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7 1:17:02 本章字數:11429
心裡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般,沒疼一下,就牽扯着全身上下的神經。夾答列曉而這種陌生的刺痛,竟然叫商墨羽心裡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恐懼感。他像是被雷電擊過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爲了她的阿孃而殺了他的小女孩,尤其是她那滿臉的防備,生生的刺傷了他這個走位親生父親的陌生人。
商墨羽張了張口,喉嚨裡一陣苦澀,他不知道如何喚她。
不過,他商墨羽是何人,怎麼會在她一個小姑娘的面前失了往日的風度。他斂了斂眉頭,恢復了一貫的風采,細細的打量着莫離面前作勢隨時要把盤子扔過來,口裡還嚼着點心的小姑娘,突然笑了。郎朗的笑聲像是行雲流水一般的風雅,絲毫叫人把他跟先前的暴戾聯想不到一起去,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塊溫玉般,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只有溫潤的風采。他滿意的收回眼神,然後目光落到莫離的身上,早忘了先前的不快,讚道:“很好,把我的女兒教的很好!”
莫離還未先開口,月下便撇着小嘴兒嘟嚷着:“我纔不要當你的女兒。”這個人都不會心疼阿孃,纔不要他當阿爹。
商墨羽聽到這話,不怒反而繼續笑,似乎他已經多久沒有笑過似的,心情好得很,一面朝着月下招手道:“過來阿爹這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商墨羽已經習慣了這種居高臨下說話的姿勢,以至於現在對着自己的妻子兒女,也成了自然。
可是他卻不知道,便是他這種居高臨下的命令式,使得他與妻子兒女產生出了一道無法橫跨的鴻溝,於是他們離他原來越遠。
只是商墨羽渾然不覺,只是看着小姑娘面對他的話而別開臉去,於是便朝莫離道:“教的果然很好!”此刻的聲音已經摻夾着了些許的冷意。他突然闊步朝着莫離走過來,那迎面而來的氣勢,驚得莫離急忙彎腰將月下抱在懷中,急急道:“商墨羽,你自己扣心自問,你有什麼資格來碰他們一下?”
“我沒有,那誰有?”他的目光壓迫着莫離,笑着問道,可雖說是笑,卻比冷還要懾人,哪裡還有方纔的本分溫潤。
莫離緊緊的摟住懷中的月下,月下也一手緊緊的摟着她的脖子,而一手,還拿着那盤子,想是有些重了,所以舉得並不如先前高。她是怎也沒想到,自己的擔憂來的這麼快,她的寧靜生活消失得也那麼早,此刻面對着自己的夫君,卻猶臨如大敵一般,是那樣的諷刺。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擡起頭來,目光已經從容了許多,只見她開口問道:“我發現有身孕的時候,你在哪裡?我整日吐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被人劫持,三番五次的被人謀害,你在哪裡?我逃到荒林裡遇到暴風雪之時,你在哪裡?我被夜長風困在洞裡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在荒谷之中以毒爲食,你在哪裡?我撐着七八月的大肚子,四處求生你在哪裡?孩子出生時,你又在哪裡?”
一連七八個問題,可是對於商墨羽來說,卻算不得什麼,反正她現在還好好的,而且還因禍得福,比從前出落得更加風華絕代了,再者孩子們也都好好的。於是只回了一句:“我說過,這輩子不會辜負你,此生也只會有你一個妻!”
他的這答覆,若是在這些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莫離聽了定然會十分的感動。可是這些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而商墨羽究竟不懂得懷孕對於一個女人代表着什麼?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時候莫離是多麼的想他在自己身邊陪着,他也永遠不會明白,當莫離看着別的女人懷孕時,夫君在身邊溫柔陪伴的溫馨,是怎樣的羨慕。
只是,這些事情已經成爲了過往,光陰不在,時間不回,孩子也長大了,那樣的溫馨莫離再也感受不到了。商墨羽給她的短暫人生裡留下了缺陷,而莫離自己也承認不是個好人,不管報復也好,還是其他的原因也罷,她都不會如他現在的意,更不會跟着他在回商家。
“阿孃,你不要不搭理我跟哥哥,那個時候我們有陪着阿孃的。”月下似乎才反應過莫離先前的那些話來,回頭擔憂的看着莫離說道。
她笑得淡然,笑得猶如清風一般,“請不要在辜負了以後,在說這樣煽情的話,你這樣等於打了一巴掌在給顆糖,你堂堂的商家十四爺,未來的家主,用這樣無恥的手段,難道就不覺得有失身份麼?”
