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聽明白嗎？”女人道，“我答應你林業系統與晶森超市合作，給晶森超市帶點生意，買他們的購物卡。”
“美人，”林澤遠側過身來面對女人，語氣柔柔的，“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林業系統今年和濟生合作嗎？”
“你是跟我說過，但不是沒有最後確定嗎？晶森的人很懂事，不像濟生的人，眼裡根本就沒有我。”
“你不會已經收了人家的好處費了吧？”
“我剛纔不是說了要趁着年輕給自己攢點錢嗎？”女人反問道，“總不至於還要我退回去吧？”
“美人啊，你不知道這回我和濟生合作，是一種政治投資。濟生超市的年輕總經理是孟書記女兒的班主任，孟書記女兒轉到他班上之後改變了很多，成績突飛猛進。所以孟書記對他關愛有加。那我自然要投其所好。”林澤遠耐心解釋。
“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我退回去嘍。”女兒一個側轉，拿屁股對着林澤遠。
“你退回去，好處費我補給你，你看怎樣？”
“哼。”女人將林澤遠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拿開。
“我雙倍補你！”
“林澤遠，”女人轉回頭，氣呼呼的，“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是這幾塊錢的事嗎？關乎我的聲望。這次我答應晶森超市，好處費也拿了，結果事情辦不成，這麼一來，誰還會覺得我在你心目中有分量呢？以後就不會有人找我辦事了！”
“你怎麼扯這麼遠？”林澤遠道。
“我扯遠？那你說嘛，我從25歲就跟你，一沒名分，二沒地位，連這樣的一件事情都辦不成，我再圖什麼？”
林澤遠噎住。
“澤遠，”女人重又柔和起來，“你要是真在乎我，就會站在我的角度想事情。人家說名利名利，名圖不了，我是不是得圖利？”
“可是……”
“林澤遠，”女人再次發飆，“話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可是可是的。那你走吧。”
“什麼？”
女人突然坐起來，就那麼光溜溜的，“你回你的家呀。咱們的關係到今晚爲止。”
“美人，你今天是怎麼了？平常你不會這麼固執的。”林澤遠也坐起來，同樣光溜溜的。
“那是因爲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爭啊。現在我學會了爭。但既然我什麼都爭不到，就只有把關係斷了。我又不可能跑你家裡去鬧。”女人說着說着眼淚便溢出了眼眶。
“這是哪門子事嘛。行行，就按你的意思辦好不？你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真的啊，”女人破涕爲笑，摟着林澤遠的肩膀就溜進了被子，“我說澤遠不會不考慮我的感受的。”
“但你要記住，下次要做什麼決定，得事先和我商量。”林澤遠囑咐道。
“我會把握分寸的。”女人整個身子往被子裡面縮。
“你這是幹什麼？”林澤遠問道。
“我要再好好地伺候你一次。”
……
第二天，曹正軒按時起牀，洗漱完畢去餐廳吃早餐。
餘婆婆已經將早餐擺在了餐桌上。早餐和往常一樣豐盛。三道小菜，粥，包子饅頭，還有土雞蛋。
“老爸呢，餘婆婆？”曹正軒問道。
“在院子裡。正軒啊，你爸爸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心情很不好，一直悶悶不樂的。”餘婆婆道。
“有發生什麼事嗎？”
“好像沒什麼事情。我問他，他總說沒什麼。”
“我去看看。”
曹正軒走出大門便看見父親坐在柿子樹下面的石凳上，石凳上墊着墊子。柿子樹上的葉子已經落盡，光禿禿的，很有造型美。
曹正軒返回客廳拿了一個墊子走去院子坐在父親的對面。
“老爸，您這一大早的坐院子裡，不冷啊。”曹正軒沒話找話。
曹忠河擡眼看了眼曹正軒，就收回目光，不接話。
“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我帶您去醫院做個檢查。”
曹忠河的喉結動了動，仍舊不吭聲。
“我明白了，肯定是您太無聊了。我平時太忙，沒時間陪您散步聊天，您就生悶氣了。”曹正軒繼續沒話找話，“要不就是齊奕紅好久沒來陪您下棋了。這樣吧，我今天比較閒，吃了早餐，咱父子倆大戰三百回合。”
“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曹忠河忍不住開口道。
“怎麼了，老爸？”曹正軒怔住。
“你忘了今天什麼日子嗎？”
“今天？”曹正軒拍了拍腦袋，“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怪不得雨桐要離開你。今天本來是你們倆結婚的日子啊。”曹忠河道。
“啊。”曹正軒瞬間明白父親爲什麼會悶悶不樂了。
“你真的把這個日子忘了？”曹忠河的雙眼佈滿血絲。
“不忘了能怎樣？就像那個秀花，您忘不了能怎樣？”
曹忠河長長地嘆了口氣，“是啊，可我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啊。老爸老了，就很希望你早日成家，讓我早日抱上孫子。本來今天是很開心的日子。”
“老爸，這種日子遲早會到來的。”曹正軒嗓子哽哽的。
“我還是喜歡雨桐，捨不得雨桐啊。”曹忠河目光空洞。
“……”曹正軒雙眼瞬即溼潤。
“正軒啊，其實我知道我不應該提這件事。可你老爸就是這麼感性。你和雨桐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曹正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已經盡力了，老爸。哪怕有一丁點希望我都不會放棄，但事實是，一丁點希望都沒有。”
“我們父子在感情上怎麼都這麼不順呢。”曹忠河的聲音聽上去極爲悲涼。
“這沒辦法，誰讓我是您兒子呢。遺傳嘛。不過，我比您樂觀。老爸，麪包會有的，您兒媳婦也是會有的，孫子遲早會抱上的。吃早飯去。吃了早飯我好好陪你下幾把棋。”
曹忠河抿着嘴點了點頭，“好。不過我還是喜歡跟那個小姑娘下棋。對了，不是放寒假了嗎？小姑娘應該有時間了。不對，高中是要補課的，對吧？”
“我們班不補課。”曹正軒注意到了父親情緒上的變化。
“是嗎？那她就有時間了。正軒，你碰上她的時候跟她說一聲，就說老頭子想她了。”曹忠河欣喜道。
“……好。”曹正軒頓了頓道。
……
省府晶森大廈，一輛別克商務車停在了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