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出了這院子,江六臉就沉了下來, 對江五道:“你怎得連句好話也不會說, 嘴巴跟那木鋸子似的, 那可是你嫡親嫂嫂, 什麼話都要的我來說,當真是沒得勁。”

江五被她數落得低下頭, 手指頭絞弄帕子,江六瞧她這般, 自個兒也覺得沒趣兒, 撇了撇嘴, 帶着人走了。

江五回去後伏在塌上大哭一場,她姨娘揪着心兒, 便是知她受了氣, 紅着眼睛哄她。

江五嗚嗚咽咽地揉着眼睛:“都說不要去不要去了, 姨娘何必貪圖那點兒非要讓我同六妹一道去, 嫂嫂又不是個傻的,心裡頭哪兒得沒個算計, 六妹那算盤自是落了個空, 又是怪我,怪我嘴兒笨, 三嫂嫂是嫡出的,我可不就一庶出的。”

平姨娘捂着胸口, 滿臉悲苦:“都是姨娘沒用, 你託生在我這肚子裡頭, 你那三嫂嫂也不過小門小戶之女,你阿爹好歹也是侯爺,那六小姐說的不好聽一些,若是分得早,還沒你身份高,如今在這家中作虎作威的。只恨我沒能給你生個兄長撐腰,你外家又是那般不成器。”

江五撲她懷裡,母女倆皆大哭一通。

江五定的是懷遠侯的一個手下,門戶不高,二十出頭,還算年輕有爲,可同江六的慶安候府一比,便是算不得什麼了,平姨娘心中憤懣,卻是不敢反抗張氏,她向來不敢給主母添堵,只求張氏能多辦置一些嫁妝,想想三少奶奶那般出身都能有一百二十八擡的嫁妝,又是替女兒委屈。

那頭江六氣憤地回了院兒,發作了一通,江二夫人聞聲趕來,道:“怎得發這般大的脾氣?”

江六踢了踢腳邊的繡墩,轉了個身兒,背對着江二夫人:“丟死人了,三嫂根本不接那茬,江五也是個悶葫蘆,就我一個人在那兒說!”

“你沒得同你三嫂甩臉子吧?”江二夫人忙是問道。

江六悶聲道:“沒有,我如何敢同她甩臉子,老祖宗護着她,三哥如今又出息了。”

江二夫人拉起她的手,讓她轉過身子來,溫聲道:“這般是對的,你在外頭的,這脾性就要收斂幾分,咱們家沒得爵位,就是沒個底氣,就只能攀關係,好在,你爭氣,嫁去慶安候府。”

江六面色緩和幾分,亦是有幾分自得:“我纔不是江五那個沒用的,今日我照您說的做了,還不是江五那個丫頭託我後腿兒,真當是去聊圖樣的。那沈氏也當真是摳,若是郡主嫁進來就好了......”

江二夫人按住她的手,正色道:“此話不可再提,別毀了郡主的名聲。”江二夫人可不願大房再來一個得罪不起的,大房那頭,一個擺架子,一個笑面虎,若是再來一個身份高的,哪兒還有得她們二房立腳的地方,如今這個,好歹身份低一些,只可恨也是個油鹽不進的。

“你三嫂嫂倒是個能耐人。”江二夫人感嘆一聲,目光落在江六身上,“你若真有她幾分能耐,進那慶安候府便也行了。倒是以前沒嫁進來前瞧不出來,我真當佩服這沈家老爺,兒子娶高門,女兒嫁高門,一個人還撐起這般大的家業,這般能耐,把你爹丟出去他怕就是死在外頭了。”

江二夫人想想自家老爺,又是百般不得勁,若是沒了她,這二房還不知怎麼的呢!

子不言父過,江六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想起蜜娘在閨中時,也有幾分交情,那時還不知她會成爲她三嫂,見其容貌昳麗,談吐不凡,還惋惜她身份,誰知就嫁給了她三哥,心中升騰起一股不服氣,她是侯府嫡女,怎麼的就比不過一小門小戶出身的。

“娘何的把我同她比!”

