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月餘之後, 同官府文書一塊兒來的還有一套六品官員的官服、兩套安人的誥命服, 範先生和沈三早有預知, 便也不是那般詫異, 可江氏和沈老太便是毫無準備,就那傻愣愣地接了旨,捧着那一身安人的誥命服。

沈老太這一輩子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有誥命!待那宣讀文書的人走後,竟是就那般落下了眼淚。

沈家一衆也是驚呆了, 這不才中舉怎就得當官了!

“老婆子, 這是高興事兒, 哪兒得哭了啊!”

沈老太摸一把眼淚, 且不敢摸那誥命服:“這,這是真的嗎?我真的被封爲安人哩?”

沈三扶着她的手臂:“是,姆媽以後就是老安人了!”

“我的三兒,竟然給我掙出了個誥命!我,我,”沈老太激動得語無倫次了!

江氏還好一些,她雖是欣喜,但沒得沈老太這樣, 想着這年紀大了受刺激可不好, 且說道:“姆媽, 別激動別激動, 這是好事兒!”

沈大沈二也忙安撫她。

黃氏和花氏若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未想到沈三竟是撈了個六品官回來!花氏這輩子是沒個機會了, 可黃氏還有兩個兒子, 她想着若是傑哥兒也能給她撈個誥命回來,她此生也是無憾了。

且是安撫之下,一家人終是平復下來可以坐下來說話了,沈老頭便問怎麼的突然做了官。

沈三道:“這是補官,補得是閒職,六品朝散大夫,且也是說出去好聽些,並無實權。好歹能給家裡頭擡高點門楣,咱們家也能稱得上一個官家了。”

沈老太問道:“那縣令是多大的官啊!”

“也是六品。”

“那,那我豈不是和縣夫人平起平做了嗎?”沈老太驚訝地說。

沈三笑着解釋道:“對,你們都是安人,像那些個孺人,見了你都是要行禮的。日後姆媽見了縣太爺便可以不用行禮。”

這小地方最常見的就是孺人,就便是這七品孺人,也是讓鄉下婦人們豔羨不已了,這還要高一級的安人更是想都不敢想,沈老太摸着這誥命服,竟是不敢想象她還有這樣一天。

黃氏:“以後啊,姆媽可就是老安人了!有品級的哩!”

花氏木訥,且也不會說那些奉承的話,只坐在那兒豔羨地看着沈老太,想想那黃氏還有個盼頭,畢竟有個兒子在讀着書,指不定日後也同三叔一般了,可自家兩個閨女,也就盼着找個好女婿。

那消息也是穿得極快,纔不過半天,那村裡頭便傳遍了,沈三竟又做了官!他姆媽和他媳婦兒還有了誥命!這小村莊就這麼點大,一有事情幾乎就是全村的談資,也有人不大那相信,只覺是謠言,可才中了舉人就成了大官人。

那吳縣的縣令是頭一個送來禮物的,親自坐着轎子,到園林門口,便就轟動了一個村子。噫,竟真的是哩!那縣太爺都是親自來的!

“這沈家啊,可真是發達嘍,才否過幾年來着,就已經做官了!據說啊,還是六品呢!咱們縣太爺也才六品!”

“沈老太太養的個好尼子(兒子),給她掙了個誥命回來!嘖嘖嘖。”

縣令一來,這縣丞也跟在身後邊來了,縣裡的鎮上的大戶也紛紛趕來,菱田村那條小道來來往往的馬車轎子,個個都是不凡的大人物。

且還別說,這縣令縣丞都還納悶呢!沈三究竟是走了什麼門道,居然一聲不響就得了個朝散大夫,這小地方要做個閒官也不可能就是六品,還是這巡撫大人直接發佈下來的,這京城來的巡撫大人身份可不一般,縣令也不知這沈三怎麼走的通這門路。

也不管如何,如今這沈三在同一品級,這必要的人情來往還是要的的。

沈三得這官身他有自知之明,那狐假虎威之事他還沒那臉皮,那些個送得貴重的禮也都給退回去了,他這官位本就是閒職,沒多大的權勢,本就想着低調一些,奈何族裡的長輩卻一心想要光宗耀祖,此次讓沈老太和江氏也入了祖宗祠堂,也是讓沈老太面上倍有光,這女人出了過年時能進祠堂祭祀祖宗,那是被族中所認可的。

養成這般有出息的兒子大抵就是沈老太被族中所認可的原因,沈老太得那老安人的稱號,沈老頭雖沒得什麼封號,但大家也都自覺地叫起了老太爺。

如今的沈家也是今非昔比,世間之事本就如此,往上走的人家會走得越來越快,即便那原地踏步的,也是一種後退。

天氣暖和了,蜜娘可以搬個椅子到屋子外一邊曬太陽一邊畫,範先生的小院子裡很是清閒,最近前頭太吵哩。

“先生,我阿耶以後就是官了嗎?”

