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風迎面吹來,張雨桐已經感受不到冷還是不冷了。淚水仍舊流個不停。與曹正軒相識相處的一幕一幕像放電影一樣在張雨桐腦海裡閃現。每一幕都是那麼美好,可正因爲太過美好,反而像刺一般扎張雨桐的心。
張雨桐決定和這一切告別!她要讓這一切在下一秒徹底消失!
既然最終是爲了毀滅,上蒼爲何又要鍛造這一切呢?
醫院裡的初識,車禍,互扇巴掌。曹正軒離奇的身世。互吐愛慕之心。一束野花。婚房。結婚照。手寫請柬……
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她也就不會這般傷心了吧?
不管傷心還是不傷心,只要生命消亡,一切就都趨於零,趨於無了。
張雨桐慢慢地直起身子。
……
步行橋橋頭,尾隨而至的潘明禮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潘明禮怕自己突然現身反而刺激到張雨桐。
張雨桐走到這一步,他何嘗不清楚是自己逼的,是自己造的孽?
只要他一露面,張雨桐見到他的影子,就會毫不猶豫地往下跳。潘明禮完全能料想這一點。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雙手合十祈禱,祈禱張雨桐幡然悔悟,而不是縱身躍入河中。
“譁——”
潘明禮藉助步行橋上的路燈看見張雨桐極爲飄逸地躍入了水中,濺起兩三米高的浪花。
張雨桐的手提包落在欄杆上,繼而掉落在橋面上。
“雨桐——”潘明禮歇斯底里的衝上橋面,翻身跨上欄杆,雙手前伸,頭朝前,縱身跳入水中。
張雨桐完全是個旱鴨子,入水之後便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水。當然了,就算她很會水性,由於放棄了生存的念頭,也無濟於事。
張雨桐一起一伏隨着水流流向攔水壩的道口。
潘明禮鑽出水面之後迅速向張雨桐游過去。
就在潘明禮抓住張雨桐一隻手腕的瞬間,兩個人已經被水衝到了攔河壩的道口。
道口處,因爲落差的緣故,水流湍急。
“當心!雨桐給我當心!”潘明禮着急地叫喊起來。
此時此刻,如果張雨桐尚有求生的慾望,她只要出手抓住道口邊沿的水泥柱,另一隻手又讓潘明禮抓住了,就不會被急流衝下水壩,只是張雨桐根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跳的河,哪還會想着這麼做,這麼一來潘明禮一隻手抓在水泥柱上已然不起任何作用,兩個人一起被急流捲起衝下了水壩。
就在往下衝的短短的一秒不到的時間裡,潘明禮做了一個動作,他另一隻手轉過來抓住了張雨桐的衣袖,這麼一來,盡最大可能地保護了張雨桐。
“譁——碰。”
浪花濺起,潘明禮和張雨桐一同沉入水底。
而因爲潘明禮前面一個動作,使得張雨桐整個人幾乎懸在潘明禮的上方。
道口下方,水底處,細沙石早已被急流沖走了,留下的是大大小小的石頭。這些石頭或鈍或尖銳。
潘明禮的手臂,大腿,後背後腦勺都着在這些石頭上。
劇痛與眩暈同時襲擊潘明禮。
潘明禮雖不完全清楚自己的受傷情況,但他很清楚一點,他不能眩暈過去。他得托起張雨桐,向岸邊遊!
有時候,一個意念會出奇地產生超大的動力。
潘明禮完全憑着這一股意念,一隻手夾着張雨桐腰身,一隻手奮力滑行,將張雨桐帶到了岸邊。
到了岸邊,潘明禮使出吃奶的力氣託着張雨桐的身體,將張雨桐推至岸上,然後自己爬上岸。他一爬上岸,人便徹底昏死過去。
由於潘明禮出現及時,張雨桐從入水到出水都處於清醒狀態,但她不清楚的是,及時跳水救她的人是什麼人。
故此,當她被強行推上了岸,正想看一看救她的人的臉孔時,便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大跳。
就見這個救她的人渾身是血,藉助路燈光,她還看見,岸邊水域是鮮紅的一片,岸邊的雜草也是鮮紅的一片。
“喂,你沒事吧,你沒事吧?”張雨桐試着推了推潘明禮的身體。
潘明禮一動不動。
張雨桐趕忙用力將趴在地面上的潘明禮翻過來,這才懵了。
“爲什麼是你?爲什麼是你?!”張雨桐失聲痛哭,“你醒醒,你給我醒醒!”
見怎麼都叫不醒潘明禮,張雨桐便快速跑上濱河大道,攔下了一輛小轎車。
……
付戴誠搞定了服務生之後,下到一樓,點了三個菜,然後打電話讓小徐進來。兩個人各要了一瓶二兩五的白酒,慢慢吃,慢慢品。
付戴誠所坐的位置正好能夠清晰地看見二樓樓道口。
這個時間段勢必是最難熬的時間段。但兩個人做好了最差的思想準備,熬一兩個小時也要熬到齊順武那些人離席。
付戴誠沒有料到的是,半個小時之後齊順武幾個人便出現在樓道口,陸陸續續往下走。
付戴誠和小徐相繼低下頭去,做出專心吃飯的樣子。
待那幾個人出了飯店大門,付戴誠迅速離席,快速上樓,然後衝進鳳凰廳。
鳳凰廳裡面的餐桌一片狼藉。但桌面上、地面上不見一個瓶子,付戴誠由此推斷齊順武這些人都沒有喝酒的心思,完全是借吃飯達成某種交易。
已經有兩個服務員在收拾桌子。
付戴誠掃視包廂一遍,在進門口擺放碗筷的櫃子上找到了他的卡通型普通手機。
那個男服務生巧妙地將手機放在托盤後面,重疊在托盤上的兩個碗正好將手機遮擋住了。
付戴誠拿起手機,摁下錄音的確定鍵,走出包廂。
“碰”。
付戴誠走的太過匆忙,一出包廂門便與走在過道上的人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了。”付戴誠主動道歉。
“瘟神?”對方愕然道。
“呃?”付戴誠怎麼都料不到與自己相撞的竟然是齊順武帶來的四個保鏢中的一個。這個保鏢正從衛生間出來。
付戴誠轉身便向樓梯口衝去。
“你往哪走?”齊順武的保鏢一個跨步攔在了樓道口。
付戴誠立馬改變方向沿着包廂前的樓道往裡跑。
“給我站住!”保鏢一邊追上前一邊撥通了齊順武的電話,“齊總,剛纔瘟神從鳳凰廳出來,和我撞了個滿懷!”
“什麼?”
“他絕對是來跟蹤我們的!”
“那就給我堵死他!”
“他沒有下樓,而是往裡衝了。”
“我們這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