江二夫人見她一臉不服氣,心中有幾分憂慮,姐兒還是太小孩子心氣了,便是道:“你瞧你三嫂,嫁進來之後,先是籠絡住了老祖宗,你三哥那般不近人情的人把她捧在手裡頭,這女人吶,就應該像沈氏,你瞧着她麪糰子一般和氣,嬌嬌氣氣的,可男人就是喜歡這般的。這世上女人有能耐有什麼用,不如男人疼惜你,瞧瞧你三嫂,日子過得多舒坦,你大伯母也不見得多喜歡她,可沈氏籠絡住了老祖宗和你三哥,把院子一關,又有豐厚的嫁妝傍身,誰敢惹她。

只恨你爹沒個能耐,若不然憑我兒這能耐,如何只屈屈一慶安候府,慶安候府三代罔替,比不得咱們懷遠侯府。你三哥,以前倒是看不出來有這般能耐,他是你祖父親手教出來的,說句不好聽的,可比世子爺那個耳根子軟的,強上不少,可誰讓他有那麼個偏心的娘。”

江二夫人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繼續道:“阿垣有能耐,沈家倒也是有眼光。哎,你爹就是個嫡次子,又不成器,這些年若不是我攢家底,怕更是不像樣。你雖是嫁去慶安候府,可咱們家能拿出來的數目有限,就算上頭補貼也補貼不了多少,僧多肉少的,接下來這些日子娶得娶嫁的嫁,你以爲能拿出多少給你做嫁妝,你三嫂那一百二十八擡嫁妝可是超綱了的,放眼整個京城,能有這般家底的,怕也是不多的。”

江六心裡頭酸澀得難受,她向來是要強的,現如今她娘告訴她,她竟會比不上出身一般的三嫂,她如何得勁,“三嫂家裡頭真的這般有得?”

“你三嫂那一百二十八擡擡擡塞得滿滿當當,可遠遠不止一百二十八擡,沈家在蘇州府的名號可不小,整個江南,都被他家的春芳歇給壟斷了,如今京城裡頭,你瞧瞧有些錢財的誰不□□芳歇的書。沈家老爺就你三嫂一個姑娘,自是什麼都給她。你覺得昭思做你三嫂好,慶王府的姑娘這麼多,昭思再得寵,嫁妝,怕也比不過你三嫂。你以爲慶王府有多少底子,昭思和樂盈比起來,差的可不是聖心這麼一點半點。”

江二夫人頭頭道來,江六呆了呆,又是嘴硬道:“可,那又如何?她那嫁妝再多,也是一分也流不到我手裡頭。”

“你個傻丫頭,你同她搞好幾分交情,你能沒得好處?你啊,當真是被我養的太簡單了。你三嫂還和樂盈一道搗鼓個什麼麗人行,你們小姑娘不都愛買嗎?你同她搞好了關係,還能少了你的金銀首飾?你祖母這回怕真的是撐不過去了,她雖是你親祖母,可她對三房四房也不差。她手裡頭好東西可不少,但,怕都是會給你三嫂。”

江六不滿道:“爲何!難道我同阿兄就不是她孫兒孫女了?”

江二夫人嘆息一聲:“誰讓你三哥是她親手帶大的呢,三嫂又能討她歡心,我常常讓你去服侍你,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你三嫂就比你聰明多了.......”

傍晚,長吉過來傳話,江垣和太子一道去軍營看排練了,不回來吃晚飯了。蜜娘到老夫人那兒去湊個熱鬧,卻是沒想到江六也在,蜜娘常常待在老夫人這兒,難得在除去二房請安的時候見到她,江六笑臉相迎,還主動提及下午一道聊的圖樣。

老夫人年紀大了,本就希望兒孫在身旁,自是開心,蜜娘討了一頓晚飯,又是坐了一會兒,見老夫人神色有些疲憊,便是知趣地告了辭。

江六有心盡孝,在老夫人身旁忙前忙後,老夫人靠在軟墊上,有些疲軟,笑着道:“六丫頭也會去吧,今兒個難爲你陪我這個老婆子了。”