莫離也不曉得哪裡來的理直氣壯,能如此坦然的面對着他說出這樣的話來。而女兒的話更是叫她欣慰,那些罪那些苦,終究是沒有白受白吃,她是值得的。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帶着濃濃的慈愛。
她的妻子和女兒,咫尺再近,可是感覺中間就像是隔了一道高高的牆似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商墨羽覺得自己不能用強,所以收斂起自己的那怒氣,聲音放軟了下來,原本的溫潤如玉又浮上了那俊美的臉頰,“夫人,我們不鬧了,回去吧,讓祖母也瞧瞧咱們的這一雙兒女,可好?”
不得不說,莫離聽到這樣曾經熟悉無比的口氣,竟然還有中心跳的感覺,這算是餘情未了麼?可是,她認識商墨羽畢竟不是第一天了,他的喜怒哀樂,她都是見識過的,喜的時候,那股溫柔足可以把人給軟化成風,可是他怒的時候,卻也能把人生生的拆成一堆白骨。
“夫人,你怎麼了?”銀鈴聲與一個女子擔憂的聲音同時傳來,隨之便見阿蘿推門進來。
阿蘿一眼便看見了這個出現在莫離房間裡的陌生男人,不過下一瞬她就呆了。兩眼發着花癡的朝着商墨羽打量而去,腳步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過去,口中一面讚美着商墨羽的俊美。
俊美的男人其實不算少,不過這樣渾身上下透着溫潤氣息的男人,她還沒遇到過呢!尤其是這人的臉,足可以把那個任家二爺遠遠的甩開了,一面欣喜的朝着商墨羽問道:“公子貴姓,半夜三更的到我們夫人屋裡來作甚。”說着,臉頰上浮起兩抹緋紅,帶着幾分羞澀笑道:“不如去我的房間吧!”她說着,準備伸手去挽住商墨斂的手臂。
只是還沒等她碰到商墨羽的手臂,也沒等莫離來得及開口頭提醒她,就見她整個人已經被一道強勁的力道推到牆邊去。
阿蘿到底是個練家子的,不過卻也是廢了好些勁兒,纔將身子穩住,第一時間便朝莫離滿臉抱怨的問道:“這人是誰啊?對我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下手竟然這麼狠!”一面蹙着眉頭揉着自己的後背,剛剛雖然她及時穩住了身子,不過這後背還是撞在了牆上。
莫離還沒開口,商墨羽就朝着莫離母女倆走近來,“我是她的夫君!”回的是阿蘿的話,可是眼睛卻看着這對母女。
阿蘿頓時張大了嘴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莫離,她並沒有否認。好一會兒,她纔回悟過來,朝着莫離走過來站在一起,然後與阿蘿一般,防備的看着商墨羽,“你就是那個負心的男人,竟然丟下自己的妻兒不管不問,當初夫人要不是遇到我們,現在怕是早已經······”後面的話究竟是不吉利,畢竟現在大家都好好的,所以她便就此打住,但是話卻也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
聽到她的這話,商墨羽這才淡淡的掃視了她一眼,不過也只是一眼,然後給莫離甩下話,“明日一早,我來接你們。”他說着,也不管莫離是什麼態度,衝莫離懷中的月下溫潤一笑,然後直徑的從莫離身邊走過。夾答列曉
然纔到外面的臺階上,他便看到像是一尊完美雕像似的站在這開滿了石榴花院裡的商墨斂。神情凝固了一下,隨之便笑着下了臺階,朝着商墨斂走過去,笑着與他打招呼道:“來了一兩日了吧?”