“是呀,蜜娘以後就是官家子女了。”範先生在給他的花剷草。

“那我以後有誥命嗎?好婆和姆媽都有誥命。”蜜娘撐着下巴,想起那一日她好婆激動地哭了,姆媽也是拿着那誥命服摸了又摸,她說:這是女人一輩子最大的榮耀,最好的,自是丈夫給的,其次再是兒子給的。

範先生笑了笑:“若是你日後的丈夫可爲官,那也是可以有誥命的。”

蜜娘皺了皺鼻子,“可誰知道我以後的丈夫能不能做官。”

範先生笑着摸肚子,瞧這姑娘提起那子虛烏有的丈夫還一點不害臊,還是個孩子哩!“你阿耶這般疼你,指不定就捨不得給你嫁人了。”

“那是不行的。”她端着一張小臉一本正經,“會被我以後的嫂嫂嫌棄的。”

範先生驚愣,又是一陣笑:“你阿哥這麼疼你,你嫂嫂怎麼敢嫌你。”

她那小人精卻是瞥了他一眼:“阿公你不懂女人!像以前我家隔壁的玉姐,她嫂嫂可不就嫌她那麼大了還不出嫁,便是旁人面前不說而已。我阿哥又不能無時無刻地照顧我。這後院子的事兒,你們不懂的。”

範先生卻是被這小人兒說的一愣一愣,可那一想好似又真是這麼一回事,先帝那後宮裡頭,先帝又能知曉多少呢。“不靠你阿哥,靠日後的丈夫?”

“那自然也是不成的,阿哥說了,總有一些時候是靠不到別人的,事事靠自己最好。”蜜娘擡了擡頭,被陽光刺了一下眼睛,低頭眨了眨。

範先生躺着亦是眯起眼睛,待一朵雲飄過,遮住這太陽。

恰是這三月清明,沈大爺一房同這邊要一塊兒祭祖,這些年沈家過得不錯,也不爲難大房,祭祖的東西一向是這邊出,按照祖宗規矩,是沈大爺那邊先祭拜。但今天沈大爺竟是過來問要不要讓他們先祭拜。

(注:文中所出現的月份都是農曆)

沈老爺子當即回絕了,只言長幼有序,還是按着以前來便是了,沈大爺哎了一聲,歡喜地回去了。

沈老安人嗤笑:“他們估計是怕咱們搶了他們前頭供奉祖先的位兒,這人家真要是靠祖先來發達,他們家也不知發了多少回!”

沈老安人最是記得未分家前公婆那偏心的嘴臉,就算他們死後那也不會照顧他們這一房,自是偏疼他們那大房去哩!

這回卻是沈老安人想差了,沈大爺回去一說,沈老婆子便是不虞:“奈怎麼說的,咱們就讓他們先祭拜唄!人家現在都是大官了!”

沈大爺:“阿弟港了,長幼有序。咱們家是大房本就應先祭拜,大官咋了,做了大官不是我侄子呀!”

沈老婆子斜他一眼,冷笑:“奈侄子,奈瞧瞧奈侄子可真把奈當大爸,他們家這般得好,也不見得指縫裡頭漏出點什麼給我們!”

沈大爺不服氣:“還不是奈以前得罪弟弟弟妹太狠了!能這樣已經否錯的!”

沈老婆子語塞,且是低頭不語,她不懊惱嗎?瞧着那老婆子過得越來越好,現在居然還得了個誥命!沈老婆子向來要強,人到晚年,卻處處矮這比了幾十年的弟妹,能順心嗎!她且懊惱,當初怎麼得也不能得罪人家那麼狠,如今也好能攀個關係。

想想那頭的三個兒子,又想想自家的四個,沈老婆子卻是不是滋味。

如今分了家,沈大爺沈老婆子是跟着大房的,亦是大房分了大頭,老大媳婦便是說道:“阿耶,咱們家這些年比那頭過得可差多了,可是那祖宗都照顧到他們那兒去了!祖宗剛吃上祭品,還來不及照顧咱們家呢,等二房祭拜的時候,可就剛好看到。”

沈大爺遲疑,可真是這理?

沈老婆子拍案點頭:“正是這個理!咱們家今天要後祭拜!自個兒也準備些東西,可不能只讓祖宗吃他們家的,那祖宗可不就只照顧他們哩!”

“個麼我剛和啊弟港好......”

沈老婆子打斷道:“咱們晚點去不久得了,等他們拜好了再去!”

