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8-11 21:06:22 本章字數:11495
出了梧州,一路沿南而走,過了幾個小縣城與山莊,轉眼間便到了泗州。玒琊朄曉
梧州林家的案子,商墨羽的身份也暴露了出來,與是本是要暗中出使燕國的使臣,搖身一變成了攜妻的八府巡按,所以他這還沒到泗州,城中大小官員便都早早的伸長了脖子,在城郭外面迎接他。
而在泗州,商家大爺的次子商辰涯正在這裡的山莊裡管着一口銅礦。
商墨羽似乎天生就是個爲官而生的,遊走於官場之中,在也無人比他還要嫺熟了。晚上去刺史府上赴宴,那莫離因近來都一直在馬車裡,好不容易腳沾了地,自然是多想逛逛。
此刻正逢那商辰涯從礦上回來,在他的眼中,這位十四嬸嬸不過是個生了好命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人罷了,可說到底,她出生在那樣的人家,也是沒有見識的,因此對於莫離也是愛理不理的。
他的不聞,莫離的不問,可是那月酌卻有些氣不過,瞧着那大搖大擺這麼從他們面前走過的黑廋身影,忍不住的開了口:“這辰涯少爺着實是個不像話的,見着長輩也不知道請安。”
論這沉着冷靜,還真沒有能比莫離淡定的,懶洋洋的擡起頭來,將手中把玩着的茶盅放下來,“他請安不請安又怎樣?能不成他請安了,我店裡的生意會更好一分,還是我那藏着的金字會多幾斤?”
“奶奶~”月酌聽到她的這話,當即就黑了臉,從敞開着的廳門朝着外面看去,丫頭們都在花園裡頭,並聽不到她們這裡的談話,因此便又道:“奶奶您就不能有些出息麼?現在的你雖然不是商家最有錢的夫人了,可是在爺他們這一輩中,你這個夫人是最有錢的了,如此你還整日想着那些金銀作甚?”
“這個你就不懂了。”莫離頗有深意的搖了搖頭,“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多錢過,從小每次看到我那繼母的臉色,我就恨不得自己已經有了很多錢,然後把金子換成銅板,砸死她,把她的那幾間店鋪用銅板給埋了。”莫離饒有興味的說着,卻沒有發現那月酌驚詫的一張小臉。
“奶奶,您這樣跟那暴發戶有何異?”月酌無法想象,那得換多少銅錢?
莫離覺得現在自己還真有些爆發戶的樣子,所以叫月酌這麼數落,也不生氣,反而興致沖沖的繼續說道:“暴發戶就暴發戶呢,有些人窮其一生,連這暴發戶也沒當上呢!”說着,卻見月酌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不由得問道:“看什麼,難不成沒有看過爆發戶麼?”
聽到這話,月酌忍不住一笑,將目光收回來,捧着腹說道:“真別說,奶奶您還真有些暴發戶的味道。”
“貧嘴。走,咱們花園裡逛逛去。”莫離倏然站起身來,便朝着外面的院中去。
此刻已經是深秋,早沒了綠葉鮮花的絢麗,桂花的芳香也都散盡了,唯獨這無邊的落葉,黃紅幾色,也算是點綴了這深秋蕭肅的涼意。
主僕二人沿着小鵝暖石路一直往伸出走去,卻見前邊有一顆拐棗。
這拐棗又有一別名萬壽果,在十一月初一或是十五,在西南一方,是常常出現在供桌上的。
然這種拐棗西北跟着北方都沒有的,所以這正經的算起來,莫離這輩子是沒有見過,此刻難免是有些欣喜的上前去,撿起那些落在樹枝上的拐棗兒,就這般掰了往口中去。
只是這沒有被霜花打過的拐棗,還帶着一種澀澀的味道,不大好吃。月酌也撿起一枝來,“這個萬壽果煮酒雖然不如青梅,不過也香,不如咱們摘下去煮酒吧?”