江六道:“老祖宗這不折煞我哩,孫女能陪老祖宗是孫女的福氣,孫女還想多陪陪老祖宗哩。”

老夫人也不忍卻了孫女的好意,強忍着睡意。

江六慣是會說話,要討好起人來也是不帶重樣的,“......三嫂會畫圖樣,今日下午我就同三嫂討論樣式。三嫂一手丹青真是了得,怪不得麗人行的首飾這般受追捧,若是我有三嫂一半能耐就好了。”

江六得不到迴應,擡頭一看,老夫人已經眯着眼睛,有了輕輕的鼾聲。

趙嬤嬤上前輕聲說道:“六小姐,這個時間段恰是老夫人要睡覺的時候,您先回去吧。”

江六臉上有些**,立即站起來,笑着道:“麻煩趙嬤嬤了,祖母就拜託您了。”

“六小姐哪裡的話,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江六走後,老夫人睜開眼睛,趙嬤嬤攙扶着她坐起來,遞上一碗藥,老夫人心情微妙,將藥一飲而盡,含了一塊果脯,輕輕咳嗽。

趙嬤嬤輕拍她後背。

老夫人嘆息一聲:“這個孩子,功利心太重啊.......”

趙嬤嬤低頭不語。

蜜娘回屋後沒多久,江垣終於回來了,身上的盔甲還沒有脫,蜜娘幫他卸甲,裡頭的衣衫都已經汗溼了,脖頸處都熱出了痱子。

蜜娘心疼地說:“你又不上陣,帶什麼盔甲!”

江垣卸了厚重的盔甲,渾身都舒暢了,見她蹙着眉,滿眼地心疼,笑了笑,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你男人怎麼就不上陣了?”

“你真要上陣啊?”蜜娘驚愕,也不嫌他蹭了一頭的汗水給她。

“我負責排演,親身示範比什麼都管用。”江垣記得小時候,他祖父常同他說,身爲主帥,除了謀略和身手,能讓人信服的最好方法就是以身作則。

江垣說罷,便開始脫衣裳了,蜜娘見他就這般當着她面兒脫衣裳,忙是捂眼睛轉過身去,如今夏天,白天長,屋子裡頭還亮堂着。

江垣擡頭一笑,問道:“你洗過了?”

蜜娘背對着他:“還沒呢,剛從祖母那兒回來。”

江垣從身後抱起她,大步朝浴室走去:“那就一道兒洗了吧。”

蜜娘慌亂蹬着腳,“放我下來!”

她又怕摔下來,手亂晃間,摸着他腹部的肌肉,硬是得很,蜜娘不敢亂瞧,眼睛恰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這幾日忙得很,有了許些鬍渣子,嘴角有幾分壞笑,蜜娘瞧着可惡至極,壓低聲音:“快放我下去,我自個兒洗,如何好勞煩三少爺。”

江垣手臂張弛有力,抱着她輕輕鬆鬆,故意一起一伏,蜜孃的臀部分分明明地感受到的那處的力量,漲紅了臉,狠狠地瞪他。

浴房就在屋子的隔壁,早就放好了溫水,江垣直接抱着她進了浴池,也不管她有沒有脫衣裳,她被按在浴池壁上,江垣急切而又熱烈地吻着她,一邊撕扯她的衣衫,夏日本就穿的少,沒幾下就被剝個精光。

蜜娘渾身雪白,無力地攬着他的脖頸,江垣埋在她的胸前,吮吸逗弄,一手擡起她的腿,一手逗她快樂。

蜜娘如何抵得住,紅霞染遍了全身,發出歡愉的聲音。

他收了手,抱着蜜孃的臀部,抵着池壁,就這般進入那世外桃源。

兩人在浴池中嚐遍各種姿態,江垣怎麼都愛不夠,她沒有一處不妙,身子就像是沒有骨頭的,可以隨意地擺弄,那處更是妙不可言,一身皮肉更是白嫩得不行。

蜜娘不知最後是怎麼出來的,她昏昏沉沉的,疲憊得很,後來被人一寸一寸地擦乾淨,又是揉又是按,舒服地睡了過去。

待是第二日一早,她醒來時順手摸了摸身旁,沒有摸到什麼,又滾了兩圈,忙是坐起身,揚聲問道:“何時了?”

