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無名

在一間看上去十分破舊的屋子裡,牀上躺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看上去十分虛弱,臉上還泛着不自然的潮紅。

“咳咳……”

屋內的另外一個人看到她這麼的咳嗽,連忙遞過去一杯水:“公主,奴婢還是去一趟太醫院吧,就算請不到太醫,要一點藥材他們還是給的吧。”

“許嬤嬤,不要,咳咳……”躺在牀上的阿九話還沒說完,又開始咳嗽。

不等阿九的話說完,許嬤嬤就離開了。

太醫院後面的一個小院子裡,是專門晾曬藥草的地方,此時卻有一個七八歲的少年正在將這些藥材歸類。

“這是當歸,這是三七,柴胡。”少年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很吵,就向外走去。 他看到一個大約三十左右身穿宮女服飾的人,正在苦苦哀求着什麼。

他不解,拉過身邊一個小太監問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小太監本來是要去送補藥,被他這麼一拉,補藥都快灑了出來,小太監本來是想罵人,但看清了拉住他的人是誰後,臉上堆滿了笑:“顧小公子,您怎麼在這兒啊。

顧崢是太醫院院使最小的兒子,但在醫術上的天賦卻是最高的,顧院使常常將他帶進宮內,讓他去看那些醫書醫典。

顧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指了指門外的那個人。

“這好像是九公主身邊的一位嬤嬤,好像是九公主得了風寒,她來來討一點兒藥。”

“那爲什麼宮中的太醫不能去爲九公主醫治呢?”

“公子有所不知,當年錦妃下令,不準太醫院給平雲閣的人診治。”

這平雲閣自然就是阿九的住處。

小太監已經走了半天,顧崢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從小學醫,學的是如何救人,成爲一名懸壺濟世的名醫,見死不救這樣的事,他做不到。可又有那樣命令……

“想去就去吧。”

顧崢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連忙回頭:“父親。”

顧院使拍了拍顧崢的肩,說:“知道你心善,想去救人就去吧。”

“可是錦妃不是下令不許的麼?”顧崢是想去救人,可他不願給父親帶來麻煩。

“那你是太醫院的人嗎?”顧院使反問,“你既然要救人,就不要在乎這麼多。”

顧崢連忙回到屋子去拿了自己的小醫箱,向走齊嬤嬤去。

許嬤嬤不管怎麼說,太醫院的人都不肯給她藥,她只好回平雲閣了。

“這位嬤嬤,等一等。”

許嬤嬤回頭一看,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年。

她想了想,宮中不是沒有這麼這麼大的皇子,只是那些皇子自詡身份最貴,輕易是不會來太醫院的,那麼眼前的這個是誰呢?

“我是顧崢。”面對許嬤嬤打探的目光,顧崢依舊不卑不亢,“雖說我年紀還小,但是像風寒之類的病還是能治的,媽媽如果相信我,不如讓我來爲九公主診治吧。”

說起顧崢,許嬤嬤還是知道的。

“顧公子請隨奴婢來。”

顧崢跟在許嬤嬤身後,看着周圍的建築越來越破敗,忍不住開口:“許嬤嬤,九公主爲什麼住在這樣的地方?”

在顧崢看來,就連宮外一些富足人家的屋舍,都要比這的房屋要好上許多。

“九公主的生母是衛才人,衛才人一開始也是頗受寵愛的,只是後來才人得罪了錦妃,被趕到了平雲閣居住,當時陛下因爲南疆的叛亂不在宮中,宮中也沒有人能爲才人做主,才人那時已經有了身孕,生下九公主後就去了。”許嬤嬤本是哀傷的說着,但突然語氣就變了,“恐怕陛下都不知道有九公主這麼個女兒吧!”

這纔是真實的皇宮啊……

終於來到了平雲閣,顧崢對皇宮又有了新的認識。

院子裡雜草叢生,房屋的牆壁已被青苔佈滿,屋子裡的擺設更是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張桌子和兩把凳子,便再無其他。

“還請公子爲公主診脈!”

顧崢將藥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在牀前,爲已經昏迷過去了的阿九診脈。

過了一會兒,顧崢的臉色變了。

怎麼說呢,阿九的病並不嚴重,但是由於平時所吃東西的原因,導致脾胃過於虛弱,如果直接用藥的話,阿九很有可能會撐不住。

一旁的許嬤嬤看見顧崢臉色不對,她自己的心也提了起來:“公子,公主的病能治好吧?”

“九公主的病不過是普通的風寒罷了。”顧崢從自己的藥箱中翻出筆墨紙硯,開始寫藥方,“只是公主營養有些不良,恐怕不能直接用藥,我先給公主開一個調理脾胃的藥草茶,待喝過兩回後,再喝藥。”

顧崢很快就寫完了,他把兩張方子遞給許嬤嬤:“嬤嬤按這個抓藥即可。”

許嬤嬤接過方子,面上卻還是有爲難之色。方子是有了,可太醫院那些人會給她抓藥嗎?

“還是我和嬤嬤一起去取藥吧。”顧崢很快也反應過來了,拿起自己的藥箱,和齊嬤嬤一起向外走。

走在路上,顧崢發現自己從來不知道九公主的名字,於是開口問道:“許嬤嬤,九公主名字是什麼?”

齊嬤嬤有些傷感的說:“公主沒有名字。”

“爲什麼呢,我記得我國凡是皇子公主的名字,都會在其滿月之時由禮部或陛下起名的啊。”顧崢更加不解了。

“當年,陛下御駕親征去了南疆,這一去就是兩年,公主是在那時出生的,本來儀貴妃想讓禮部來起名,但錦妃說這一輩的皇子公主都是由陛下親自取名,九公主也應如是,這就被耽擱下來了,等到陛下回宮之後,衆人也都將此事忘記了。”

在皇宮中,捧高踩低是最爲平常的事,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公主,宮中的人自然不會將其放在心上。

顧崢覺得自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是我的不好,引得嬤嬤傷心了。”

“這和公子有什麼關係,這不過是一個事實而已,也談不上什麼傷不傷心,都已經習慣了。”

許嬤嬤早已看開了,也不覺得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