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快些撤吧!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啊!”身邊親隨拼命扯着幺水猛向後退卻!
幺水猛也猛的驚醒了過來,他用力一咬牙,“老四,你留下來斷後,其餘的弟兄,跟我從密道走!”
那被喚作‘老四’的漢子,用力對着幺水猛磕了個響頭,滿眼含淚道:“爺,您放心吧!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定然不會讓官軍前進半步!只是,虎兒和他娘,以後就拜託爺來照料了!”
幺水猛用力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猛然轉過身,快步朝着後院的一塊巨大岩石走去!
這時,官軍的先頭已經與斷後的水賊們激戰在一起,而劉如意也帶着大部隊趕到了主寨之中!
“大人,不好啊!那老蛤蟆要跑,咱們……”一看主寨內的情景,二當家左文秀忍不住大驚,他是深深瞭解幺水猛的,此人心狠手毒,水性極好,若是被他逃脫昇天,那以後,將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劉如意眉頭微皺,不過轉瞬便舒展開來,微笑道:“二當家,不必憂心!斷了腿的蛤蟆,他還能跑多遠?”
…………
很快,主寨中的戰局便已經明朗!
這些斷後的水賊雖然個個武藝高強,十分悍勇,但在如潮水般洶涌的官軍面前,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很快便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大人,找到水賊的密道了!”一個親兵快步奔到劉如意麪前。
對於這種只能在筆記小說、電影中看到的東西,劉如意也很感興趣,便招呼道:“走,咱們去看看!”
在獨山崖主寨後院的一塊巨大岩石背後,有一個約莫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往前走上幾步,便會感覺到有一陣陰冷的冷風從內向外飄來。
二當家左文秀解釋道:“大人,這裡是幺水猛的父親,當年爲了逃避官軍的追捕,特意修建的密道!據說,這裡面藉助山體內本身的裂縫,一直修建到山下海邊,足有五六里長!只是,幺水猛平日裡對此口風甚嚴,誰也沒有下去過,所以,除了幺水猛,沒有人知道這出口到底在什麼地方!”
劉如意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密道口的情景,由於走得匆忙,原先種在洞口的一株楓樹已經被劈成了兩半,四面到處都是碎石土屑,洞口沒有階梯,且又地勢黑暗,讓人無法辨別深淺。
“小少爺,要不要我下去看看?”小六兒對這東西也很感興趣,站在一旁躍躍欲試。
劉如意微微搖了搖頭,已經佔了這麼大的便宜,何必要自尋煩惱,徒自冒險?
“六兒,你帶人去清點寨子中財物!剩下的事情,想必火郎應該不會讓咱們失望!”
“哦!”小六兒有些無奈,卻只能遵從劉如意的命令!
…………
幺水猛一行穿過山體間的密道,抵達小島邊的出口,卻已經是到了拂曉時分,太陽從東邊升起,映照出一輪火紅的晚霞!
這個出洞口十分隱秘,位於一塊懸崖峭壁之下,這並不是陸路的出口,而是有一段湖水的緩衝,需要下潛潛行十幾步,直接從湖面上露出頭來。
再次見到久違的陽光,幺水猛如獲大赦,他回頭看向巍峨的獨山崖,心中悔恨之意無語言表,“姓左的,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定要殺你祖宗十八代,方解我心頭之恨啊!還有那些官軍,老子一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此時,幺水猛的身邊只剩下十幾人,他們水家幾代辛苦經營的山寨,轉瞬之間,便已經化爲了虛影!
國人自古講究的便是血脈傳承,喪失祖宗基業,這可是第一大罪,想起日後將會被人冠上‘敗家子’的名頭,幺水猛心中越發氣憤,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根,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猙獰的微笑,“蕭家,都是你們給老子惹出來的麻煩!既然你們不仁,那就別怪老子無義了!”
…………
次日清早,官軍打掃完戰場,獨山崖上的財物也被清點了出來。
幺水猛這些年來,可是絕對沒有白混!僅是糧食,便存下了近十萬石,雖然被許憲會燒去了大半,但至少還有一兩萬石完好無損,這絕對可以算的上是意外之喜。
而至於金銀首飾,那更是數不勝數,這幺水猛佔據油水最足的運河之畔,巧取橫奪多年,剝皮喝血無數,僅是銀票,就有超過二十五萬兩,若是再算上那些固定資產,怕是有不下五十萬兩之巨!