莫離一向對酒是沒有好感的,當即聽到月酌的建議:“你若是勤快,去摘些也好。”
玩了一會兒,那月酌拿着大把的萬壽果,跟着莫離一起坐在拐棗樹下的石凳子上。
“奶奶,我這樣一個小廝每日這麼寸步不離的跟着你,別人會不會胡說八道?”不知道怎的,那月酌突然問起。
“愛說便說,有何關係,又不少肉又不影響我店裡的生意。”莫離卻是不以爲然,雖然月沉那邊已經開始在尋月酌了,可是現在纔剛剛開始起步,而且來尋的人大都是有去無回的,所以月酌的身份這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暴露的,而且莫離也清楚的知道,作爲大秦官員,身邊的小廝是月沉國的公主,那大秦皇上如何想,還有那七皇子又如何想?所以莫離覺得,這月酌還依舊是小廝的裝扮妥當些,總之她的這身份能隱瞞多久就隱瞞多久,與商墨羽總是有好處的。
至於別人麼?歡迎他們來說。
月酌聽到她的話,抽了抽嘴角。
“你們怎麼在這裡,聽說辰涯回來了,可是瞧見了?”商墨玥從林間小道走過來,見着二人不禁喜道。而對於這嫂子與月酌這個小廝背靠背的坐在一起,也不似從前那麼激動了,反而那看向月酌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莫離還沒開口,那月酌便不陰不陽的說道:“回來了,脾氣好大呢,我們奶奶這麼一大個人就在他的面前,他也瞧不見。”
“額。”商墨玥聽着,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片刻才恨恨道:“這小子,竟然如此不懂規矩,看我不打死他。”他說着,果然就這麼走了。
那月酌是個好事者,這種小叔叔打大侄子的戲碼怎能少了她呢!當即站起身來,抱着那一大把拐棗兒,就拉着莫離,“奶奶,咱們也去瞧瞧。”
莫離倒是沒心思去看,不過覺得這天有些涼了,也不想在待下去,便起身與她一道回去。
這還沒的到廳門口,便聽到商墨玥的驚叫聲,二人以爲是出了什麼大事,疾步上前,進到廳裡,卻見着二人都是好好的,只是那商辰涯垂着頭,看不清楚表情,至於這商墨玥嘴巴則張的大大的,都快能塞一個雞蛋進去了。
見到進來的二人,商墨玥這才恢復過神情來,仍舊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老實垂頭站在廳中的商辰涯,聲音裡滿是激動:“這·····你這小子,怎才幾個月的光景,怎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莫離見這商辰涯,還是在二三月初,這都多久了,而且他一個小輩的,也沒有常常的在自己的面前晃,加上商家的人口又多,莫離還真想不起他從前是個什麼樣子的,只是見商墨玥這麼生氣,不禁朝着這商辰涯打量起來,果然嚇了一跳。
這在哪裡像是個正常人的模樣,那臉色蒼白得比當初商墨羽裝病的時候還要白,好像根本就沒有血液流經臉上似的,這樣罷了,關鍵是他這廋,卻真的到皮包骨頭那個程度,那張臉的輪廓,清晰的十分嚇人。還有那濃濃的黑眼圈,比那用煙燻上去的都還要濃上幾分,這那裡是個人樣,尤其是這身子,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好像是掛在架子上似的。
這般的狀況,莫離只覺得有些眼熟,只是這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什麼個病。
方纔這商辰涯也只是一閃而過,他們也沒主意看,而此刻這般近距離的看着,月酌不禁也吃驚的唏噓了一聲:“辰涯少爺你這是不是中了什麼毒?”
“對,你是不是中了什麼毒,只管與你十七叔我說,公孫先生定然能幫你解的。”經得月酌這一提醒,商墨玥也反應過來,朝着他問道。
那商辰涯卻是搖着頭,“我很好,不過···不過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罷了。”他這話分明就是敷衍。畢竟他這個樣子,誰會相信只是單純的沒有休息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因此當即那商墨玥就給他否定了,“你少騙我,累死的人我沒少見,卻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你倒是老實的與我說,別到時候叫你十四叔來問,可就不是這樣了。”
算起來商辰涯離家到泗州來的時候,他十四叔還躺在病牀上呢!可是到了那七八月份的時候,身子便突然好了,三元及第不說,卻還入了朝堂,如今成爲皇上眼中的治國之才。這聽起來,帶着些傳奇色彩,可是他身體好起來的速度,與商辰涯自己倒是成了個平衡的比例。
可即便是十四叔好了又怎樣,他現在連十七叔都不怕,怎麼可能去害怕那個好性子的十四叔呢!所以聽到商墨玥的話,也是不以爲然的。
見他這個態度,那商墨玥到底是沒了耐心,一掌拍在桌上,震聲吼道:“說,怎麼的,這幾個月在外面翅膀還硬了麼?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此刻的商墨玥是有幾分長輩的姿態,可惜那像是變了個似的的商辰涯卻是沒有給放在眼中。
莫離看着這無動於衷的商辰涯,終於想到了,他這個外表的模樣跟什麼人最像了,只是覺得又不大可能,這個年代一沒有那罌粟,二也無人會提煉,他怎麼可能碰到那種東西呢!見商墨玥正的怒起來了,當即只趕緊將他勸住:“辰涯也才從礦上回來,你容他好好的去休息一番,在問吧!”說着,一面朝着商辰涯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好好的休息。”
那商辰涯雖然不將莫離放在眼中,可是她此刻卻算是給自己找了後路,因此便繃着聲音應了,匆匆的下去了。
“嫂嫂你怎叫他走了?你瞧瞧他那個鬼樣,還想騙我是累的,累着的人有他那樣的麼?”商墨玥有些氣惱的坐到椅子上,對莫離到底是有幾分責怪。
莫離收回眼神來,看着臉色不大好的商墨玥,“就你這般問,他能說麼?倒不如自己賞他身邊那些小廝幾個錢,這樣問的還清楚些呢!”
