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胎變
一道紫光在山尖亮起，映照還未散盡的羣星，天地間一片紫茫，紫魔出手了。
隨後，一股無形無影的冰冷力量驅散漫天飛雲，空氣中瀰漫着臘月深冬的冷冽，花草樹木都覆上一層寒霜，
寒江雪只覺得如置深冬，冷風颳骨，凍得渾身打顫。
“這一股陰冷之力……難道是。”
“這老傢伙，下起手來真狠！”寒江雪擡頭望去，山尖一片雪白。
嬰魔怎麼說也是紫魔養出來的，那感覺就跟親兒子差不多，如今‘大義滅親’，也算是讓寒江雪認識到了修行者的果決和殘酷。
“愛徒，上來吧。”
紫魔在山尖垂首靜坐，茅草房被一層堅冰裹住。
寒江雪一回到這裡，便高呼：“恭喜師父，賀喜師父，除掉了心腹大患。”
紫魔不喜不悲，以手拖着一物，湊到寒江雪面前。
“這是！”
一枚龍眼大，通體黝黑的珠子靜靜地懸浮着，裡面是深邃的黑暗，連光都透不進去，寒江雪注視了一會，忽然覺得心神不定，像是有一隻手攥住他的意識，要將他一步步扯進去。
“這是什麼！它像是要吞了我？！”寒江雪下意識的後退三步，崩斷和它之間的聯繫，眉心一陣劇痛，讓他一個踉蹌，坐在地上。
紫魔面色如常，屈指一彈，黝黑珠子中那一股魔力便穩定了許多，卻依舊讓寒江雪非常忌憚，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心神失控。
一陣沉默之後，紫魔緩緩道：“嬰魔的力量被我削去了三成，再加上他自己消耗了五成，如今只剩下元嬰初期的實力，我再給他加上一層封印，你便能達到《魔胎變》的基本要求。”
“師父，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複雜。”寒江雪勉強站了起來，小聲嘟囔。
紫魔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本可以保留他四成力量，卻因爲你資質平庸，所以才削弱到兩成。”
“師父！難道你不是因爲我天賦異稟才收我爲徒的嗎？”
“你放屁！你只是運氣好而已！”紫魔憤憤的道，嘴上毫不留情。
“運氣也算實力。”寒江雪滿不在乎。
兩人又針鋒相對的言語了幾句，最後紫魔拗不過他，便開始說道《魔胎變》所需要的幾個要求。
“天賦並不是最重要的。”說到這裡，紫魔指了指自己，然後道：“當初我學這個的時候，連我師父，都說我是一塊朽木，不可雕也，但我卻是唯一一個練至大成的人。”
說完，他又指了指寒江雪的額頭，輕輕一點，道：“要有堅韌不拔的心性，還有滿腔的仇恨，纔算真正滿足《魔胎變》的要求，要練魔功，就要先成魔。”
“什麼仇恨……師父你說笑了。”寒江雪別過頭去，看着山下雪景，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爲師閱人無數，你騙不過我，罷了，聽爲師一言，入魔之後，不能做到單手轟殺你的仇敵，就別出手。”紫魔面色嚴肅，尤爲鄭重的道。
寒江雪點了點頭。
於是，一老一少，一個巨魔和一個小魔頭，就開始深入交流《魔胎變》這個魔道神通。
紫魔對於它的危害，只說了一句：“你若不能駕馭魔胎，就別太依賴它的力量，否則必被反噬。”
“所以，我還要時刻警惕魔胎，用另外一種力量壓制它？那我學來何用？”寒江雪兩手一攤，面露驚奇之色。
紫魔一手拍在寒江雪頭頂，怒道：“你這逆徒！如果創造《魔胎變》的那個魔神連這一點都沒想到，那還叫什麼魔道神通？！”
“魔神大人萬歲！”寒江雪魔怔了一般，忽然高舉雙手，納頭便拜，然後過了好一段時間才緩緩起身。
“很好，你知道就好。”紫魔輕撫鬍鬚，一臉笑意。
隨後，他讓寒江雪放開心神，將那一枚珠子送入寒江雪的丹田。
原本破碎的丹田瞬間被修復，像是從未被破壞過一樣，寒江雪心有所感，只覺得痛苦萬分，像是一道傷被揭開，卻暗暗咬牙，攥緊了拳頭。
紫魔默契的不置一詞，只是將元嬰封印在他體內，然後元嬰珠子從中間裂開，變成兩個更小的珠子。
珠子兩顆，一股溫熱，一股冰寒，在紫魔的調動下，緩緩于丹田氣海中旋轉，許久之後便和氣海融爲一體，成爲一個陰陽太極圖。
這時，紫魔的聲音在寒江雪耳邊響起：“嬰魔種於你的丹田，就是沿着我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如同醍醐灌頂，其中的門道，會隨着時間，你會慢慢了解。”
片刻之後，紫魔收回手，長吁了一口氣。
寒江雪渾身一震，感覺丹田充盈，力量緩緩涌遍全身，就有種再世爲人的感覺。
沒想到，我又活過來了！
“多謝師父成全！”寒江雪忽然眼睛一澀，忙用手擦了擦，又憨憨的笑了笑，勉強才掩飾下去。
紫魔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道：“這幾年，可知我爲何要抓那些少年才俊？又爲何容忍你放他們逃走？”
“徒兒不知。”
“因爲他們都是正派中人，自尊心極強，自視甚高，但，卻沒有一個人真正敢回來報仇，最後也只是嘴上說說，這種人，若是當年的我，早就！”紫魔說起他們，連連搖頭。
寒江雪坐直了身子，也有種中彩票一般的幸運感覺，幸好自己有放不下的執念，纔得到這般機緣。
