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人民醫院的幹部病房中,孟浩農臉色陰沉的看着病牀上滿臉憤怒的兒子,老婆耿繡花看着兒子的慘樣,眼淚更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個勁的責罵孟浩農:“你說你當個破縣委書記有個什麼用啊,兒子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沒事人一樣,是不是要等我們娘兩都死了,你才甘心啊!”
“你啞巴了啊,虧你活了四十多歲,比人家多吃了二十年的飯,還被人欺負,你這二十年都活在狗身上了。”
“我可憐的兒子啊,肋骨斷了九根,醫生說沒有大半年是休想恢復了,嗚嗚……”
“孟浩農,你要是不幫兒子報仇,我就跟你離婚,然後帶着兒子離開。”
孟浩農聽到老婆喋喋不休的罵聲,心裡更加發毛,瞪眼怒吼道:“你給我閉嘴!”
耿繡花一下子如卡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愣愣的看着孟浩農,緊接着呼天搶地的哀嚎起來:“我們母子的命好苦啊,不如死了算了,活在這世上也是被人欺負遭罪受……”
“那你就給我去死吧!”孟浩農眼神兇厲,指着病牀上的孟學鬆罵道:“你還有臉哭,還不是你生了這個混賬東西,老子跟你交代了多少遍,不要去惹他不要去惹他,你偏偏不聽,你是誠心想害死我才甘心是吧,如果我沒了官職,你是個什麼東西?”
一聽這話,耿繡花哭聲嘎的一聲停了下來,丈夫在家裡算是一個好丈夫,很少會發脾氣,今天他發了這麼大的火氣,肯定這件事鬧得很大,她也不跟着添亂子了,擦了把眼淚問道:“老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問你的寶貝兒子吧!”孟浩農怒哼道。
“媽,是那個肖靖堂打我在先,我才動手的。”孟學鬆有些訕訕的說道,昨天藉着酒勁幹出的荒唐事,現在整個人清醒了,他想想都背後發涼,自己竟然帶黑社會的人衝進財政局大樓,去砍殺縣長,真是膽大包天啊!
“你是個什麼德性,我還不知道嗎?”孟浩農冷聲道:“人家一個縣長,會跟你一般計較,要不是你事情做的太過火了,人家會跟你動手?”
“爸,到底誰是你兒子啊。你怎麼老向着他?”孟學鬆十分不滿道。
“老孟!就算兒子說錯了話,他身爲縣長也該有點容人之量,好好指導教育嘛,怎麼能胡亂打人。”在孟浩農身邊待久了,耿繡花也不是普通的女人,政治敏感性很強,說起話來往往也是官味十足。
孟浩農憋火的擺了擺手,道:“你親自給他打個電話道歉,平息了這件事。”
“什麼!爸,你搞清楚,我被他踢斷了九根肋骨,現在還鑽心地疼,你讓我打電話給他道歉?”孟學鬆見鬼似得瞪大了眼睛,因爲動作過大,牽動了胸口的劇痛,又是痛嚎起來。
扭頭看到兒子的慘樣,孟浩農也是有些於心不忍,猶豫了一下,哀嘆道:“行了行了,別裝出一副可憐相,你在這好好養傷,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第二天上午十點,縣委常委會議室,召開了一次常委會議。
肖靖堂等八名常委早早到會,彼此之間輕聲交談着,直到十點二十左右,遲到了足足二十分鐘,孟浩農才姍姍來遲。
一進會議室,孟浩農的目光首先在肖靖堂身上掃了一眼,見他老神在在的看着一份材料,並沒有理會自己,眼眸中不禁露出一抹隱晦的陰冷,繼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開會。”
到了年底,常委會議基本上開的是一些彙報之類的工作,首先由列席會議的團縣委書記於近山做了團縣委過去一年的工作彙報。
於近山彙報完畢後,孟浩農對此給予了肯定:“團縣委能團結帶領各級團組織和廣大團員青年,緊緊圍繞縣委、縣政府中心工作和上級團組織的工作部署,貼近基層、服務青年,做了很多創性的、卓有成效的工作,對南雲縣的經濟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你們團縣委下一年的工作思路,還是很有建設性的,希望團縣委能繼續保持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工作活力開展好一年的工作!”
