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進去了？”
“嗯，中途也不許進來，太血腥了，要是因爲看到這個以後你不愛我了怎麼辦？我會很可憐的。”顧萌萌笑着。
聞言，厲楚恆眸色一深，陰晦不明。
“叩叩——”
門被敲了兩下。
顧萌萌往外望去，厲楚恆上前打開門，楚世修站在門口，面帶微笑地看着厲楚恆，“萌萌今天進手術室，我過來看看。”
厲楚恆冷着一臉瞪他，“滾開！沒人歡迎你！”
……
厲楚恆一見到楚世修就跟吃了炸藥一樣。
“謝謝，坐一會吧。”顧萌萌開口緩解氣氛，衝楚世修歉疚地笑了笑。
“好。”楚世修微笑着點頭，越過厲楚恆走進來，拎着幾箱補品放到她牀邊，“你精神看起來不錯。”
“砰——”
厲楚恆重重地關上門，按捺住渾身的怒意，目光冷冷地盯着楚世修。
顧萌萌睨了一眼厲楚恆難看的臉色，撇撇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易怒的男人。
“緊張嗎？”楚世修溫和地問道。
……
她現在看起來像是緊張的樣子麼，怎麼楚世修也這麼問。
“不緊張，打了麻醉就當睡一覺。”顧萌萌坐在牀~上笑着說道，眼睛不時斜向厲楚恆。
“嗯，放輕鬆點。”
“喂！說完了？說完可以滾了！”厲楚恆站在一旁滿臉不悅地瞪着楚世修。
“厲楚恆……”
顧萌萌無奈地看着厲楚恆，楚世修是來看望她的，他不用這麼對客人吧……
厲楚恆和楚世修大眼瞪小眼，一個暴躁，一個溫和，就這麼一直持續到她進手術室。
顧萌萌被推向手術室的路上，手一直緊緊抓住厲楚恆的手。
“顧萌萌，馬上就好，你放鬆點。”厲楚恆的眉蹙起，大掌緊緊地包覆着她的柔荑。
“嗯。”顧萌萌微笑，“你別緊張。”
他比她緊張多了，彷彿進手術室的人會是他一樣……
進手術室的前一刻，厲楚恆朝着醫生吼道，“等她感覺完全麻醉了再做手術，聽到沒有？！”
“知道了，厲總。”主治醫生忙點頭。
顧萌萌無奈，他不是說他請的都是權威，還要他提醒麻醉嗎？
“醫生、醫生，來來。”童媽着急地拿出幾個厚實的巧克力盒，掀開每個醫生的手術服，往她們的口袋裡都放上一個巧克力盒。
不用說，肯定是紅包。
顧萌萌哭笑不得，在這裡，可能最不緊張的就是她這個孕婦了……
一個吼醫生，一個給醫生塞紅包……
這算是恩威並施嗎？
推進手術室，顧萌萌看着厲楚恆的臉，戀戀不捨地鬆開了他的手，“等我出來。”
“我就在門口！”
厲楚恆大聲道，目光緊緊盯着她，直到手術室的門被關上，她始終保持微笑的臉消失在他面前……
楚世修倚在牆邊，凝望着被關上的門，從病房推到手術室，這一路上，顧萌萌……連看他一眼也沒有。
她的眼裡只剩下厲楚恆，手緊緊地抓着厲楚恆，彷彿……一刻都分不開似的。
顧萌萌躺在手術檯上，手指被夾下，一臺臺儀器推開她身邊，猛烈的燈光照下來，讓她不由得閉上眼。
她的情況比較複雜，剖腹產還需要多一些的程序，顧萌萌想撐住麻醉帶來的睡意，感覺一些孩子被取出身體的那一刻……感受身爲母親的一剎那。
但最後，她還是在手術檯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間，她隱隱約約聽到寶寶的哭聲，又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手術做完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當然要看……
顧萌萌很想睜開眼去看，但眼眼黏在了一塊怎麼都開不開，昏昏睡去……
如果她知道少了這一眼，她不可能再見孩子一面，她拼死都會睜開眼。
……
顧萌萌睡了很久，睡得很安穩，醒過來的時候麻醉已經退去，傷口有些疼，手上插着針在輸液。
厲楚恆坐在她牀邊的椅子上，頭微微垂着闔眼睡覺，一手攥着她的手，這個姿勢顯得有些滑稽。
“顧小姐醒啦？”童媽從廚房裡走出來見她睜着眼便開心地低聲說道。
“嗯。”顧萌萌也是極輕聲地道，指指厲楚恆，“他睡了有多久？”
“一個小時不到。”童媽走到她牀另一邊小聲說道，“你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刀口有點疼。”顧萌萌眸子發亮地問道，“寶寶呢？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好像聽到她有哭，但我沒看到她長什麼樣子。”
“寶寶在保溫箱。”童媽輕聲說道，“是個男孩子，小少爺。”
男孩啊……
男孩也好，男孩不知道長得會像誰。
“我做夢夢到的是女孩子呢。”顧萌萌小聲笑着說道，“幫我把牀搖一下，我坐一會，躺着太累了。”
“好。”
童媽點頭。
顧萌萌看着厲楚恆，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還沒抽離，手又被厲楚恆一把攥住。