商墨斂看着得意洋洋的他,神情是一往如故的冷漠疏離,“她若是不願意走,我便爲她守着這一方樂土。”顯然,商墨羽的給莫離的‘命令’他已經聽到了。
聽到商墨斂的話,商墨羽微微有些詫異,顯然他已經習慣了在自己面前臣服的十哥,所以此刻他突然要與自己對立,商墨羽還有些沒有接受過來,尤其他是爲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的弟媳。嘴角微微一勾,“十哥的本事我清楚,只是你莫要忘記了,你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
商家主上流傳着一本‘未來’家譜,上面已經把商家未來的幾十代家族出生日期寫得清清楚楚,而到了商濡軒這一代,卻沒有一個人的生辰與家譜上一樣的,所以他們三兄弟便共同掌管着商家,而到了墨字輩,終於有了一個與家譜上記載的時間是相同的,而這個人正是現在商家十四爺商墨羽。
只是他並非長孫亦玉所出,而是爲了他以後能更好的利用皇室的一切,所以給他製造了一個嫡出的身份,母親貴爲大秦長公主。也正是這樣,使得同爲庶子,卻由着天差地別的待遇。以商墨斂爲首的幾個商家墨字輩子弟,都成爲了他的影子,他們從被商家長老們選中開始,就註定要成爲這個商家家主一輩子的影子,他們的付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能力也不能被世人所知,甚至有可能在世人面前,他們是無惡不作,心很毒辣之人。
就如同商墨斂,比起五爺商墨泫來,他的勢力與權力,商家很多不清楚的人都羨慕至極。以爲他是商家未來最有可能成爲家主之人。可是卻不知道,無論他怎樣的努力,他的一生已經定格了,一切的努力都在爲商家未來的家主鞏固的。
不過他本是那種性格淡漠之人,一生應是無所求的,卻不想因爲當年那驚鴻一瞥,會改變他的心思,於是他也有所求。而他要求的,很是簡單,只希望她每日快樂安康。
本來,他以爲她嫁給十四,成爲了商家未來的主母,這般的風光與數不盡的榮華富貴,想來她會是很幸福的,可是商墨斂沒有想到,等幾年之後在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愁容更深了,便是那笑如何的吸引人,卻也不能掩飾掉她心中的愁緒。
聽見外面的聲音,莫離心裡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依照現在商墨羽這樣的性子,兄弟二人會不會因此動起手來。阿蘿抱着月下,她穿了衣裳急忙出來。
只見銀色的月光之下,商墨斂一襲素雅的白色長袍,站在那開滿石榴花的院中特別的引人注目,衣袂袍裾被這習習夜風悄然捲起,迤邐飄然,似乎這風要是在大些的話,他就會乘風而去。明明是站在青石板上的,可是卻覺得他腳並未沾地,他身後月色裡模糊的花草古樓,像是幅潑墨畫,而他正像是從那幅畫卷裡翩然走出來的一般。
漠然的目光淡淡的看着朝着自己迎面走來的商墨羽,磁沉的聲音裡帶着一抹濃濃的疏離,“世間滄桑多變,猶如白雲蒼狗,苦短人生,如摺子戲一場。”說到此處,他的轉過目光,擡頭望着那天上的一輪明月:“我的前半生,都給了家族,這後半生,我想自己做主了。”他不想在繼續爲商家而過着行屍走肉的日子。
可是,這卻由不得他。
商墨羽笑着,聽到他的話,不由得冷冷瞥了一眼:“進局容易出局難,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這一生,做過無數次的決定,卻只有這一次,是我爲自己。”商墨斂的沒有轉過頭來,莫離只能看見他的側面,想是夜露深重,沾溼了他一頭飄逸的墨發,使得原本那個不可一世的他,頓時顯得無比的滄桑與孤寂。
“既然如此,那十哥就莫怪我手下無情!”商墨羽知道商墨斂這人從來都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人,而他的決絕與很辣,一直都是自己及不上的,所以商墨羽知道,既然他已經做好了決定,那麼在多說也無益。一面回過頭那已經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的莫離,“夫人真是好手段,輕而易舉便折去了商家的一個得力之將。”他似乎在埋怨,可是臉上的笑容分明是興奮高興的,“不過夫人且看着,那些想要阻擋我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
莫離靜靜的看着他,只覺得此刻的他,是那麼的陌生,在無往日的半分熟悉。
目送着商墨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阿蘿才反應過來,有些擔心的朝着莫離看去:“夫人打算如何?”商家她是知道的,這樣的世家,別說是他們惹不起,就算是整個南黎,也惹不起。
幾乎沒有多想,便聽莫離到說道:“你幫我去叫慕容,我們立刻離開南黎。”
“夫人你要去哪裡?還有你走了,家裡怎麼辦?”阿蘿沒想到這就是莫離的辦法,一時間着急起來。
“天下之大,總是有我能去的地方。”莫離回着,心中十分不捨的看着這已經熟悉無比的府邸,“鏢局安錯管着,有什麼事情你們大家商量就是。”
安排了阿蘿,莫離方朝商墨斂看去,心中到底是生出了幾分歉然來,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今日弩莽了,商家的那該死的什麼破規矩我是不知道,可是商家的手段我知道,你若真的要離開商家,那麼此生都不會得到安寧的,他們會追你到天涯海角。”
商墨斂目光含笑,靜靜的看着她,一直等她說完了,他才笑道:“你也是商家的人,你執意不願回商家,他們也會追你到天涯海角。”
“是啊。”莫離頓時一籌莫展,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她竟然忘記了,這個道理從當初她還在商家,生出這個念頭來的時候,瑛姑姑她們就已經說過了。
“所以,你都不怕,我又有什麼怕的,莫不是我還不如你一介婦人?”商墨斂笑問道,他的笑容像是和煦的春風一般,似乎能將人的一切憂愁都帶走。而從他的臉上,也沒看出半分的擔憂來。
如此莫離不禁好奇起來,“你有什麼打算麼?”