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然,這些東西,全都一份不啦的落入了劉如意的腰包。
雖然火郎盡力抓捕了一夜,最終還是未能尋得幺水猛的足跡,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劉如意的好心情。
這一次,不僅是財物收貨巨大,而且,這獨山崖地勢險要,卻又位於要道咽喉,地理條件十分優越,最適合用來屯兵!
雖說濟寧城遊擊的官銜,還要等上好一陣子纔下來,但劉如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眼下,已經是崇禎十年九月,再有不足半年,皇太極的八旗鐵騎,便會橫掃中原,濟南城畢竟目標太大,劉如意也想爲自己尋一條退路,留一個緩衝的餘地。
休息調整了一上午,劉如意在獨山崖留下了一個總旗的兵力,便開拔返回濟寧城西的蕭家大院。
……
事實上,這次剿匪,除卻了極少數的當事之人,便如同丟入到大海里的一粒小石子,根本沒有掀起半點風浪。
畢竟,眼下的大明,到處都是狼煙四起,誰還能顧得上這點小地方呢?
蕭家大院。
家主蕭墨文經過了這些時日的調養,已經稍稍有所恢復,只是他的臉色依舊慘白,被兩個健壯的丫鬟服侍着,這才勉強能站起身子。
“劉,劉大人,蕭家,蕭家這次可全靠劉大人伸出援手,否則,蕭某,蕭某簡直無法想象事情的後果!”蕭墨文眼色複雜的看着眼前的劉如意,他實在無法想象,僅僅幾年的時間,這個當日看起來有些倔強的少年,竟然已經有了籠罩蕭家的能力!
“家主太客氣!爲蕭家做事,是我的本分不是麼?”劉如意笑着看着蕭墨文的眼睛,意味深長。
蕭墨文哪裡不明白劉如意的意思,只是,他作長輩,落到這般田地,實在有些拉不下臉來,便笑着岔開話題道:“劉大人,我已吩咐廚房準備好酒菜!正好,蕭某今日感覺不錯,你來陪我喝上幾杯如何?”
“伯父吩咐,小侄敢不從命!”感覺到了蕭墨文的示弱,劉如意自是也放下了身段。
…………
湖邊一處幽靜的廂房內,劉如意親自起身爲蕭墨文真上了一杯美酒,笑着道:“伯父,您還在猶豫什麼?”
蕭墨文不由苦笑,頓了片刻,這才道:“如意,我承認當日我看走了眼,沒想到,你憑着自己的本事,竟然能混到現在這田地,就算是我,也是佩服的緊那!”
“伯父過讚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就必須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事實上,老天爺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但是,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自己這便宜老丈人雖說也頗明事理,但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文人的通病,‘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算不說別的,蕭紫心已經跟自己住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雖然劉如意並沒有將‘生米做成熟飯’,但這意義相差大麼?
對於這種飄搖猶豫之人,劉如意只得展現出了自己強勢的一面!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蕭墨文口中喃喃自語,好半天,他猛的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臉上泛起了一絲潮紅色,“如意,說得好!說得好啊!可憐我蕭某活了這大半輩子,竟然不如你這二十歲的娃娃看的通徹!真也?假也?這又有什麼意義?名也?利也?若是守不住,反而是如同豬羊!”
蕭墨文用力的嘆了一口氣,看着劉如意的眼睛,緩緩道:“如意,我可以答應將紫心嫁給你!但你二叔,他,他畢竟是我的兄弟,還希望,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過他一馬吧?”
“伯父,這個你可以放心!我劉如意雖說是個粗人,但卻從未傷害過自己的親人!蕭二叔的事情,我心裡有數!只是,他犯下了如此大孽不道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會讓他好好反省的!”對於蕭墨文,劉如意已經給足了他的面子,但涉及到自己底線的問題,劉如意卻不會有絲毫讓步!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想讓人聽話,只有兩個辦法!
一個便是,徹底從肉體上消滅他,另一個,則是徹底讓他害怕,讓他從心底裡根本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
蕭墨武這種人,自然更適合於後者!
蕭墨文艱難的動了動喉嚨,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兩個人瞬間有些冷場起來,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悶酒。
這時,門外突然有家丁稟報道:“家主,知府周大人來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