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呷了一口茶,側頭對何瀟瀟說:“辛苦你送她們去火車站,帶齊所有的假證件。我稍後去接應你回來。去吧,你也喬扮一下,我在沙發上躺會,確實有點醉。”
何瀟瀟壯着膽子,歪頭親了李翰一口,便起身而去。
不一會,她們三人喬裝喬扮出來,謝秋琪真想質問李翰:“你幹嘛不送我們?待會又要去接何瀟瀟,何苦呢?”但是,卻聽到李翰的呼嚕聲,而且,李翰滿臉通紅,想想他確實也醉,便沒再吭聲。何瀟瀟下樓,駕車護送林琳和謝秋琪而去。
李翰躺了半個小時,心裡始終惦記着何瀟瀟的安全,自然醒過來,走出去,駕車到浦江飯店附近的公用電話亭,致電高世光和韓國茂,讓他們駕車到日租界和法租界的交界處附近一趟,萬一何瀟瀟因爲深夜,回不了法租界,請他們接應一下。接着,他自己又駕車去火車站附近接應何瀟瀟。麾下就這麼點兵馬,他十分珍惜。
尤其是這些姑娘對他都是一往情深。他不敢想着娶了她們,但是,他要保護她們不受到任何的傷害。
一個小時後,何瀟瀟從火車站出來,鑽進她的轎車裡,卻沒出來,而是躺在轎車上睡覺。小鬼子實施宵禁,她如果要駕車回法租界,如果身上的假證件過不了關,就必須硬闖,發生衝突的事,就不要做了。一旦暴露身份或是被日軍抓去了,下場會很慘。何瀟瀟畢竟當過獄警,悟性較高,身手不凡也很謹慎,較爲懂事。
李翰駕車過來,停好車,推開車門,來到何瀟瀟的轎車旁,敲敲車門,問其爲什麼不回去?何瀟瀟直白地告訴他,她不想深夜與日軍發生衝突。李翰感動的熱淚盈眶,把手伸進車窗口,拍拍何瀟瀟柔弱的肩膀,動情地說:“瀟瀟,你好樣的。辛苦你!但是,我得先回去。”
何瀟瀟說:“嗯!去吧!我明天回法租界,沒事的。你先回去吧,免得被李默邨那個狗東西懷疑。說不定,他半夜會派人去你的住處查看你到底是真醉酒還是假醉酒?”
李翰感動得直掉淚,把身子伸進車窗口,親了何瀟瀟一口,便轉身而去。他滴着感動的淚水,駕車從火車站回法租界,果然遇到在法租界和日租界交界處設卡的地方的日軍的盤查,而且,今晚日軍盤查的特別認真,特別嚴謹,也可能是因爲保護周費海的事而致。
有幾個攜帶假證件的人,瞬間被日軍抓捕,押走了。
李翰慶幸自己有特工總部的證件。
他掏出證件,順利過關,駕車而過不遠,發現了高世光和韓國茂的車,便按喇叭,駕車緩行。
高世光和韓國茂兩人急駕車掉頭,尾隨李翰的轎車,來到附近一條小巷口,雙方停車下車。李翰過來,把何瀟瀟留在火車站,在車上睡覺的事情,告訴了高世光和韓國茂,吩咐高世光從此處小巷口,從高樓上跳躍過去另一棟高樓,越過法租界和日租界的交界處,步行到火車站,保護好何瀟瀟。
他又讓韓國茂就在這條小巷口,在車上睡覺,隨時接應高世光和何瀟瀟。
然後,李翰這才放心回家睡覺。
他回到家裡,不敢反鎖房門,也不敢亮燈。
果然,他剛躺下不久,深夜十一點五十分,吳肆寶奉命而來,查看李翰是否真的在睡覺。李默邨的兩面三刀,真讓何瀟瀟說對了。李翰認真反思自己的言行和思維,感覺自己仍然不夠謹慎,有時候還不如何瀟瀟,心裡暗叫慚愧。
翌日一早,林玉虹把曬好的相片,用信封封好,駕車來到李默邨家裡,和其姐林玉卿、姐夫李默邨一起吃早餐,並將相片拿給李默邨看。
李默邨一邊吃早餐,一邊看相片,然後說:“很好,全部存檔。今後,李翰家裡有什麼變化?他用的槍有什麼變化?我們一查便知。另外,你向他建議,新官上任三把火,出出新招,看看他怎麼樣防諜反諜?弄點事給他做,別讓他太清閒,有太多的時間給皇軍添亂。”
“是!”
林玉虹回到特工總部,恰好是上班時間,李翰也已經到了他的小辦公室,林玉虹趕緊給他盛水燒水,爲他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又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問李翰有什麼新招?