“師父，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怎麼？你還會算命？”紫魔皺起眉頭。
“不是，一般這種情況下，你都要說一句，你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寒江雪說完，嘿嘿一笑。
紫魔愣了愣，才坦然道：“嗯，我的時間不多了。”
寒江雪笑容逐漸消失。
“師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怎麼可以這樣？”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爲師可以告訴你，在我師妹那裡，有我留下的一枚須彌指環，裡面有我這一生所得……”
紫魔話未說完，寒江雪忽然站起身來，正色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所以我理應繼承你的遺產，請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去爭奪的。”
然後，他不顧紫魔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忙問道：“師父！你師妹是誰？”
紫魔臉色變了又變，拳頭握了又鬆，恨不能一掌拍死他，最後卻換來一聲嘆息：“老夫縱橫楚州數百年，但是像你這麼不要臉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也好，這樣就不用擔心你會莫名其妙死在外面。我走後，你要好好做魔，懲善揚惡，知道了嗎？”
“我會的，師父，你還沒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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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吧……”紫魔閉上眼睛，一輪紫光從他天靈噴出，他主動散去靈力，要羽化了。
“師父！”寒江雪再也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了，眼睛一紅，撲通一聲跪下，悲從心來。
轟隆隆，天地變色，蒼天似乎有感，這個度過三次天劫的一代巨魔，就此落幕。
片刻之後，無數喊殺聲響起，從四面八方涌來，有人騰雲駕霧，也有人駕馭着各種奇珍異獸，皆都是一臉興奮之色。
“哈哈哈！紫魔已死，正道長存！”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可惜讓他死的太痛快。”
“哈哈哈！快走，去瞧瞧紫魔的肉身還在不在，想來幾百年的肉身，一定對我胯下靈獸的口味。”
這些聲音有遠有近，有興奮也有得意，彷彿紫魔正是他們殺死的，或者是他們給逼死的，但無論如何，第一個趕到紫魔肉身面前，並得到他的人，一定可以受到萬衆矚目。
那可是一代巨魔的肉身，將他做成乾屍，擱置在府邸中，平時拿出來欣賞欣賞也是一樁美事。
這些正道中人，平日裡對紫魔是畏之如虎，連半點都不敢得罪，實在無法避免遇上了，也要弓着身子，叫一聲：“前輩！”但人死如燈滅，紫魔，不過是一個笑話，活着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寒江雪早已經背上行囊，慢悠悠的下了山，山道隱蔽，他暫時又沒有開始修行《魔胎變》，是以只是普通人一個，所以沒人會在意他。
但是他卻留給了那些所謂正道中人一個天大的禮物。
片刻之後，寒江雪算算時間，擡頭，手搭涼棚，看向山尖那座茅草屋。
“嗯，都得死。”
砰的一聲巨響，一輪白色氣浪夾雜着細碎如雨的綠光，伴隨着接二連三的爆炸聲，最先趕到紫魔肉身邊的幾個金丹修士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帶毒的綠色冰凌洞穿，金丹一一爆碎，牽連了更多的人死去。
“紫魔已死，赤魔出世。”寒江雪咧嘴一笑。
“小魔頭，你沒死！！”
忽然，一道熟悉的，又帶着憤怒和濃濃殺機的話語從一棵樹上傳來，樹葉嘩嘩作響，顯然來者情緒極爲不穩定。
“歹命！還真有不怕死的敢回來報復！”寒江雪一拍腦門，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小魔頭！受死！”飛龍劍客之子提着一把金鱗劍柄，龍口吐刃的寶劍從樹上一躍而下，毫不停留，一劍劈向寒江雪。
“飛龍劍！”寒江雪心中大駭！這傢伙果然是有大氣運的人，他如今赤手空拳，拿什麼來擋這一劍！
果然，巨大的誘惑，伴隨着巨大的代價啊。
千鈞一髮之際，丹田氣海中的寒冷珠子生出四條觸鬚，衝出氣海，纏繞在寒江雪的身上，從他的腰側蜿蜒而上，盤住雙手雙腳，代替他的四肢，避開這奪命一劍。
“這是什麼鬼？”
“我還會再回來的！”
寒江雪的聲音帶着不甘遠遠傳來，他身不由己的被魔胎控制，手腳並用逃入一片深山老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