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是陽江縣各中小學開學報名的日子。
曹正軒雖然很忙，但還是聯繫幾個老師出了開學報名檢測卷，用於檢測學生寒假自學情況。檢測卷其實只有一份，綜合了語數英和政史地。檢測時間兩個半小時，從八點半到十一點。
齊奕紅走進高二文（4）班，雷倒了所有人，包括站在講臺前準備發檢測卷的曹正軒。
齊奕紅是故意掐着時間進教室的。
“大家這個眼神，難道我臉上長了東西嗎？”齊奕紅面帶微笑瞟了一眼曹正軒而後轉向大家道。
也就一兩秒鐘時間，教室裡驟然爆發出掌聲來。
“大家這是什麼意思？”齊奕紅又瞟一眼曹正軒道。
“奕紅，你就別裝輕鬆了，”英雄聯盟四大玩家之一俞翔站起來道，“大家都知道你家裡發生的事情。”
“就是大家都以爲你不會來咱們班了。”張文盛道。
“是啊是啊。”好幾個人一同附和道。
“那你們就沒有聽說我前天晚上就和齊家斷絕關係了嗎？”齊奕紅笑着反問道。
“你說什麼？”曹正軒驚愕道。
“就怪小曹老師你啊，害我無家可歸。以後我就是孤家寡人了。”
“那你現在住哪裡？”曹正軒下意識問道。
所有人眼光都集中在齊奕紅臉上。
“流浪。就這樣流浪，流浪，就這樣流浪，流浪。”齊奕紅笑聲哼唱道。
“齊奕紅，你真的假的？”胖妞陳妍忍不住問道。
“胖妞你糊塗啊，奕紅進了我們教室，她說的還有假嗎？”萬姐道。
“還是萬姐懂我。”
“那我是徹底被你征服了，”陳妍道，“我現在正式宣佈，我再也不暗戀小曹老師了。小曹老師是你的，因爲你實在太執着了。”
“陳妍你又說胡話了。”曹正軒無語道。
很多人笑。
“胖妞，你說這話是暗指我捨不得離開我們班，完全是因爲小曹老師嘍？”齊奕紅問道。
“是啊，你剛纔不說了嗎？全怪小曹老師。”
“小曹老師是一方面，我離不開大家是另一方面。而我和大家的感情源於小曹老師來到我們班，把我們班帶得這麼有聲有色。”
因爲齊奕紅這番話，教室裡再次響起一片掌聲來。
……
十一點半，曹正軒班級報名工作結束。大家似乎形成了一種共識，呼啦啦三十秒班級一個不剩，就剩下齊奕紅和曹正軒。
齊奕紅坐在位置上就那麼直直地看着曹正軒走向她。
曹正軒隔着一張課桌坐在了齊奕紅的對面。
“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做？”
“因爲我沒有別的選擇。”齊奕紅眼角驟然溼潤了。
“你有那麼多選擇，怎麼就說沒有別的選擇？”
“難道你就理所當然地接受我會離開這個你假想的事實嗎？”齊奕紅哽咽地反問道。
“每個人都會這麼做。”
“但我不會！”齊奕紅胸脯起伏不定，“因爲我是齊奕紅！小曹老師，你怎麼也會這麼世俗？”
“不是我世俗。是我不希望你承受太大的壓力。家庭的壓力，社會的壓力，小到學校給你的壓力，無論哪種壓力都會把你壓垮的。”曹正軒解釋道。
“我不怕任何壓力。我只要在我們班，只要我能經常性看見你，只要我能經常性聽見你對我來說富有磁性的嗓音，我就不怕任何壓力。”齊奕紅因爲激動而加快了語速，“巴金寫的《家》我看過好幾遍了，我很受影響，一個人絕不能做世俗的奴隸，而應該做世俗的主人。我爺爺是我爺爺，我老爸是我老爸，我是我，他們都不能替代我，更不能左右我。”
“而你爺爺和老爸都想把他們的思想強加到你頭上，所以你選擇了離家出走。”
“不是離家出走，是和齊家斷絕關係。等於說我現在已經不是齊家人了。因爲既然我不能改變父母，就只能和他們斷絕關係，這樣，我纔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可你這麼做會失去很多的。”曹正軒哪怕是一個木頭人此時此刻也被感動了。
“只要有你，失去再多我都覺得值得。”齊奕紅癡情地看着曹正軒。
“奕紅你又過界了。”曹正軒提示道。
“我是過界了。但只要再過四個月，我們之間就不存在過界這個說法了。”
“再過四個月？”曹正軒愣住。
“你忘了我和你說過今年我要參加高考嗎？今天是2月25日，再過四個月高考成績就差不多出來了。”
“奕紅你別這麼衝動。”
齊奕紅搖頭，“我不是衝動。衝動是魔鬼，這我知道。我這是很理性的想法。就像前天晚上我提出和齊家斷絕關係，我老爸咆哮着叫我滾，我都非常冷靜。因爲這是我必然的選擇。如果在哪個班讀書這件事上我都向他們妥協，那我還怎麼在我考上大學後來追求你？”
“齊奕紅。”
“所以這接下去的三個多月是我人生最拼的三個月。我希望你能支持我，我還希望我的老師們都支持我。我向你透露一點，這段時間我不僅自學完了高二所有學科的新課，高三第一個學期的新課我也自學完了。接下去我打算利用一個月的時間自學完高三第二個學期的內容，然後就是高考複習。祝福並幫助我吧，小曹老師。”齊奕紅深情地盯着曹正軒俊朗的面龐。
“我們一起努力！”曹正軒右手拳頭不知不覺握緊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齊奕紅喜笑顏開，一滴淚滴從她左眼角溢出來在她清秀的臉龐上無聲地流淌。
……
同一時刻，廣海。鄭豔麗家裡。兒子與女兒已經吃完飯離開了餐桌，鄭豔麗和夏偉新還在邊吃邊聊。夏偉新喝着白酒。
“偉新，會不會林檢察長根本就撬不開齊大根的嘴？如果是這樣，齊紅娟就扳不倒了。我們可就麻煩了。”鄭豔麗憂心忡忡地道。
“齊大根完全在狡辯。曹正軒和李建設親子鑑定都做了，齊大根的堅持還有用嗎？”夏偉新不以爲意地道。
“可法律講究的是證據。沒有證據，齊大根的堅持就很有效果。”
“會有證據的。你放心。”夏偉新意味深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