沈大爺便是不再說。

待清明那一日,沈老爺子沈老安人按照往日的時辰帶上祭祀品,兒孫也都在了,清明節縣學也都是放假的,誰都要回去祭祖。

往年的時候,沈大爺一家總是會比他們先到,在那兒等他們的祭祀品,好似怕他們搶了先祖宗就不照顧了,可今年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一家人有些奇怪,擺好祭品,又是等了一會兒,沈老安人琢磨他們這又是要出什麼苗頭,且剛要讓大孫兒去瞧瞧,便是沈大爺的二兒子一家來了。

自分家以後,沈大爺的二兒子沈振河一家過得還算不錯,夫妻都是勤快人,沈振河在印刷坊裡做活,大兒子在造紙坊裡,當初那被污衊偷糖吃的五囡也大了,針線活好在印刷坊裡裝訂書本。一家人都不是愛耍滑頭的,沈大頗爲照顧他們。也許正是因爲這樣,這一房就被其他三房給孤立了。

沈老爺子便問沈振河他們怎麼還不來。

沈振河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阿耶姆媽說還沒有準備好,讓小叔你們先祭拜,他們過會兒就來。”

沈老爺子還想說什麼,沈老安人拉了拉他,“那咱們家先祭拜吧。”

沈老安人可不想管他們的那點小心思,花樣可真多,且也不管,沈老安人就拉着沈老爺子先祭拜,再是沈大沈二沈三夫婦,沈振河一家有些侷促地站在一旁。

沈老爺子瞥見,心理嘆息,這個孩子也是個可憐的,便道:“振河,奈們也一起拜吧。”

沈振河猶豫了一下:“我們還是等阿耶他們吧.......”

“難道你就這樣乾站着,拜一拜吧,往日也都是一塊兒的。”沈老安人也不爲難老實人。

沈振河夫婦也就跟着跪拜了一下,接下來便是孩子,沈振河的兒子比沈興志大,沈大讓他那邊先拜,沈振河漲紅了臉推辭。

沈老安人便說:“咱們家不在意這些東西,誰先拜不一樣呢,本來就是按個長幼的。誰家的好事兒都是拜祖先拜出來的?還不是要自個兒爭氣,勤快些努力些,日子不會差的。”

老安人這話亦是想告訴沈振河這一家子,只要踏踏實實地勤懇過日子,不會差的,沈老爺子沈老安人可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嘛。她瞧着這一家子也就像當初剛分了家的他們,也是可憐,便是提點幾句。

沈振河和妻子王氏認真地點點頭,內心亦是受了些鼓舞。

蜜娘是女兒中最小的,等前頭拜完,最後纔是她,這墓碑都在荒郊野嶺,雜石子多,她且個不流行,就被那石子絆得踉蹌衝上前。

好在那五囡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且不叫她在祖宗面前摔過去哩!

蜜娘捂着心口子,也是心慌的。

江氏嗔道:“走路也不走穩點,還好五囡姐扶住奈,否來摔奈祖宗面前。”

一夥人都笑了起來,蜜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朝着扶着她的五囡說道:“謝謝五囡姐。”

五囡紅了臉,鬆開手,退到一邊:“沒事。”

蜜娘便是不敢大意了,老老實實地給祖宗磕了幾個響頭,再起來。一家人打算收拾收拾就走了,這邊是沈氏一族的墓地,不少人家也都已經祭拜了好,紛紛打招呼。

這時沈大爺一家其他三房才趕到,手裡拎了祭品,沈老安人瞥一眼,未說話。

沈老婆子定是不會去低下臉來解釋的,沈大爺舔着臉:“奈們拜好了啊,今年個我們家自己做了點祭品,總是你們家做不好意思的。”

沈老安人都懶得翻白眼了,要是你們家想做那就早點說唄,等到他們拜好了過來了,“把祭品都收拾收拾,騰出位子給奈們大爸他們,大哥,我們已經拜好了,你們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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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些個小心思誰猜不出來呢,也只不過一直不想同他們計較,可這人也是有脾氣的,那兒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提東西過來的婆子小廝們就開始麻利地收拾起來,都是經過訓練的,沒一會兒就好了。

沈大爺一家傻了眼,可又說不出想將祭品留下來的話,原先這些祭品祭拜完之後,都會兩家人家分一分,甚至有時候還是沈大爺家拿大頭。如今沈老安人直接翻臉把祭品拿走了,原先靠着這些還能吃上個幾天哩!