“也是啊。”商墨玥這纔回悟過來,當即便打發人去將平日經常伺候商辰涯的小廝偷偷的喊了過來。
那小廝似乎早就料到十七爺要問個什麼,因此不等十七爺開口,就‘咕咚’的一聲先跪了下來,一面給十七爺磕着頭,“回爺的話,小的真不知道最近涯少爺怎麼了,他每逢回來,都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小的也瞧不見他在屋子裡作甚。”小廝說着,擡起頭來看到十七爺那張黑着的臉,又急忙道:“不過小的總是聽到涯少爺一個人在屋子裡又笑又哭的,有時候還唱兩句,小的也好奇曾經想偷偷的去看,可是不曉得什麼時候,涯少爺竟然把他房間的窗戶都釘死了,去礦上的時候,那屋子也緊緊的鎖着,連着丫頭也不讓進去收拾。”
聽到小廝的這話,那十七爺沉默了片刻,只側着頭朝莫離看過去:“莫不是他屋子裡有暗道,裡面藏着美人?”言下之意,那商辰涯如今這個樣子,是縱慾過度了。
不過聽這小廝的話,莫離倒是以爲,可能自己的那個猜想對了,只是卻好奇,這東西他哪裡來的。也沒有回商墨玥的話,只是朝那小廝示意道:“你先下去吧,不許與你主子提起個什麼。”
那小廝早就聽說過這十七爺的惡名了,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打算,卻沒有想到這個十四奶奶卻如此善良,因此聽得這話,頭猶如搗蒜般的應了莫離的話,就急忙退下去了。
“嫂子怎就讓他們一個二個的走了,我還沒問出個什麼來呢!”商墨玥這瞬間,只覺得莫離有些不把這事情當回事,心裡難免想起來,莫不是她真不把自己當作是商家的人,所以商家的事情她也不願意管,可是這也罷了,她不願意管,那自己願意管,她怎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着自己?
莫離看了看外面的小丫頭們,只想月酌示意了一眼。那月酌當即便退出去,將小丫頭們遣散,自己便坐在廳門前的臺階上。
商墨玥見此,有些好奇的朝着莫離看去,心道莫不是自己錯怪了嫂子?一面又想嫂子素來聰明,莫不是心中已經料到了一二?如此一想,不禁有些着急起來,急忙朝着莫離問道:“嫂子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莫離點點頭,“就如你所說,他這模樣絕非是累着的,但也不是中毒,只是我現在還不確定,一會兒你先打發人把他引開,我讓月酌進去瞧瞧,他屋子裡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若是都不能查到什麼,那就只能等你十四哥來處理了。”
調虎離山,這樣也好,只要能看到他屋子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商墨玥是十分樂意這般的,只是想到商辰涯那副鬼樣子,他實在是做不下去,當即便要打發人去找商辰涯過來。
莫離知道他心急,便應了他的話,帶着月酌先回房去了。
那商辰涯與商墨玥坐了約摸半個時辰左右,就開始哈欠連天的,沒個歇兒,看起來果然像是很累似的,商墨玥不知道月酌似乎已經得手了,所以便是如此也不放他走,只有一句沒一句的扯着。卻不想那商辰涯不止是哈欠不停,不多大一會兒,眼淚鼻涕的都掉了下來,他也全然無反應。
反倒是商墨玥嚇得一跳,終究有些按耐不住那氣憤:“你還不老實交代,瞧瞧你現在這鬼樣子。”雖然是在責怪,卻也不忘喚來丫頭與商辰涯擦面。
別說是商墨玥自己看不過去,便是那商辰涯也快熬不住了,全身上下像是許多小螞蟻在啃噬着自己的骨頭一樣,終究是忍不住,一把將那丫頭推開,也不跟商墨羽打招呼,便急匆匆的提起長袍,朝着他的房間飛奔而去,因跑的有些太急,那身子現在又難受,便是從廳裡到花園裡的道上,也摔了好幾跤,那樣子好不狼狽,哪裡有什麼世家子弟的氣質模樣,連着個乞丐都不如。
