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這已經是魔了吧?”等一切塵埃落定後,狄霞開口問道,“怎麼這麼快?難不成是我之前看錯了?”

程研青沒有回答,而是向着那隻白鼠的方向走了去。他所到之處,豆芽紛紛回縮,給他與身後的狄霞讓出了一條道。

隨着兩人的靠近,白鼠魔的嘶吼聲更加大了,只可惜這並阻止不了二人的步伐。只見他們在鼠魔前停下了腳步,兩人對視一眼後,程研青向後退了半米,給狄霞讓出了位置。狄霞用手指繞着鼠魔畫了一個圈,然後將手掌舉在了圓心處,閉上了眼睛。一縷白色的光彙集在狄霞的手掌前,然後慢慢變大,籠罩住了鼠妖,籠罩住了鼠羣,甚至,覆蓋了整層樓。

鼠魔的嘶吼聲突然停止了,被豆芽捆住的、在地上抽搐着的鼠羣也突然消失了。緊接着,一股不同於陰氣的黑色從鼠魔後背冒了出來,逐漸彙集成了人形。程研青拿出了個瓶塞,瓶塞發了芽,眼看着就要將黑霧籠罩在其中……

忽的,在程研青的餘光裡,一隻本應該隨着鼠羣一起消失的白鼠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直直衝向正忙着淨化無心分神的狄霞,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肩膀上,咬向她那纖細的脖頸。

“狄霞!”千鈞一髮之際,程研青將手中的瓶塞改了個方向,使得從瓶塞中長出的枝條將那衝來的白鼠關在了裡面。而本應被關的鼠魔魔魂,則趁着這一剎那徹底脫殼,逃出禁錮,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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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一牆在黑暗中冒着藍色幽光的青苔。這是在程研青和狄霞順着魔魂留下的氣息,追到這偏僻角落時,所看到的一幕。

“這是……”狄霞望向了程研青。

“被捕食了。青苔妖一般都是陰屬性的,經常會靠捕捉魂魄、吸收它們的陰氣來合成妖力,本質上和你的淨化能力一樣,畢竟你們屬性相同。被吸盡陰氣後的魂魄會再也無法逗留陽間,所以陰屬性的妖也號稱妖界清道夫。”

“那我們要……”一邊說着,狄霞向着牆上的青苔伸出了手。

“等等。”程研青卻阻止了她,“就這樣吧。我們要管的本來就只有人、妖、魔而已,魂不在我們管轄範圍內,留給清道夫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餘光瞟向了身後。

對於程研青的話,狄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但她卻收回了手,沒再啃聲。

“走吧,回去了。”程研青又瞄了一眼牆上的青苔後,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了去。狄霞緊隨其後。

一路上,程研青一直皺着眉頭在想着些什麼,使得本來有一肚子問題的狄霞生怕打斷他,硬是乖乖的什麼都沒問。

來到車旁,程研青剛從思緒中走出,一擡頭就看見了那隻抱着自己的尾巴趴在車頂上的虎斑貓——苗韺。

“空手而歸啊?”看見兩個走來的人,車頂上的苗韺睜開了眼睛,舔了兩下尾巴,立起了前半身,“還以爲你們會虎口奪食,把那魔魂搶來收藏着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把魔魂帶回去是想做什麼?”

“所以這些都是你安排好了的?”程研青不答反問。

苗韺似笑非笑地看了程研青一眼,舔了下右前爪後,用它擦了擦起了臉,“不是要幫你們抓鼠魔嗎?老鼠雖然是老鼠,但她卻也是瘋起來連自己都殺的魔,而我是隻懂得權衡利弊的妖,在這種浪費妖力不說,一不小心還會把小命搭上的事面前,把她引到你們面前留給你們專家對付,不才是雙贏的最佳選擇嗎。”

“雙贏?所以是我誤會了?”程研青挑起了半截眉毛,“我還以爲你是打算借刀殺人以報當初的豆芽之仇呢。”

“怎麼會?借一隻鼠魔的刀,殺你們兩個探不到底的妖裔?”苗韺從車頂跳到了引擎蓋上,“我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是嗎。”程研青的口氣裡沒半點相信的意思。

苗韺瞟了程研青一眼,沒接話茬,而是伸出了前爪:“廢話少說,報酬。來幫忙,兩顆,抓到鼠魔,再附加三顆,共五顆。”

搶在程研青開口前,又補充道:“別想着賴賬,你說的是抓到鼠魔附加三顆,沒說要我親自抓。”

聽了苗韺的話,程研青和狄霞再次對視到了一起,似乎是通過目光交流了些什麼。之後,兩人一齊聳了聳肩,由狄霞掏出了五顆妖丹,擺在了引擎蓋上。

妖丹剛碰着引擎蓋,苗韺就毫不客氣地衝上來將它們一口吞了。之後半聲招呼都沒打,直接跳下車,飛速地跑進樹林,消失了蹤影。

苗韺走後,兩人鑽進了車裡。坐在駕駛座的程研青從身上掏出了那個裝了一隻普通白鼠的藤條酒瓶,擺在了車的前面。

“竹籃打水一場空?”狄霞看着程研青的動作,不由地替他補上了旁白。

“也不全是。先不說至少這案子現在算是破了大半,單就……”說到一半,程研青就沒再說了,目光卻停在了苗韺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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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風一聽見陽臺上傳來的動靜,立刻就從沙發上彈起來跑了過去。然後當在看見聲音的源頭竟然真的是“小虎”後,他藏不住激動的搶在苗韺自個兒動手之前就將門打了開,宛如一位酒店大堂的迎賓員。

