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蕩蕩的臥室也沒有人。
顧萌萌拿出手機撥打厲楚恆的電話，一陣手機鈴聲從她身後響起來。
不等她回頭，她就被人從後緊緊地抱住，熟悉的高大身軀從後貼着她，炙熱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
顧萌萌驚了一下，隨即鬆了一口手，手覆上纏在她腰間的大手，“你幹嘛嚇我？”
“想你了！”
厲楚恆的下頜抵在她的肩上，聲音沉悶地道，“你上來不直接找我，還去秘書室？！”
“……你監視我？！”
顧萌萌無奈地道，她背靠着他，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我這裡有最高級的監視系統。”厲楚恆低沉地道，嗓音有些低悶。
“……所以你躲起來嚇我？！”
突然從後面抱住她，要不是對他的懷抱太過熟悉，她早就尖叫起來了。
“那你爲什麼不直接過來找我？！”厲楚恆不依不饒地問道，手緊緊地環住她，放任所有的力量靠着她……
“我買了糕點請秘書室的人吃。”顧萌萌淡淡地笑起來，輕聲道，“我也買了你的份，出去吃。“
“我不跟別人吃一樣的！”厲楚恆不爽地冷哼一聲，“你當我是什麼？！”
“……吃什麼不重要，你不是說只要我陪着你就好了麼？”顧萌萌用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嗯。陪着我。”
厲楚恆靠着她的肩，聲音悶悶地道。
顧萌萌皺了皺眉，怎麼感覺今天厲楚恆說話都語無倫次似的。
“去牀~上。”厲楚恆沉悶地說着，擁着她一步步走向牀，同她一起倒在超大尺寸的牀~上，陷進柔軟的被褥中，手沒有鬆開他的腰。
牀對面的牆上，是他們最初的合照，他的□□。
就像他現在這樣，一手慢慢從後環住她的肩，他的臉就埋在她的後頸，呼吸噴薄而來，帶着一股灼熱。
然後……便沒有了更多的動作。
“厲楚恆，你沒事吧？”顧萌萌看不到他此刻的樣子，有些擔憂。
他的狀況……似乎有些反常。
“沒事。”
厲楚恆的嗓音低沉而性感，透着一股慵懶的魅惑，直觸心底，“顧萌萌……”
“嗯？”
顧萌萌疑惑，想從他懷裡轉過身，去被他禁錮着無法轉動。
“我想睡覺，你唱歌哄我睡覺。”厲楚恆擁着她低沉地道。
“……我不會唱歌。”
他怎麼了到底？顧萌萌很奇怪，伸手覆上他修長的手，指尖炙熱。
“那背詩給我聽。”
厲楚恆很快作答，語氣強硬，聲音卻不如平日氣力十足。
……
背詩。
虧他想的出來。
就這麼困嗎？多大的人了，要她哄他睡覺……
“我去拿本書念給你聽。”顧萌萌找到一個折衷的辦法，從他懷裡坐了起來。
“不要——”
厲楚恆用力地拉住她，想把她扯下來，但力氣明顯不如以前……
顧萌萌愕然地低下頭，就看到厲楚恆一臉虛弱地側躺在牀~上，黑色的眼半睜凝視着她的臉，眉間微微擰着，薄脣蒼白。
“你臉色好差。”
顧萌萌錯愕地俯下身，伸手撫上他的臉，“你怎麼了？厲楚恆，我送你去醫院，走，起來。”
怎麼會這樣。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突然間今天氣色變得這麼差。
“沒事，我只是困了。”
厲楚恆修長的手按住她的柔荑在牀~上，頎長的身體側躺着，嗓音一貫性感，但氣力差了好多。
顧萌萌伸手撫上他的額頭，並不燙，不是發燒，只是感冒麼？
但感冒對他來說一向都只是小事，不會氣色差成這樣……
“你到底哪裡不舒服？！”顧萌萌緊張地看着他，“厲楚恆，來，我陪你去醫院，回來再睡覺好麼？”
難怪剛剛她進來，他躲起來嚇她，還不讓她看到他的臉，他是怕她看出他身體不舒服。
……
厲楚恆側躺在那裡搖頭，緩緩闔上眼，聲音虛弱地道，“不去。”
“你別讓我擔心。跟我去。”
顧萌萌低頭注視着他並不好看的臉色，一頭長髮跟着垂下來，髮梢拂過他英俊的臉龐……
顧萌萌吃力地挽起他的手臂，想將他從牀~上扶起來。
她的手臂立刻被厲楚恆按住，厲楚恆抿着脣，睜開黑眸看向她，她的一雙眼流光浮動，全部都是擔憂……
“顧萌萌，我說了你不準哭，不準自責。”厲楚恆嗓音低沉地道。
“什麼？”顧萌萌不解。
“我……手臂疼。每次都是吃過藥不久……發作。”厲楚恆低眸看向自己的左手，用力地想將左手從牀~上擡起來。
擡起兩三公分的距離而已，就痛得他額上冒汗，無力地垂了下去，厲楚恆的呼吸帶着一抹濃重。
他很難受，難受得整個人都虛弱了。
“是什麼樣的疼？”
顧萌萌連忙拿紙巾拭去他臉上的汗漬，坐在他身旁緊張地問道。
“熱，熱得發疼，整隻手要裂開一樣。”
厲楚恆聲音低沉地道。
“真的？”
顧萌萌欣喜地睜大了眼，伸出手按了按他的臂膀，她感覺不到有什麼不正常。
厲楚恆躺在那裡，側臉英俊得沒有一絲瑕疵，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眉頭擰起，“你……好像很開心？”