聽到莫離的話,商墨斂的目光便落到她的身上,那抹溫柔毫不掩飾,他嘴角含笑,帶着幾分難得一見的優雅與飄逸,只聽他說道:“我的前半生已經交給了商家,這後半生送你,你要麼?”
莫離生生的被他的這話噎到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如此正經嚴肅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愣愣的瞪着商墨斂,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而那旁邊已經開始打瞌睡的月下,突然從擡起朦朦朧朧的眼皮,兩眼生輝的看着商墨斂,“好啊好啊!”然後一面歡快的朝莫離說道:“阿孃,千澈叔叔說不要錢呢!”不要錢的人怎麼能不要,不要白不要呢!
他這變相是在以身相許麼?不過莫離隨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商墨斂跟她還沒有熟到這個份上去,他們現在最多就只能算是同病相憐罷了。
商墨斂低眉忍笑的看着一時間面目表情精彩的莫離,聽到月下的話,便順勢道:“既然都是要躲商家,那麼便一起走吧!逃亡的路上,也有個照應不是!”
莫離忍不住的朝他看去,恨不得將他整個人都看透,說什麼相互照應,別的不說,就在人數上面,自己一個婦人帶着兩個三歲的娃娃,算起來都算是累贅,哪裡有功夫去照應他,這分明是她們一家三口占了便宜纔是。
可是這便宜總是不能白佔了,所以莫離覺得還是說清楚的好,可是仔細一想,他又不差錢,自己就算付給他銀子,他也不稀罕吧!所以莫離不禁有些頭疼起來,尤其是她突然發現,這商墨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連他的喜好都不知道,他信得過麼?又何苦商家的人都不是簡單的,她缺點真的要和他牽扯到關係麼?
腦子裡一團亂糟糟的。
還有她的活不久了,兩個孩子真的要跟自己過着逃亡的日子麼?更何況他們的存在已經被發現了,商家以後真的不會將他們帶回去麼?一系列的問題,在這一瞬間都席捲而來,莫離從來沒有這麼頭疼過。
商墨斂就站在院子裡,靜靜的等着她的回答,直看見她蹙起了眉頭,心裡像是知道她的擔憂似的,便開口道:“要不然你先考慮考慮,等慕容來了,在問問他們兄妹的打算,畢竟他們也是商家的人,走與不走,決定權還是在他們的手裡。”
聽到他的這話,莫離忍不住的擡頭朝他看去,這是什麼年代,屁大點的娃娃有什麼決定權麼?不過莫離不否認,她確實是想在問問兩個孩子,真的願意逃亡一輩子麼?