如此商墨玥哪裡能看得過去,一陣怒氣頓時而起來,正舉步出來,走到廳外的臺階上,便聽見月酌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只聽道她大聲的喊道:“十七爺,快按住涯少爺,我們奶奶已經知道他這是怎麼的了。”
聽到這話,商墨玥急忙上前去,一把將剛剛摔在地上準備站起來的商辰涯抓住。
不想此刻的商辰涯已經發了癮,怎能是別人能攔住的,管你是長輩還是誰,誰攔他就跟誰急,這商墨玥也不例外,當即便反手一掌朝着商墨玥打來。
他是商墨玥的晚輩,二人因這年紀相逢,感情也算是不錯的,所以這商墨玥自然是沒有防備,如此反而受了他這一掌,當即打得他滿臉的抽搐,手一鬆,那商辰涯就這麼溜走了。
此刻正喘着氣跑到此處的月酌,一把將商墨玥扶起來:“十七爺,你沒事吧?”一面朝着那商辰涯的影子眺望而且。
商墨玥忍着疼痛站起身來,“我沒事。”一面朝那早已經跑不見了身影的商辰涯尋去,問道:“他這究竟是中了什麼邪,竟然連我這個老子也敢打?”
“容不得這個時候給十七爺你解釋了,咱們先去把他制住吧!奶奶說了,萬不能叫涯少爺在碰了東西。”月酌說着腳下生風,熟悉的朝着商辰涯的寢房那邊去了。
商墨玥也不敢耽擱,而且又瞧見了這商辰涯的變化,所以心下對莫離的話便是十分信任的,也隨着月酌追去了。
商辰涯到底是犯了癮的,這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發冠都已經送落下來了,散着一頭亂髮,好不容易到了門口,便急促的從腰間摸鑰匙,可是那雙手卻是顫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拿到了鑰匙,卻是好幾次都插不進鑰匙孔裡去,如此越是使得他越發的焦慮,直道那商墨玥與月酌來了,他還沒能將門打開。
這也罷了,整個人被那毒癮折磨得,兩眼散渙得厲害,見着二人來了,像是見到仇人一般,恨恨的瞪着二人,顫抖得厲害的手中,那一大串鑰匙叮叮噹噹的響着。
商墨玥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依稀這位俊美的侄子,從前他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好不瀟灑,可是現在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衣衫連亂不堪,頭髮像是乞丐一般的散披着,玉冠歪歪斜斜的掛在頭側,而他卻是全然不知似的。又見他那枯瘦如柴,而且還黑得像是叫炭火薰過似的的手,劇烈的顫抖着。此番景觀,實在不得不叫他驚住。
“十七爺,你還傻站着作甚,快去把涯少爺打暈啊!”月酌也被此刻這商辰涯的樣子嚇住了,先前他雖然也不成人樣子,可是卻沒有這般狼狽不堪,當即只朝着那商墨玥喊道。
商墨玥聽到月酌的聲音,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痛心也罷!生氣也罷!一個箭步衝上去,卻不想這商辰涯卻還想舊計重施,幸虧有了前車之鑑,商墨玥也長了個記性,輕而易舉的躲開,一掌打在他的後骨。
商辰涯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軟軟的倒了下來。
商墨玥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跌坐在旁邊的石階上。
這時,莫離也來了,見到地上躺着的商辰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狼狽。深深的吸了口氣,朝着月酌吩咐道:“把門打開,我瞧瞧他究竟藏了多少這東西。”
月酌得了話,也不從那昏死過去的商辰涯手中那鑰匙,但見她從懷裡取出個小簪子似的東西,往那鎖芯一掏,門就打開了。
而這一聲開門聲,也將那商墨玥驚起來,滿腹疑惑的看着莫離,“嫂嫂,這····這辰涯究竟是怎麼了?”