一家人拿了祭品揚長而去,沈振河一家雖是祭拜完了,可他們也不知是當走還是不當走。

沈老婆子憋着氣,便是衝着他們發去了:“奈們跟着他們去啊,認他們做爹做娘去,跟着他們一塊兒拜,祖宗保佑死奈!吃裡扒外的東西精。”

沈振河、王氏低着頭不說話,沈振河的長子想反駁,五囡紅着眼睛拉住他,不教他講話。

沈老安人回到家裡頭便道:“日後這祭祀就分開吧,他們可不領咱們的情,就是可憐了振河一家子。這祭品分一些給振河家吧。”

沈老安人亦是不知者一分就是給沈振河家惹了□□煩。

清明過後,大房便是要搬到新宅子裡去,陸陸續續地家當都一點點地搬進去,冬至卻是不滿意自己的新屋子,因爲黃氏根本沒有按照她的想法來給她佈置,牀不是她想要的樣式,什麼都不是她說的模樣。

按黃氏的話:“還是小孩子哩怎麼得這麼多花樣!”

冬至掘了撅嘴,雖是不喜歡,可好歹也是新家,總比如今這個屋子好。便是詢問黃氏有沒有給她買水銀鏡。

黃氏本就是敷衍她的,怎麼得會給她真的買那麼貴的鏡子,想着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是會忘記了,可冬至偏偏就是上了心,纏着黃氏一直問。

黃氏也是被問得煩了,道:“哪兒給奈找水銀鏡去,那麼貴,咱們家怎麼買得起!這麼多錢買面鏡子阿有腦子的!”

冬至這些日子本就積攢了不少委屈,聽得她這般說,便知她定是不願給她買水銀鏡,生氣地推開她:“奈騙我!奈說過要給我買的!奈總是騙我,我不要搬過去了!我不要那個房間!”

黃氏如今可不願哄她,只覺這孩子年歲越大越是不懂事兒,火冒三丈:“奈不願住就一個人住這兒!我們都住那兒!奈這麼不懂事,要這要那兒的!”

冬至落下淚來,淚眼朦朧地控訴道:“奈啥都不給我,我要水銀鏡奈說給我找的!嗚嗚嗚,我不要那樣的屋子,我就要像蜜娘那樣的,我要單獨放衣服的屋子,不要那樣的櫃子!”

“奈還挑三揀四!我們家哪裡能和奈三叔家比,奈和蜜娘比,也要有那樣一個爹。奈屋子就這麼點大小,奈看看村裡頭還有誰家姑娘像奈一樣,吃得好穿的好還挑三揀四!”

“是奈一直拿我和蜜娘比的,現在怎麼就又不能比了!奈不是一直要我和蜜娘比嗎?”冬至一股腦把那枕頭被子扔地上,瞪着眼睛看着黃氏。

黃氏氣得咋呼咋呼,揚起手就要來打她,冬至伏在牀上哭:“嗚嗚嗚,三嬸從來不會打蜜孃的,蜜娘說啥三叔就給她弄來,我就是不要那樣的牀,不要那樣的梳妝櫃,奈什麼都不聽我的,嗚嗚嗚......”

屋子外頭的人也都聽得裡頭的動靜,全都鑽進來。

沈大抱起地上的被子:“怎麼了?不是收拾東西嗎?”

黃氏沒好氣地說:“諾,還不是奈閨女,嫌自己那新屋子這不好那不好的,不肯搬了!”

冬至激動地說:“是奈騙人!我說要蜜娘那樣的梳妝櫃,要專門放衣服的地方,要掛起來的櫃子!奈什麼都不給我!我不要那個樣子,嗚嗚嗚......”

沈老安人皺着眉頭:“孩子要奈當時就應該說啊,她都和奈說了,這事兒又不是多難的事兒,現在都打好了,孩子就不高興了。”

“姆媽,她一個小孩子要求還這麼多,還要那水銀鏡,那水銀鏡哪裡是咱們家買得起的!”

“是奈答應我的嗚嗚嗚,奈騙我,什麼都騙我,嗚嗚嗚......”冬至哭得都打嗝了,一抽一抽的。

沈老安人坐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冬至,曉哭得,奈也不能這樣對奈姆媽呀,要好好港(說),奈不喜歡咱們以後再換就是了。”又是轉頭對黃氏說:“奈這答應了孩子的,奈瞧瞧,現在她可不要生奈的氣。”

黃氏也是憋氣,她當時可不就隨意答應了一下嘛,誰家孩子這麼多要求。那些個傢俱打一個樣式可不就快一點省點木料嘛!

沈大也道:“這些個小事情奈就滿足滿足她,那水銀鏡暫時買不到,奈也就好好跟她說,等日後有機會了再給她買來不就是了!何必那般敷衍她,她現在又不是三歲孩子,由得你這麼騙。”

這一回難得的都是覺得黃氏不對,沈老安人安慰了冬至好一會兒,同她保證以後要是有機會讓她自己按着自己的喜好來弄自己的屋子,可算是安慰住了。

一家人繼續收拾東西,那五囡卻是叫喊着跑進來:“小阿嗲,小好婆!奈們,奈們快去救救我阿耶姆媽!我好婆要逼死我姆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