所以順勢點了點頭,可是她才點頭,月下就癟着小嘴哭了起來,一面埋怨着商墨斂:“千澈叔叔你喜歡阿孃,可是你也不能把我們從阿孃身邊趕走,嗚嗚嗚······”
商墨斂從來沒有這麼無辜過,看着可愛的小姑娘哭花了小臉的委屈模樣,更是尷尬萬分,更是不知所措,有些驚慌起來。這簡直比讓面對數十個絕世高手被圍在懸崖邊還要叫人傷腦筋。
莫離也有些尷尬,顯然月下並沒有明確的明白這個成年男女之間的喜歡代表着的是什麼。她乾咳了兩聲,彎腰抱起月下,“我先去收拾些東西。”
商墨斂頷首,一直看着她們母女進去了,臉上的笑容才柔和的融化開來。只是,他心中也有所憂,他真的要跟莫離一起走麼?那樣會害到她,流言蜚語自己可以不管,可是她一個弱女子?
還是,商墨斂這個人,也許該死了,也許只世間活着是的千澈更好。那樣商家也拿他無法。
阿蘿的速度很快,已經將府上幾個管事的叫來,莫離將生意安排好,便讓瑛姑姑帶着慕容上馬車。
此番是逃命,嵐嬤嬤要顧着鳳凰園,自然是不能走,兩個孩子的後半生還指望着從那裡拿錢,至於柚子,她嫁了茲莫安錯,現在安錯主管着鏢局,自然是不能跟着一起走,而月萍夫妻也跟着管理賬冊,更是走不開,而且這路上確實不宜多帶人。所以一個瑛姑姑般足矣。
阿四雖然執意跟着來趕車,可是他不會武功,路上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怕有性命之憂,所以莫離只讓月萍把他勸回去了。
央良趕走馬車,連夜出了城,瑛姑姑想到那商墨斂會在燕國與他們匯合,還是有些猶豫,忍不住的開口道:“夫人若是真的跟他走在一起,這輩子的便沒人相信你的清白了。”雖然她也希望莫離過得好,可是卻也要正正經經的跟着十四爺和離,當然這件事情屬於癡心妄想,所以她的心底還是希望莫離原諒十四爺罷了,好好的過日子。
莫離卻是在心底苦苦一笑,她要清白做什麼?都是快死之人,何況她的清白還有麼?從第一次懷孕被人擄走多日開始,她那所謂的清白就沒有了,而且商墨羽似乎也從來不在乎,她還管這個作甚?
而且相對而言,後面跟來的那人,他跟自己走,押上去的更多,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是後半生,絕對不摻假的。興許瑛姑姑一直都是作爲長輩而爲自己着想,所以她沒有想到商墨斂此舉失去的究竟是什麼,究竟有多少?
“姑姑,從上了這輛馬車,我就再也沒有想過回頭。”她不管世人怎麼說,她不知廉恥跟着夫兄跑了也好,怎樣都好,她不在乎。不過·····目光轉到兩個表現得異常興奮的孩子一眼,問道:“慕容,月下,你們確定要跟阿孃走麼?”她問到,想了一下,又道:“和那人回去,你們這輩子都有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想吃什麼就有什麼,想玩什麼就有什麼。”當然還有無止無盡的算計。
玩的吃的,都是兩個孩子的最愛。
慕容沒開口,而是轉臉看着月下,顯然兩人之間,做主的人已經成了月下。
月下卻是挺着鼻子冷哼一聲,說道:“我纔不要跟那個壞人走,他好凶,還打了阿孃,我纔不要那樣可怕的人當爹呢!”阿孃都答應了夏天讓她一起睡的,昨晚阿孃回來的晚,所以她便現在自己的房間睡覺,只是翻來覆去睡不着,就偷偷的跑到阿孃的房間去,卻沒有想到竟然遇到那個壞人。
雖然說童言無忌,可是聽到她的話,瑛姑姑的臉色還是變了變,一面朝着莫離看去,想要證實月下的話,可是還沒等莫離狡辯,月下已經靠過來指着莫離的下頜:“婆婆你看。”
果然,莫離的下頜處確實有一處青色,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然後恨恨道:“這天下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方纔我還犯着傻,希望你爲了孩子好好的回去。不過依照先在看,若是爲了孩子回去叫你繼續受着這樣的苦頭,那還不如漂泊在外,任由他他胡說八道,左右那流言蜚語傷不到皮肉。”
莫離沒有應聲,而背上的傷勢更疼,想來也是碰青了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容突然捏着拳頭一幅氣勢洶洶的模樣說道:“這個壞蛋,等他以後娶了媳婦,我就去打他的喜歡,打他的孩子。把他們揍成大花貓。”