莫離回頭看了地上的商辰涯一眼,“先把他帶進來,四肢都捆上!”
聽到莫離的吩咐,聞訊過來的小廝們都有些傻住,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似的。
莫離見他們還傻愣着,臉上也沒露出不悅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排小廝,在一起耐心的問道:“怎的?沒有聽到我的話麼?”聲音雖然依舊是平淡的,甚至還帶着些溫和,可無形間,她的這從容的態度,卻給她增加了許多的氣勢,而且莫離這個人,本就是個很有氣場的人。
當下那些小廝也不敢在質疑自己所聽到的話,也不管這商辰涯是主子,也不管旁邊還站着的十七爺,七手八腳的將商辰涯太擡進屋子裡的榻上,按照莫離的意思,將他的手指跟着綁在榻上。
商墨玥一直尾隨着莫離,跟她一併到了裡間,見着那改造得類似與炕的牀鋪上,亂七八糟擺放着的煙管,還有些烏黑且散發着怪味的東西,不由得蹙起眉頭,“這都是什麼東西?”一面撿起那煙管來,仔細的看了看。
看到這些東西,莫離不得不震撼,這究竟是誰人,竟然把這樣的東西造出來,這究竟是要害到多少人,要害到多人家破人亡?甚至能害了一個王朝。聲音不覺間多了幾分涼意:“那便是使得辰涯變成那個樣子的毒品。”
“毒?”商墨玥對於毒品這個詞顯然還是陌生的,因此這潛意識間就給歸類成毒了,一面又鬆了一口氣,幸虧只是毒,只要找到毒藥,就能找到解藥,而且又有公孫笑在,他應該能幫忙製出解藥來的。可是隨之又好起來了,這麼說的話,商辰涯這是自己吃毒藥,頓時覺得又有些解釋不通。不由得朝着莫離看去:“嫂子,辰涯好端端,怎吃毒藥呢?”在說他就算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事情,非死不可,那尋死的法子多去了,何必吃這一次死不了的毒藥呢!
卻聽莫離解釋道:“我說的這毒品,跟毒不是一個性質。”
“哦,那······”商墨玥仍舊不解。只聽莫離說道:“這種東西是毒,不過一次卻是不至死,而且吸食它的人會產生各種幻覺,而這些幻覺,一般都是由着本人的心境來決定的,若是心裡想的都是些美好的,那麼出現的幻覺定然是使人愉悅的,若是心裡想的都是恐怖可怕的,那麼產生出來的幻覺,便是可怕的,有時候還能將本人給嚇死。”她說着,嘆了一聲:“用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倒也應了。”
然那商墨玥卻還是有些不明白,朝着外間看了一眼那還沒醒過來的商辰涯:“那方纔辰涯那個模樣,是想到了什麼?”
“他不是想到了什麼,而是這種東西,但凡沾了過了一次,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嘗第二次,時間久了,若是不吸食的話,那身體就疼痛難受,骨頭裡就像是有千百隻小螞蟻跟蟲子要咬噬一樣的疼痛,甚至更甚,而且還會精神潰亂,發狂發癲,那是在正常不過的,時間久了,也許不等被這毒給毒死,自己就先把自己折磨死了。”莫離並沒有吸過毒,只是上一世這種例子見得不少。
商墨玥見過聽過若干種的毒,卻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毒,當即不禁給嚇住了,“那··那這東西他哪裡來的,難道不知道是毒麼?”