“少奶奶,已經辰時了。三少吩咐奴婢不要打攪您。”鶯歌的身影出現在簾子外頭。

蜜娘看了看自己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紗,透的好似沒穿,想也不想用就知道是誰給她穿上的,唾棄一番,想起昨日又是一陣滾燙,身子還酸脹酸脹的。

換下那件羞恥的薄紗,蜜娘洗漱之後,就去老夫人那兒。

大夥兒居然都在,蜜娘略有幾分尷尬,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讓她坐她旁邊來,蜜娘知祖母這是護她,心中暖融融的,笑着坐到老夫人旁邊的矮凳上。

在坐的都是經歷過的人,見她笑容明媚,渾身透露着被寵愛的氣息。只見她皮膚白的透亮,杏眼神采奕奕,眼珠兒如同黑曜石,笑時那兩個梨渦甜到人心窩子裡去了,走路時身姿搖曳,腰肢搖晃,帶着少女的嬌羞和初爲婦人的嫵媚,不無驚歎,哪個男人受得住哩。

江五和江六頻頻望她。

蜜娘只覺滿屋子的眼睛都瞧着她,怪是不好意思,打岔問道:“剛纔都說道些什麼呢,怎麼的,我一進來就沒了聲音。”

林氏笑着道:“我們正說着給五妹妹六妹妹添妝呢,你今日容光煥發的,瞧把大夥給看呆了。”

江二夫人掩着嘴兒笑:“可不嘛,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天仙下凡了呢!”

蜜娘捂臉:“二嬸兒慣會淘汰我。”

二少奶奶道:“三弟妹,五妹妹六妹妹出閣,你可添置些什麼物件兒?”

江二夫人目光微閃,嬌嗔道:“兩姑娘都還在呢!不過,都是自家人也不拘這些兒。六丫頭有你們這羣嫂嫂,當真是福氣。哎,且也就能靠靠你們這羣哥哥嫂嫂,好撐撐臉面哩。”

老夫人微微抿緊脣。

張氏眼皮子刮她一眼,不說話。

江二夫人那話語就差沒說二老爺沒能耐。

林氏不接着一茬,二少奶奶只覺蜜娘是新婦,臉皮子應該是薄的,“六妹妹這般出挑,我這做嫂嫂的能不疼哩,嫂嫂也沒得什麼好物件,剛好有一套東珠頭面,最是配妹妹。三弟妹呢?”

蜜娘雙手一拍,笑而道:“這送禮自是要投其所好,五妹妹繡活好,我這兒恰有一套上好的針線和雲錦、蜀鍛。六妹妹素有才名,想來不是愛那黃白之物的,我那陪嫁裡頭,恰有幾本孤本和一副前朝的鎮紙,應是最合六妹妹心意不過。”

林氏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余光中瞥見江六那僵硬的臉色,心中笑岔了,接話道:“噫,我竟是沒想到哩,還好三弟妹提點了我,差點就要送了那六妹妹不喜之物,該死該死。”

平姨娘和江五眼睛一亮,感激地望着蜜娘。

張氏拿起茶盞,蜜娘覺得自個兒眼花了,張氏在笑?

江二夫人一張臉差點就繃不住,那什勞子孤本還沒那雲錦好!雲錦好歹一匹千金,那孤本要來幹啥。

江六如何應得下話,她回絕?那豈不就承認了自己喜歡那黃白之物?可感謝,江六那一股子氣就梗在喉嚨口。

老夫人咳嗽幾聲,眼中也有了幾分笑意,“好了,聊這些作何的。嫂嫂們添妝添的不過那一份情誼,女兒家的嫁妝,靠父靠母,什麼時候靠幾個嫂嫂撐起來的。”

江二夫人低下頭,有幾分難堪。

老夫人精神不濟,散了她們,林氏將蜜娘拉到她屋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