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整個院落中都充滿了尷尬,王德修的面容一陣紅一陣白,不停的變換,聞着從自己身體散發出來的臭味,王德修有一種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
尼瑪,這太尷尬了。
剛纔,王德修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體會到了即將死去的感覺,他一個害怕,一個恐懼,大小便失禁,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所以直接拉在了褲子裡面。
惡臭,令人作嘔的惡臭,鋪天蓋地。
“咳咳……”
周老闆手指放在鼻子下面,以咳嗽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輕聲道:“找老闆說的對,王鎮長,其它事情都可以從長計議,但你這褲子的確該去換一換!”
一時之間,王德修竟無言以對。
院落中,小王村的所有村民,還處在剛纔秦楓帶給他們的震撼中,他們任誰都沒想到,一個青年居然敢掐着王德修的脖子,差點將王德修掐死。
在小王村村民的心中,王德修就是皇帝,現在一個青年掐着王德修的脖子,王德修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他們心中都充滿了震驚,眼睛始終落在王德修的身上。
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拆遷小王村和工程的事情,也只能擱下,王德修、周老闆,還有趙老闆,都很清楚的看到秦楓離開的眼神,如果他們敢不顧秦楓的警告,繼續弄工程,他們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無奈,此時此刻,周老闆的心中只有無奈,他看了村民一眼,輕聲道:“小王村的村民們,大家都散去吧,都回家吧,至於小王村拆遷的問題,我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現在你們安心回家,你們一直在這裡也不是一個辦法,回家,回家去吧!”
小王村的數十名村民都沒有動,每一個村民的目光都落在王德修的身上,許久,王德修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很小,虛弱無力:“都走吧,拆遷的事情,和你們拆遷的費用問題,還有你們住宿的問題,我們都會考慮的,都走吧,走吧!”
王德修開始送小王村的村民離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冒出來一個秦楓,讓王德修的內心極爲恐懼,也極爲矛盾,自己的性命,和上千萬的財富,他都捨不得。
至於小王村的拆遷問題,他也只能從長計議,尋找一個既能得到財富,又不能丟掉性命的解決方法。
終於,在王德修的驅趕下,許多村民都開始行動了起來,他們從地上站起身,收拾好自己隨身攜帶的行李,然後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鎮政府。
這些村民隨身攜帶的東西,就是一些生活用品,被褥之類的東西,他們已經在這後院中生活很多天了,和王德修展開拉鋸戰,因爲秦楓的出現,打破了拉鋸戰,村民們陸陸續續的離開。
半個小時之後,數十名村民差不多走的乾乾淨淨,唯獨剩下兩個人,王小牛的父親和王小牛臥牀不起的奶奶,他們還留在鎮政府的後院中。
王小牛的奶奶頭髮斑白,蒼老的容顏,虛弱的身體,躺在一塊破舊的被褥上,顯然是無法自己站起來走動的,王小牛的父親收拾好東西,將老太太背起來,一隻手拎着包裹,步履闌珊的朝着外面走去,他的背陰看起來無比落寞,還有一絲心酸。
“唉……”
見到這一幕,周老闆心中哀嘆一聲,低聲道:“我們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過分了?這樣的窮苦人家,這樣的老人家,讓她沒有了棲身之所,讓她流落街頭,我們真是……真是禽獸不如。”
沉默,王德修和趙老闆也都沉默了,他們望着王小牛父親揹着王小牛奶奶闌珊的腳步,心中也升出一抹心酸,眼睛中閃過一抹一樣的神色,彷彿也在思考自己這麼做,是不是真的連禽獸都不如?
周老闆踏前幾步,快步追上王小牛的父親,帶着歉意道:“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不如送老太太去醫院吧,住院費和治療費,都由我承擔。”
周老闆說的很真誠,沒有半分虛假,似乎他這樣做,能讓自己充滿歉意的心,好受不少。
“不必了!”
王小牛父親看了周老闆一眼,直接拒絕道:“雖然,我們都是貧苦人家,這一輩子都很難有大富大貴的機會,雖然,我們生病,連看病的錢都沒有,但我們不會接受人的施捨,尤其是你這樣人的施捨,你的錢不乾淨,我用了怕昧了自己的良心!”
說完,王小牛父親直徑朝着前方走去,剛走到轉角處,他輕聲道:“如果,你的良心過意不去,就少做一些喪良心的事,讓你們趕走的村民,他們無家可歸,真的很可憐。”
然後,王小牛父親挺拔的身影,消失不見。
愣,周老闆愣在原地許久,他的腦袋中迴盪着全部都是王小牛父親平淡的話語,一時之間,他心中生出一種感受,一種他無法言明的感受,似心酸,似悲涼,似失落。
失落,他心中失落的感受,比失去一樁數十億的生意都要強烈。
人的一輩子,活的並不是錢,而是人味。
忽然,周老闆想起了就的小時候,想起了他貧困的父母,他們堂堂正正的做人,每天雖然很辛苦,但都很快樂,他想起了當初過節自己與一個雞腿吃都會無比的高興,現在他資產上百億,卻失去了當初的快樂。
這一刻,周老闆終於理解了他的父母爲什麼不跟着他來到大城市生活,依舊在老家過着清貧的生活,至少他們身上還存在這人味,然而自己的人味卻越來越少,越活越像一個畜生。
錢,能讓人擁有所有,同樣,能讓人一無所有。
“呵呵……”
怔了許久,周老闆苦笑一聲,道:“我這數十年,失去的東西,比我擁有的東西少了太多太多……”
這並不是周老闆的感慨,而是他的真實感受。
小王村的所有村民都離開以後,王德修和找老闆,他們來到周老闆的身邊,王德修道:“周老闆,工程的事情,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吧,怎麼能不得罪那個人,還能保證我們的利益。”
“呵……”周老闆淡淡一笑,道:“王鎮長,工程的事情,不用提了,我要重新考慮一下!”
“周老闆,這……”王德修一時之間不明白周老闆的意思,連忙道:“周老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已經達成的協議,這,這,這……”
周老闆沒有理會王德修,而是走到他剛纔的位置,看着地面上望着被秦楓打傷的六位保鏢,他低聲道:“你們互相攙扶起來吧,我帶你們去醫院,醫藥費我出,其它費用,我也一概全包。”
不一會兒,六名保鏢緩慢的從地上站起身來,他們兩兩互相攙扶朝着鐵門之外走去,這一刻,周老闆感覺自己身體好像輕鬆了許多,許久許久多沒有如此輕鬆過。
路過王德修的身邊,周老闆輕聲道:“王鎮長,你現在還想着工程,難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嗎?還有,現在並不是你考慮工程的事情,你的褲子該換了,不然一會都幹了,你很舒服?”
“……”
王德修無語,周老闆卻已經離開了鎮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