“這個誰曉得,只能等他清醒過來,再仔細的問吧!”莫離也很好奇,更是好奇究竟是誰把這東西提煉出來害人的。
“那嫂子既然曉得這麼多,可是知道這毒有什麼能解的沒有?”商墨玥到底與那商辰涯有幾分感情,見着他受如此折磨,有些於心不忍。
卻不想莫離搖着頭:“這毒沒有什麼能解,這完全要靠自己的意志。”一面看着那牀上的東西,便吩咐道:“把這些東西都燒了吧,在仔細的檢查,哪裡還有這東西,一點不能留。”
小廝們應聲,便都開始在屋子裡上下的尋找。
莫離見着時間不早,自己雖然是長輩,不過更是個婦道人家,在留在商辰涯這裡究竟是不好,因此便朝着商墨玥交代道:“你留在這邊罷了,以他的功夫,那些繩子也不曉得能起到什麼作用,而且下人們也都不敢忤逆他,若是將他這麼放開了,我怕要出事情。”
商墨玥嗯的應了聲:“嫂子放心,我定然會好好的在這裡看這辰涯的。”
莫離走了兩步,卻又將腳步頓住,轉過頭來朝着他吩咐道:“這究竟不是什麼好事,這裡的人,都要三緘其口,家裡更是不要通報,晚些你十四哥來了,我在與他說說,打發人去查查,究竟是誰人這般歹毒,拿這樣的東西來害人。”
這廂說着,莫離帶月酌便回去了。
她這才走沒多久,那商辰涯就醒過來了,果然不出莫離所料,整個人都處於癲狂狀態,便是商墨玥這個感情較好的十七叔他也不放在眼中。
那商墨玥看得心疼,但見那繩子都勒進了他的血肉裡,又見他那皮包骨頭的身子,這商辰涯又軟磨硬泡的,只向商墨玥哭道:“十七叔,我求你了,你給我吸一口,一口便好。”
他這般的大男人都在自己面前哭了,那商墨玥心裡着實是難過,只道:“爲了你的好,那些東西都已經燒了,以斷了你的念想,你也給我好好的,莫要在想那髒東西,好好的養着身子吧,若不然怎對得起老祖宗,怎對得起大哥大嫂?”
商墨玥本不是這種人,這樣煽情的話也不是他該說的,可是此刻卻還是爲了這商辰涯說了。可是這商辰涯卻沒有聽進去半分,那腦子裡只裝了他把自己的那些寶貝給毀了的話,當即便猙獰起一張臉來,本就只剩下那五官跟着輪廓的臉,越發的顯得扭曲。一面毫無道理的給商墨玥罵起來,污言穢語的,越罵越是起勁,最後竟然將商家的列祖列宗都給罵上了,如此那商墨玥怎能繞的他,上前去一個巴掌甩下去。
然這一巴掌,他也沒用什麼力道,對於商辰涯卻是木木的,所以是全然沒有什麼反應,依舊的罵着。
商墨玥到底是忍受不了,只將他的穴道封住,可是又想到莫離說他犯了癮的時候,全身上下猶如小蟲子啃骨頭那般痛。這樣的痛雖然沒有真實的體會過,不過卻能想象出來,所以商墨玥還是選擇將他打暈了。
在說莫離,回到屋裡,那心情卻是久久不能平復,這商辰涯吸毒,顯然不是什麼偶然,指不定是誰在暗中使的計謀。
正是這百思不得解之時,商墨羽終於回來了,身上帶着些酒香,見着莫離愁眉苦目的,不由得擔心起來:“是不是辰涯爲難你了?”
爲難?莫離苦苦一笑:“我倒是希望他爲難我呢!”可是他現在卻是在爲難他自己。
“夫人這話如何說起?”商墨羽不解。
莫離只得將這商辰涯染毒,又將這毒的厲害之處與商墨羽說了。卻見商墨羽的臉色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難看幾分,反而擔心起他來,“你····你怎麼了?別跟我說你也染了這東西?”
好一會兒,商墨羽纔回莫離的話,口氣裡帶着幾分駭意:“前幾日我收到祖母的信箋,商家許多子弟,現在大多都是這個樣子。”
莫離一聽,陡然站起身來,有些驚駭的看着商墨羽,急忙問道:“那你可是着手查了沒有,這究竟是誰下的毒手?”商家的許多子弟·····那這不是要將商家個誒毀了麼?不過莫離不得不佩服這暗中操縱之人,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將這千百年屹立不到的商家給毀了。
只是,這不過是那人的美夢罷了!
“已經吩咐人下去暗中查探了,不過還沒有什麼消息。”商墨羽的神情已經恢復了過來,他這個男人,似乎天垮下來,也嚇不倒他似的,一身的瀟灑與俊魅,依舊環繞。一手將莫離摟入懷中,“夫人向來聰慧,這幕後之人,最有可能是何人呢?”
這個莫離還真想不出來,依偎在他的懷中,嘆了一口氣:“有道是樹大招風,何況商家這樣的千年古樹,想要將其拔倒的人多去了,我怎能猜到是誰,不過有這個本事的人卻是屈指可數,只是這幾個人卻是沒有必要,畢竟商家與他們都是有所聯繫的,到時候傷了骨頭,那連着的筋能不疼麼!”