緊接着，厲楚恆便睜開了眼，烏黑的眸子緊盯着她，嗓音低沉，“醒了？”
“嗯。”顧萌萌點頭，聲音恢復了正常，“把你吵醒了？”
厲楚恆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挺好的，就刀口有點疼，那是正常現象，沒事。”
顧萌萌笑着說道，牀頭被童媽搖了起來，顧萌萌半躺半坐在牀~上，按振不住興奮之情，看着厲楚恆問道，“你去見過寶寶了嗎？”
“沒有。”
……
“你沒見過寶寶？”顧萌萌的笑容僵在臉上，“那你知不知道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
厲楚恆聞言眉頭一蹙，轉眸看向童媽。
童媽尷尬地又複述了一遍，“厲先生是，是個男孩兒，是個小少爺。”
“是男孩。”厲楚恆回過頭來看着顧萌萌的臉說道，顧萌萌的臉有些不太好看，厲楚恆嗓音有些喑啞地開口，“怎麼了？”
做完手術生完孩子就開始鬧脾氣了？
“你連寶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顧萌萌有着不悅。
她的麻醉藥都褪了，這證明時間已經過了很久，這當爸爸居然連自己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要靠童媽說……
他到底幹嘛去了？
“……”
“顧小姐你別怪厲先生。”童媽連忙出來當和事佬，“你做完手術，厲先生只顧着把她推回病房，孩子的事沒顧上聽醫生說……是我陪着醫生看着小少爺進保溫箱的。”
顧萌萌看向厲楚恆。
“厲先生一直在病房陪着顧小姐，後來我回家了一趟，回來時看到厲先生睡着了就沒吵醒他。所以厲先生纔不知道……”
……
厲楚恆緊張她比緊張孩子多很多。
顧萌萌看向厲楚恆，手指在他掌心一下一下撓着，歉疚地露出一抹笑容，“你這麼緊張我啊？”
“誰要緊張一個白癡。”厲楚恆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不緊張麼？
“哎呀……我刀口好疼……”
顧萌萌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厲楚恆的目光一深，伸手就去按牆上的急救按鈕。
顧萌萌忙阻止他，“跟你開玩笑的。”
“玩笑？”厲楚恆的臉色冷得特別可怕。
“你不是說你不緊張我嗎？”顧萌萌的聲音有些弱，看着厲楚恆的臉色，她知道她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份了。
“好笑？！”厲楚恆瞪着她。
她覺得她開的玩笑很好笑麼？！
“對不起，我……”
“顧萌萌！別拿你自己的身體跟我開玩笑！”厲楚恆氣急敗壞地道，一雙眸眼幾乎噴出火來，轉身打開門奪門而出。
“厲楚恆……呃……”
顧萌萌下意識地想追，身子一動扯到手術傷口疼得她只能往後仰去。
“顧小姐你別動。”童媽連忙走過來按住她亂動的身子。
顧萌萌內疚地皺住了眉，“我真的很過份是不是？連開玩笑都不懂怎麼開。”
“厲先生這兩天情緒太緊張了，知道你今天要進手術室，幾晚都沒有好好睡了，家裡孕婦的書籍都堆得有我這麼高了。”童媽說道。
也奇怪，厲先生這幾天都是小心翼翼照顧着顧小姐，顧小姐剛剛生下寶寶，厲先生怎麼就發大火了。
這個玩笑雖然過份了些，但也不至這麼大動肝火的啊……
“把手機給我。”顧萌萌說道，童媽遞出手機給她。
顧萌萌撥打厲楚恆的手機，五六通電知撥了之後，厲楚恆才接起電話，顧萌萌道歉，“對不起……我以後不會拿這種開玩笑了，你別生氣了。”
“嗯。”厲楚恆冷冷地應了一聲，聽不出有多生氣，但開心是肯定沒有的。
“那你回病房來？”顧萌萌試探地問道。
“我在門口了。”
“啊？”
電話突然被掛斷，病房的門被打了開來，厲楚恆就站在門口，臉還陰沉着，直直地注視着她。
去而復返，這樣的戲碼他演過多少次了……傻瓜！
顧萌萌笑了起來，還好他沒走。
厲楚恆冷着一張臉走過去，脫下外衣掀開被子躺到她身旁，反正病牀的size夠大。
“我睡覺！別吵我！”
厲楚恆有些彆扭地道，閉上眼睡覺，長長的睫毛刷下一片陰影……
“……哦。”
顧萌萌沒敢吵他，轉頭朝童媽指了指搖起來的牀，童媽會意地將牀搖了下去，讓厲楚恆睡得舒服一些。
明明生孩子的是他，他卻比她還累。
她以後……不會再在他面前開不輕不重的玩笑了。
“對不起。”顧萌萌小聲地說了句，靠在厲楚恆身旁靜靜地躺着，然後嗜睡得又睡了一覺……
一週之後，顧萌萌忍不住下牀，在地上慢慢挪動着步子，她現在傷口已經不會太疼了，就是在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