“嗯,我們打不贏他,就打他的小孩。”月下也跟着湊合道。
瑛姑姑見此,不由得苦苦一笑:“兩個小祖宗,折騰了大晚上,趕緊睡會兒吧,要不然天都該亮了。”
她的話音才落,外面便傳了央良擔憂的聲音:“夫人,前面路有人攔住了。”隨之,馬車一陣急剎,停了下來。
幸虧馬車裡的四壁都掛着軟毯,所以並沒有磕到人。瑛姑姑一手摟着一個孩子,莫離則掀起簾子朝外面看去。夜幕之中,五丈之外,果然站着一個人,他的肩膀上還有一物,只是夜太黑,並看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不過莫離依舊能認出來,這人是白扇。心裡不禁擔心起來,白扇既然到了這裡,那麼商墨羽呢?一時間不禁着急起來,朝着四周張望而去。
白扇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夫人不必尋了,爺並不知道,您還是趕緊與屬下回城去,安心等着爺明日來接您吧!”人也朝着馬車靠近過來。
只要他那麼就好了,莫離鬆了一口氣,看着朝馬車逐漸走過來的白扇,終於看清楚了站在他肩上的隼,顯然他是靠着隼尋來的。
央良也見只有白扇一人,便回頭朝着莫離請示,手一面摸上腰間的飛刀。
莫離輕輕的搖了搖頭,而是朝着白扇看去,說道:“當初燕國那片荒林你是去過的,那數千裡的荒谷你也走過了的,你應該知道那些地方是如何的嫌惡,我那時候是如何的絕望,可是他卻爲了謀權而設下一個又一個的局,藉機假中毒也就罷了,他卻連我也不顧不管。”如果非得讓她說出一個非得離開商墨羽的理由,她覺得這個是最有說服力的。
其中的兇險,白扇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曉得這件事情是爺沒有考慮好,只是那究竟是他的主子,不管他對錯,自己都要站在他的那一邊,所以便解釋道:“爺他有苦衷。”
莫離聽到這所謂的解釋,不覺有些好笑,然後道:“那我現在也有我的苦衷。”而且這解釋還不是由着商墨羽本人自己親口而說。
“夫人,屬下求您回去吧!爺他不能沒有你。”白扇又求道。
“不能沒有我?”這話就算是當事人親自來說,也是沒有半分說服力的。而且這世間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下去,還有這三年來他沒有自己不是活得風生水起的麼?前二十年來他不認識自己,不也是活得好好的麼?脣角微微一勾,那原本似水一般柔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直直的看着白扇,“我若是想回去,早在三年前就回去了。你若是在阻攔我的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白扇怔了怔,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來。當然他不怕她動手傷自己,而是擔心她傷了自己,而且兩位小主子還在馬車裡。頓了一下,他還是堅持說服莫離回商家,便又勸說道:“夫人,主子是未來的家主,不管他如何想,便是商家,便是老祖宗,也不能允許商家的血脈流到外面去受苦,何況老祖宗向來最是疼愛您的,這些年您吃的苦頭她也是知道的,你只要回去了,她定然會爲你主持公道,說主子的不是。”
老祖宗,她待自己確實算是好的,可是在利益的面前,自己什麼都不是,而且老祖宗終究不是個尋常的普通老太太,她若真的心疼自己,依照她的實力,要尋自己完全不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可是她卻依舊沒有出手。所以莫離早已經放棄了,她待自己的好,也許只能是下輩子來償還了。“你要麼讓開,要麼你就死在這,要麼就是我們死在這裡。”
她不是故意要跟白扇說出這樣的狠話來,只是她太瞭解白扇這個人了,他把商墨羽的所有話當作命令來執行,可是真正面對問題的時候,他有又優柔寡斷,所以莫離需要一些給他來做抉擇,她畢竟沒有時間跟他在這裡浪費下去了。
果然,聽到了她的話,白扇慌張了起來,沉思了片刻,他終於還是退開了身,“夫人保重!”
莫離聞言,放下簾子,“你也保重!”