商墨羽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所以大秦皇室是不可能的,不過爲夫倒是覺得,這最不可能的,便是最有可能的。”
莫離頷首,“那麼你打算怎樣?可是以告知幾位老爺?”
“現在商家究竟是他們與老祖宗管着,我一個小輩自然是沒有攔着的理由,何況這樣傷腦筋的事情,大家也要同甘共苦纔是。”商墨羽笑着,從他的眼中看去,莫離實在是看不到一絲的擔憂,心中不禁懷疑起來,莫不是他心裡已經有了底?只是她最是清楚商墨羽這個人的,即便是知道了,不到時候,他怎又會說出來呢!因此便也沒有去多問,只是想到,別人我管他作甚,管好自己的男人便罷了。
一面朝商墨羽說道:“既然這件事情有你接手,幾位老爺也知曉,那我就不操心了,左右你要在泗州呆上幾日的,那我趁機去一趟肇州,可好?”泗州離肇州,也不過是半日的功夫而已,莫離早就想去瞧瞧她的藥鋪子如今怎樣了。
其實確切的說來,莫離還真沒有去過她的藥鋪子。
商墨羽自也不攔她,只是叮囑道:“那多帶幾個人,白扇跟月酌也隨着你,這樣我放心些。”
夫妻一夜悄悄話,待到第二日,一大早的商墨玥便叫商墨羽給喊進了書房,帶出來的時候,那臉上的神色不大好看,想來已經是知道有人要以此謀害商家了。
這個時候,正是用人之際,莫離本該留下來的,可是她覺得自己一個女人,現在便開始插手這些大事,其他的夫人和奶奶們知道了,怕是又不會放過她吧!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這功夫,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名下的產業去,所以早上吃了早膳,差人去看了一眼那還處於昏迷的商辰涯,便去了肇州。
然她卻不知道,她纔沒走多久,那在書房裡的商墨羽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肅然站起身來,叫了一對精衛,便朝着莫離等人追了去。
管道之上,這一輛馬車顯得特別的扎眼。
“奶奶您真的不管麼?”出了城,月酌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着莫離,畢竟這件事情不算小。
莫離不以爲然的笑道:“我管什麼,家裡的長輩們都在呢!何況能人多的去了,哪裡需要我這個小婦人。”嘴上雖然是這麼說,可是莫離還是很好奇,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可就奶奶您最清楚這東西,現在您不管了,那爺們查起來不是費勁麼?”月酌又嘟着嘴說道。
“我所知的那些,不過是從我母親留下的書籍裡看到的罷了,如今那書籍早在多年前就叫那些庶妹們點火燒了,我便是想查與這東西有關的,卻是無從可查。”莫離說着,一面嗑上眼睛,準備閉目養神。
月酌見她是不想說了,便也只好閉上了嘴巴,一面靠着車壁,也開始休息。
然正是此時,馬車頓時一個急剎,隨着馬匹嘶鳴長嘯的聲音,莫離跟着月酌便撞在一起,差點被顛簸着從車簾出拽出來。二人反應過來,那莫離剛定下心神,便聽見白扇着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月酌保護好夫人。”
聽得這話,月酌莫離相視一眼,各自防備起來,可莫離到底是個沒有功夫的人,若是真的要靠刀劍來論勝負,不必多想,她就是死的那一個。
而這個時候,外面的刀劍聲音卻已經響起來了,吸了一口氣,莫離不顧月酌的阻攔,一把將車簾扯開,站到馬車外面來,高聲喊道:“都住手,你們要找的不就是我麼?”
是了,那種東西這世間知道的能有幾個,當她給商墨玥和商墨羽解釋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對方的主意,只是她要是一直待在商家的別苑裡,人家怎麼來尋她呢!所以才生了肇州一行的這計劃。
不過,這法子到底是有些險了,一不小心,自己就會把性命搭上的,她若是直接與商墨羽說,商墨羽定然是不同意的,因此才把肇州的藥鋪子來說事。
別說,莫離這一聲話喊下去,對方竟然真的停了下來。
白扇急忙走到莫離的身旁來護住,那月酌也鑽出馬車來,滿臉駭異的看着這馬車四周的五六十個黑衣人:“奶奶您沒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