既然孟浩農定下了調,一干常委們自然也不會提出反對意見,而且這又不是敏感的人事任免問題,大家都不怎麼在意。
其後的時間,由幾名常委進行了簡短的發言之後,這項議題算是結束了。
接下來,又有幾名列席的同志彙報了工作,等所有工作彙報完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接下來,是增補常委的事。”孟浩農咳嗽一聲,往肖靖堂那裡看了眼,繼續道:“兩個多月前,常委會也討論過一次,不過當時大家意見分歧很大。現在過去了兩個月,相信大家都想清楚了,心目中應該都有堅定的人選。”
原本在那些人彙報工作的時候,大部分常委都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聽到這話,立馬抖擻起了精神,增補常委,對縣裡來說可是大事情,而且關乎着在場九名常委的切身利益。
“盧部長,推舉人選原本就是你們組織部的任務,你說說看。”孟浩農第一個將目光看向了新任的組織部長盧海川。
盧海川五十來歲,富富態態,皮膚很白皙,他掃了掃衆常委的臉色,隨即點頭道:“那我就說兩句吧。增補縣委常委,本來我們這些人都沒有權利,這是市委該操心的事,不過我們也有建議權。如果讓我來建議的話,我認爲昌黎鎮鎮黨委書記胡洪波不錯……”
他的話還沒說完,肖靖堂就拍拍桌子,皺眉道:“盧部長的眼界看來是要稍微提高一些了,據我所知,這個胡洪波在昌黎鎮任期內毫無作爲,而且那棟昌黎鎮政府大樓,想必大家心裡不會沒有印象吧?”
他心裡對這個胡洪波印象實在太差,絕對是不會贊成提拔這個人的。
“肖縣長。”盧海川陰陽怪氣的道:“昌黎鎮的鎮政府大樓,我也是聽說過,不過這都是有原因的嘛,*也是爲了以此來提高鎮裡的形象,拉攏大筆投資。”
肖靖堂反問道:“他拉了什麼投資了?就我所知,倒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盧海川臉色一變:“肖縣長,你是縣長,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有證據他搜刮了民脂民膏嗎?”
“好了好了。”孟浩農敲敲桌子,目光似有似無的掃了肖靖堂一眼,不悅道:“沒有證據事就不要亂說,影響很惡劣。我倒是比較認同盧部長的話,這個胡洪波可以作爲一個人選。陸書記,你怎麼看?”
新任縣委副書記陸紅梅,肖靖堂這段時間也接觸過幾次,只知道這個女人脾氣很冷,性格很倔,她跟盧海川一樣,都是孟浩農堅定不移的支持者。
這次陸紅梅和盧海川的提拔,本來就是孟浩農的一次精心策劃,他來南雲縣不久,苦無班底,藉着上一次秦慕卿引起的大亂,掩耳不及迅雷之聲的安插了這兩個人進來,可謂本事通天。
可以肯定的是,孟浩農在市裡甚至省裡有大的後臺撐腰。
聽到孟浩農點名,陸紅梅目光盯着自己桌面上的材料,面無表情的說道:“胡洪波這位同志,我做過一些瞭解,原則性好,黨性強,不像某些同志說的那樣搜刮民脂民膏,我同意孟書記和盧部長的舉薦,這位同志不錯。”
衆人的目光都怪異的看向了陸紅梅,她這句話完全是不指名的批評了,一時間大家心裡都打起了小九九,甚至一些人想捕捉肖靖堂憤怒的目光,但是事實卻讓他們失望了,肖靖堂一直非常淡定,彷彿陸紅梅說的根本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