央良這便揚起馬鞭,一路往南去。
不能連累三殿下,所以莫離她們沒敢在往南黎那邊去,而是朝着燕國這方向,眼下正在西瑪道上。
“夫人,確定要去燕國麼?”瑛姑姑對於柳文洲這人還有些心有餘悸的,畢竟莫離和商墨羽走到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因爲他所爲。所以他還怕這一次那柳文洲又搗鬼。
“其實說來,不管是中原,還是周邊小國,哪個地方沒有商家的勢力,所以走到燕國去也好,別的地方也罷了,都只是路過罷了,哪裡都不可能成爲久待。”莫離也知道瑛姑姑的擔心,可是現在除了去燕國最近,其他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
“夫人,咱們要進汾城麼?”外面趕着馬車的央良問道,在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若是要進汾城的話,現在往那方向去,正好能趕在開城門的時候進城。
莫離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眼下去汾城實在是不爲良策,“不去了,走小道直接去下一個城池吧!”
小道到底是不如官道平坦,馬車一路都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翻了似的,可就這麼搖搖晃晃的,不多大一會兒,便都有了睡意,便是那心事重重的莫離,也跟着眯了一會兒,等着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一處小城鎮,這裡已經是燕國的地界了,此刻天才亮,想是遇到了小鎮的趕集天,所以街市上已經有許多的莊稼人拿來家裡的新鮮蔬菜或是農用品跟着小攤販們一起在擺攤。
這種小集市街道修得並不平緩,而且人流也熙熙攘攘的,馬車很是不好通過,所以只好先找了一家小店住下來。
說起來這小鎮子上,也就只有這麼一家店面,莫離因那一頭的銀髮太過於顯眼,因此一直帶着幃帽,瑛姑姑去置辦來尋常人家的衣裳,大家都換過了,這才進了小店。
直接在房間歇了下來,便是飯菜也是送到房間裡。
左右是走不了,所以便索性住下來歇上一日。
而這個時候,商墨羽撲了個空,正往汾城尋去,而他一直是以爲莫離是與商墨斂一起走的,所以便沒有聲張,更沒有讓商家的長老們知曉,畢竟這不止是有關自己而已,重要的還有商家的名聲,若是長老們知道了,到時候要死的不止是商墨斂,還有莫離與那一雙兒女。
那究竟是他的妻子,她便是犯了天大的錯,他也要親手處置,而不是由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來全權處決。
然在汾城,卻是沒有尋到半個影子,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也許是習慣了莫離從來的逆來順受,所以他從來沒有這麼憎恨過莫離,心下覺得錯還是出在商墨斂的身上,若非是他,那莫離哪裡來的這麼大決心?有些煩躁的在廳中跺了跺去的,“讓白扇來見我。”
不想那侍衛卻是垂着頭心驚膽戰的回道:“白扇公子天亮就走了。”感覺到主子那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威懾,嚇得聲音有些顫抖起來,急忙又道:“白扇公子說他去尋夫人了。”
白扇的忠誠,商墨羽從來沒有懷疑過,尤其是他爲了尋莫離,而獨自穿過那數千裡的荒谷。所以對於白扇放走莫離一事,他永遠也不會懷疑。而此刻聽到這侍衛的話,臉上的暴戾也消散了些。白扇有隼,追蹤能力絕非尋常人可比的,所以他相信,也許白扇很快就會帶着好消息回來。
如此,那眉宇間的陰霾,總算是散去了不少。又問道:“京城可有什麼信?”
“還是老樣子。”侍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正是這個時候,卻有侍衛來稟報:“主子,十爺來了。”
他身邊帶着的這些侍衛,都是他信得過的親衛,所以知道十爺現在跟着十四爺是什麼樣的水火不容的關係。
商墨羽怔了一下,隨之揚脣笑道:“請十爺進來。”
不大多時,一臉冷若冰霜的商墨斂便跟着侍衛進來了,只隔了一夜,可是兄弟倆再見卻已經有如陌路。
“怎麼,你昨晚不是說要護她麼?現在怎會又到這裡來?”他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商墨斂,“還是,你反悔了?”
“我掌管商家大片的生意已經數年,手下怎也有幾個信得過的人,一如十四你身邊總是有那麼幾個貼心人一樣,他們會誓死護着她,而我終究是你的兄長,我不願意讓外人閒話。”他說到此處,那看似無情無義的目光裡,竟然透出幾分絕望來,“活着,我沒有自己,便是要爲了自己,也要將她的名聲賠上,我賭不起,我累了。此番來找你,只是想告訴你,我與她並無任何關係,片刻之後,我就啓程回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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