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府李建設別墅內。李建設已經上牀休息了。可這個時間點，對齊紅娟來說，近乎是“夜幕剛剛降臨”時分。
她一個人坐在大大的客廳裡，面對電視劃拉着手機。
見是齊大根的電話，她將電視的聲音稍稍調大了一點，然後走去廚房接電話，同時將廚房的推拉門關上。
“大根，有事嗎？”齊紅娟輕聲問道。
“你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說話。”齊大根在電話裡提示道。
“我知道你不是特殊情況不會這個時間點還打我電話，我已經在合適的地方了。”
“徐俊東槍殺曹正軒不成，反而被警察控制了。”
“啊？”
“現在非常糟糕的是，徐俊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齊大根將吳志新告知的情況簡述了一遍。
“怎麼會這麼糟糕？你不是說事情百分百會成嗎？你不是說徐俊東這個人經受住了你的考驗嗎？”齊紅娟情緒失控，“你都被暴露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這個時間點還打你電話。一切的一切都是刑偵的袁永峰在作梗。早知這樣，二十三年前就應該把他做了！”齊大根在電話裡惡狠狠地道。
“現在說這種話還有意義嗎？你得拿出應對的策略來呀。”
“實在不行，我連夜派人去把他做了！”
“大根，你在開玩笑嗎？徐俊東剛剛暴露，袁永峰就被做了，豈不引起公安系統的高度警覺？一旦有紕漏，那不是直接將我們推向火坑嗎？如果這樣，你我都會死的很難看的！”齊紅娟訓斥道。
“可如果不這樣，明天他把情況往上反饋，工安局很可能就會對我立案偵查了。”
“就算工安局對你立案偵查也比你安排人去做掉袁永峰強啊，沒有造成直接後果，你想好一個充足的理由對付工安局就行。到時候再來找關係。只能這樣了。”
“可無論從哪個角度我都沒有理由要致曹正軒於死地呀！我擔心的是，袁永峰要順藤摸瓜，摸出更多的事情來。”
“他能摸出什麼事情來？難道徐俊東還知道別的事情嗎？就算扯出了別的事情，也只能到你這裡爲止。你懂嗎？”
“這個我當然懂。”齊大根怔了怔道，“紅娟，既然你不贊成將袁永峰做掉，那我還有第二個想法，我打算和袁永峰接觸一下。”
“和袁永峰接觸？這種情況下他會和你接觸嗎？”齊紅娟反問道。“一直以來，他都是油鹽不進，很二的一個人！”
“你聽我分析。我是覺得這裡頭有一個疑點，正是這個疑點，讓我覺得和他有接觸的可能。”
“什麼疑點？”
“吳志新派去控制徐俊東老婆和兒子的兩個人被袁永峰的人送進了陽江看守所，在送那兩個人進看守所前他絕對審訊了他們。”
“你的意思是吳志新應該漏了？”齊紅娟似有所悟地道。
“對。可袁永峰還是讓吳志新與他一起審訊徐俊東，這不很可疑嗎？我感覺，袁永峰好似刻意讓吳志新把信息透露給我們。”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沒有理由這麼做啊。”齊紅娟憑着直覺說道。
“從常理看，他是沒有理由這麼做。若不按常理看，一個人坐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所以我才覺得有和他接觸的可能。”
齊紅娟頓了頓道：“你這麼推測好像有點道理。袁永峰都能想到派人去徐俊東家裡候吳志新安排的人，他還會不想辦法從那兩個人嘴裡摳一些信息嗎？所以吳志新漏是百分百的事情。吳志新被漏，按說他會立即將吳志新控制起來，可他竟然還拉吳志新一起去審訊徐俊東！而這個時候他已經很有把握讓徐俊東招供了。”
“就是這個理。”
“那你就試着和袁永峰接觸，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那我連夜趕回陽江。”
……
陽江刑偵大隊。吳志新回到審訊室將徐俊東的筆錄補完，再讓徐俊東一一過目，該簽字的簽字，該摁手印的地方摁了手印，時間已是夜裡十一點半了。
因爲案件還沒有向大隊長彙報，徐俊東便暫時被關押在刑偵。
吳志新沒有想到的是，在忙完這些之後，袁永峰還讓他去他的辦公室。
“是要再交代你幾句，”在吳志新忐忑不安地進了辦公室，袁永峰徑直說道，“徐俊東已經招供這一點暫時不要向外公佈，包括小張。”
“包括小張嗎？”吳志新疑惑道。
袁永峰點頭，語重心長地道：“志新啊，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防着點，我們這邊剛將徐俊東扣住，就有人去找徐俊東的老婆和兒子，這說明什麼？說明有人把消息漏出去了。當然，我不是懷疑小張，只是……就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了。”吳志新欣喜道。
……
第二天早上，七點整。袁永峰準時下樓，去一家拉麪館吃早餐。
早上吃拉麪，是袁永峰多年養成的習慣。袁永峰對拉麪情有獨鍾。
袁永峰剛走上陽江後路人行道，一個陌生人就斜刺裡竄過來攔他的前頭，“請問您是袁永峰袁警官嗎？”
“我是。你——”袁永峰被嚇了一跳。
“有一個您熟悉的人想見您？”陌生人道。
“我熟悉的人？既然是我熟悉的人爲什麼不直接打我電話？”袁永峰習慣性地分析問題。
“他就在車子裡等您。”這個人手指一輛停在路邊的三箱型奔馳小轎車道。
“他叫什麼名字？”
“您進了車子和他見了面就知道了。張警官，您不會有很多顧慮吧？”
“我是有顧慮，不過，我更好奇誰以這種方式見我。”
袁永峰跟着陌生人跨過馬路，走到奔馳小轎車旁。中年人拉開小轎車的中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袁永峰彎腰坐進車子，這時坐在副駕駛座的那個人回過頭來和他打招呼。
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中老年男人，頭髮半白。留着髭鬚，鬍鬚則被修剪的乾乾淨淨的。太多的皺紋讓他看上去要更蒼老一些。
“袁警官，叨擾了。”
“您是——”
“沒有印象了嗎？我是陽江晶森公司齊順武的父親齊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