李翰說:“上午九點,先培訓。我親自給大家講課。”
林玉虹隨即出去通知反諜處人員上午九點到李翰的辦公室集中開會。九點鐘左右,李翰集合林玉虹、劉佰仁及四名特務,在他的辦公室裡開會。
他給六名特務講解如何防諜反諜。
他說防諜反諜,既要認真觀察特工總部的任何人的工作規律和生活規律,也要找機會看看特工總部任何人的家人、住址、家裡陳設及朋友圈,由此得出結論,反諜處是一個十分繁忙的處室,建議有關係的、怕苦的趕緊申請調走。
這些人都是來監視李翰的,所以,他們都說不怕辛苦。
李翰就對他們說:“那今天下午開始,由林科長分工,一部分兄弟負責到一些處長家裡看看,記住,要不露痕跡,也要有記錄、拍攝相片,還要不能讓那些處長知道。否則,你們不僅會惹來麻煩,甚至可能會丟掉性命。另一部分兄弟負責到各處室走走,找人聊聊天,喝喝茶,從與人聊天中,獲悉點什麼信息,並將這些信息牢記在心,回來做好筆記,交給我閱示。我給你們每天的補助費,是每人每天兩塊大洋。十天爲期。”每天每人兩塊銀元的補助,不得了!
“是!”衆人高興而去。
李翰支開他們之後,便斜躺在沙發上睡覺,養精蓄銳。午飯時,他發現自己的反諜處除了林玉虹在飯堂裡吃飯,其他人都不在。他心中有數了,自己的幾個手下特務,也是見錢眼開的,畢竟每天每人有兩塊現大洋補助,肯定得外出吃好的。下午上班的時候,他讓林玉虹陪他外出,稱想逛逛熟悉上海。林玉虹因爲要陪李默邨去接待周費海,所以,她委婉說身體不舒服,要到同仁醫院去檢查身體。
她長得漂亮,自然是特工總部參與接待周費海的首選人員。李翰心中有數,下午便駕車四處逛逛,又去洋裝店看望何瀟瀟。何瀟瀟說昨夜沒事,她整夜睡在轎車上,後來,高世光陪她睡在轎車上。早上九點,她才駕車回法租界,回洋裝店。李翰囑咐她注意安全,每天聯繫好高世光和韓國茂,注意收聽廣播裡的謝秋琪發來的信息。
然後,他駕車四處轉悠,又來到了同仁醫院,密會尚望,向尚望報告他的工作情況,以及謝秋琪回金陵的避嫌計劃。
他說特工總部最重要的處室是機要處。但是,檔案室也可疑。他決定藉助小刀會鬧事的機會,夜探檔案室。尚望表示同意,並表示到時候會派狄杏帶隊接應,又給李翰拿來兩臺懷錶相機。尚望告訴李翰,韓達峰現在仁濟醫院治傷,但是,特工總部戒備森嚴,要救人的話,代價很大。他把聯絡人的代號及電話、相片交給了李翰。
他知道在金陵的時候,李翰與劉文林一夥就經常聯合作戰。但是,現在確實是聯合作戰期間,打鬼子纔是共同目標。所以,他也不想了解李翰到底與延安方面的人交往有多深。
李翰隨即駕車來到劉文林的藥鋪,把自己的工作情況以及謝秋琪到金陵去避嫌之事,向劉文林作了報告,又把聯絡人的代號、電話、相片交給了劉文林,並表態會讓高世光策應。劉文林曾經到火車站接應高世光,並親自把高世光接到霞飛路住宅的,所以,他讓李翰安心在特工總部潛伏,剩下的事情,交給他來辦。
然後,李翰駕車回到了特工總部,以反諜處長的身份,到各處室轉悠,併到地牢裡看看,發現地牢暗哨和明哨都很多。如果有自己人被抓進來,要救人極難。他還參觀了地牢裡的三十八套刑具。
另外,預審處處長樑光指着一名老漢介紹給李翰介紹:“這是前清一位劊子手的徒弟,名叫樑新,他可以凌遲處死的手法,把犯人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最神奇的是,還能讓犯人不死,但是,疼得忍受不了,最後無奈招供一切。”
李翰表揚了這位樑新,還從懷兜裡掏出三百元塞給樑新,以表彰他對特工總部所作的貢獻,並說以後自己抓到什麼犯人,還得請樑新幫忙。
當着衆人的面,樑新自然不敢收那三百元,但是,心裡對李翰很感激,對李翰很有好感。李翰從地牢裡出來,去飯堂吃晚飯,然後回辦公室,恰好,劉佰仁帶隊回來了,並將每人出去調查相關處長的筆記放到李翰的辦公桌上。李翰拿出一千元,塞給劉佰仁,讓劉佰仁帶弟兄們出去吃頓好的,剩下的錢,由劉佰仁自己處理。這可把劉佰仁樂壞了,他拿着一千元,趕緊召集全處人員出去吃飯喝酒。李翰把他們支開了,關好辦公室的房門,認真閱看反諜處外出人員帶回來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