他疼成這樣，她不表示心疼地吻他，居然還讓他看到她眼裡的喜出望外。
“當然開心，這說明那些中藥真的有用！”
顧萌萌驚喜地道，繼續替他擦拭着汗，“你左手的知覺會越來越多，現在可以配合物理治療，慢慢的……手就可以活動了。”
“……”
厲楚恆無聲地看着她的小嘴一張一合。
“你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顧萌萌不解地看着他，“你忘了我帶你去見中醫師時，他們說的話了？”
她特地請了幾個中醫師專家，給厲楚恆診過脈，看過拍的片子，確定好中藥的劑量和成分，那些中藥即使不能有療效，也有些強壯筋骨的功效……
當時中醫師說了那麼多……他居然全不記得？！
……
中醫師？！
厲楚恆眯起狹長的眼，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麼多張嘴，誰記得！還全是老頭子，普通話太不標準了！”
厲楚恆冷哼一聲，聲音有些虛弱，黑眸盯着她，半晌又問道，“你是說……這種痛是正常現象？”
“是啊。配合按摩和物理治療，就可以慢慢恢復手臂神經，痛楚也會相應減小。”
顧萌萌低頭看着他，她知道如果有效用會有一定的痛楚，卻沒想到會痛把厲楚恆這樣一個男人都弄得這麼虛弱。
“shit！”
厲楚恆低咒一聲，“我疼好多天了！不早說！”
“你疼好多天了？！”顧萌萌震驚地看着他，“我每天讓你喝完藥都會問你有什麼感覺，你都說沒感覺！”
有好多次，她怕傷他，甚至都不敢問了。
他竟然一個人全瞞着。
“誰他~媽知道這是中藥有效的跡象！”
厲楚恆轉過身，仰躺在牀~上，一雙黑眸盯着天花板，手背搭在額上，語氣憤怒。
見鬼的中藥！
“你以爲是中藥有問題？”顧萌萌坐在他的身旁，俯下身注視着他的眉眼，有着意外，“那你每次都把藥喝光？”
厲楚恆仰在那兒，恨恨地斜她一眼，“明知故問！”
“明知故問什麼？”顧萌萌問道。
“我怕你自責！我怕你哭哭啼啼行不行？！”厲楚恆薄脣微弱，氣憤地哼了一聲。
最痛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會走上截肢的路。
靠！居然是虛驚一場。
……
顧萌萌怔怔地俯視着他的黑眸，如墨一般深的顏色……
他以爲藥有問題卻還是喝着，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出毛病，反而緊張她會哭，緊張她知道後會自責。
她的眼淚就比他的手臂還重要？！
他的價值觀……她真是怎麼算都算不來。
……
顧萌萌不假思索地彎下腰去，吻上他炙熱的脣，下一秒，顧萌萌又直起了身，手不自覺地撫向自己的肚子。
僅管肚子還沒多大的隆起，但過分的彎腰她做得很累……
孕婦……真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職業。
“……”
厲楚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脣，黑眸凝視着她，半晌盯着她，悶悶地問道，“喂！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自己嚇自己……鬧了一場烏龍。
“呃……一點點吧。”顧萌萌笑了笑。
“……顧萌萌，你在嘲笑我？！”
她活膩了？！
厲楚恆眉頭擰了起來，一下子翻過身，把顧萌萌壓到自己身下，憤恨地瞪着她，“我這是爲誰受的苦？！”
對他來說，長期喝中藥，還不如直接讓他躺手術刀來一刀痛快。
是死是活可以立刻見分曉，不像中藥，磨磨唧唧。
“爲我。”
顧萌萌躺在他的身下，乖乖地回答，擡起雙手撫上他的臉龐，“你做什麼事都是爲了我，所以你很蠢。”
“……顧萌萌，你找死？！”
厲楚恆咬緊了牙關。
“厲楚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手有了這種痛楚的感覺，後面的療程中藥劑量要跟着變小，一些藥方也跟着改變。”顧萌萌凝視着他的臉說道，“你一直不說，就一直吃着最大的劑量，纔會這麼疼。”
所以，他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會被手臂的疼痛弄得整個人都虛弱下來。
“……”
厲楚恆瞪着她，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反駁。
他從來沒有冀望過這種中藥能讓他的手臂好起來，根本沒功夫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醫學資料，誰知道吃了中藥會有什麼感覺……
“下次別這樣了。”顧萌萌捧着他的臉說道，嗓音帶着一絲顫意，“我的眼淚沒那麼重要，根本比不上你的健康，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