對於嘯風那激動中夾雜着的擔憂和焦急,苗韺並沒有理會。她從陽臺走進門,只是擡頭施捨給了嘯風半個眼神,就直徑走向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可嘯風卻並不通情達理地選擇將她叫住了:“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苗韺將另外半個眼神也扔給了他,可卻仍舊沒有停下走向雜物間的腳步。

“那妖怪的事呢?你白天從現場消失,是去抓鼠妖了?那抓到了嗎?兇手真的是鼠妖?”任由苗韺怎麼冷淡都澆不滅嘯風提問的衝動,他氣都沒喘的就拋出了這麼一連串問題。

苗韺無奈地停下了腳步,嘆了口氣,然後用滿是鄙視的貓眼望向嘯風:“你不是看到屍體了嗎?那樣的傷、傷口周圍的陰氣,不是那種鬼迷心竅,卻又妖力少到可憐,只能靠嘴啃着發泄的弱的要死的鼠妖弄的,還能是啥?”

“所以?”

“被妖裔收了唄,案件解決。”說完,苗韺就又打算繼續她回房的步伐。

“所以兇手就是鼠妖?還是很弱的那種?沒法變成人形的?”可嘯風又提問了。

苗韺滿臉寫着“難不成呢”,懶得回答。

“那問題就來了。”

“哈?”咋又有問題了?這次,苗韺是真的不耐煩了。

“你說那鼠妖攻擊人是爲了宣泄,然後又說那鼠妖弱到無法變成人形。那麼,它爲什麼會選擇性攻擊那三個人?如果說它是像你一樣可以變成人的妖怪還好說,有可能是變成人的時候和那三個人有了交集,產生了糾紛,有了過節乃至仇恨,所以才慘下殺手。可它卻是一隻很弱的妖怪,弱到在普通人類看來,就是隻老鼠,根本不存在與仇恨任何特定的人類的理由。”

“動物不存在仇人特定人類的理由?”不管嘯風的推測是否有理,總之,苗韺是被他這個推測的前提條件給逗笑了,“你還活在童話故事裡不成?”

看到那一貓臉的戲謔,嘯風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話中的問題,連忙乾咳了兩聲,試圖靠着轉移話題掩飾道:“就是……這案子我仔細想了想,覺得……”因爲想不出好的論據,有些焦躁左右走了兩步後,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總之,有沒有可能傷口雖然是鼠妖弄的,犯人卻另有其人,是人類?”

“你看啊,”沒等苗韺說什麼,嘯風就又繼續道,“三次犯案的時間都是星期五晚上,第一次犯案距離第二次兩個星期,第二次與第三次之間則相距一個星期。你不覺得這很有計劃、很有規律嗎?就像是普通的人類工薪族那樣嗎?之所以選擇週五犯案,是因爲每個週五固定會路過某個地方、幹某件事之類的。而這種計劃和規律不大可能是一隻妖怪會有的吧?”

“那麼,那些屬於齲齒動物的啃傷,以及傷口上的陰氣呢?”儘管對嘯風的推理稍稍起了點興趣,苗韺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潑冷水,“別說是障眼法什麼的,就算不提啃傷,單單那陰氣,就不是人類能夠經手的東西。”

“那……”嘯風想了想,“合作呢?人和妖的合作呢?你看屍體上的傷口大都集中在臉、脖子和手,難道不像是在銷燬什麼痕跡嗎?程研青說過死因是窒息死,但並不排除機械性窒息的可能性,之所以無法排除,就是因爲屍體被弄成那樣了。這部恰恰說明了鼠妖的所作所爲就是爲了毀掉機械性窒息特有的外傷?”

“是不是銷燬痕跡我不知道。但妖爲什麼會與合作?人能給妖提供什麼?鼠籠?鼠糧?沒有足夠的報酬,哪怕是隻弱鼠妖,也是不會傻到冒着被妖裔驅除的風險,去幫一個人類頂罪的。”苗韺又問。

“……”

“人死了,還有魂魄,還能過忘川,說不定還有什麼來世。但妖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了個懶得走流程佈陣強行魂殼脫離後,再進行驅除的妖裔,可是會灰飛煙滅的。而這種運氣不好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好運氣。”苗韺又說,“除非是那鼠妖本來就活得不耐煩了。”遲了半拍後,才補上了這一句。

“也是……”嘯風嘆了口氣,從茶几上站了起來。

“別胡想了,你既不是妖裔也不是警察,這本來就不是該佔用你的腦細胞的事。”本來想直接進屋關門的苗韺,不知道爲什麼,在看見嘯風臉上那淡淡的失落後,竟然破天荒地說出了這麼一句安慰人的話。對此,別說苗韺自己了,就連嘯風都意外的瞬間忘了剛纔的失落。

而苗韺則是在說完的下一秒,就後悔了。可便是在後悔,說出去的話也已經出去,爲了宣泄內心的不爽,她便一個順爪,對着路過身邊的無辜淘氣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把它嚇得一個炸毛加彈跳,撞在了嘯風的房門上,然後又被門的吱呀聲嚇得再次跳起,落地的時候腳一滑摔了一跤。

“……”雖然對於苗韺這日常欺負淘氣,嘯風是有些不爽,可不得不說,這些日子裡在苗韺的刺激下,淘氣所表現出的智商,也不小的讓嘯風着急了一把。

果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同是貓,多了個“妖”字,差距就這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