”
錦瑟氣得一摔帕子:“那些個人就是愛生事,琴兒左不過擔個姨娘的名分,吃穿用度同大丫鬟沒什麼區別。”
善寶大眼茫然的看着晃來晃去的七彩珠簾:“話雖這麼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到底是不合規矩的。”
她發愁,錦瑟更加擔心:“既然小姐明知道不合規矩,當初爲何把琴兒擡爲姨娘。”
善寶無奈道:“你還記得她那天來找我,讓我謊稱她有身孕之事麼?”
錦瑟點頭:“記得,奴婢還記得當時琴兒威脅小姐來着,難不成小姐你是因爲怕她?”
善寶嗤的一聲冷笑,頗有些不以爲意:“若單說怕琴兒這個人,不一定,我是本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想着不過是個虛名,全了她的心意又如何,所謂閻王好鬥小鬼難纏,成日的勾心鬥角累不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我答應琴兒爲姨娘首先不合祖制,其次讓琴兒以爲我是懼她才如此,恐她以後更囂張。”
錦瑟過來拈起她耳邊的一絲頭髮,然後取下掩鬢重新固定好:“小姐打算怎麼辦呢?”
善寶苦笑:“還能怎麼辦,琴兒的姨娘身份不能拿掉,否則我就當是承認自己錯了,也會得罪琴兒。”
錦瑟問:“小姐有主意?”
善寶凝眉想了想:“有是有,怕是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