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生則是急忙帶着樑玉秋母女去了檢查室,趙初寒來到收款室前,硬是擠上了排隊人們的前面:“對不起大家,我們是急診,我先交款,謝謝大家了!”
有人小聲嘟囔道:“警察就是牛啊,她一來就是急診。”
有的說:“也許人家真的是急診呢。”
趙初寒顧不得理論,便向裡面的收款員說道:“丁小芳,九歲,腿被砸斷了,馬上要做檢查,請您快一點,謝謝。”
收款員頭也不擡:“押金一萬。”
趙初寒一愣:“一萬?我沒有現金,那……能不能刷卡?”
收款員伸出手,趙初寒連忙遞過她的銀行卡,迅速敲了密碼,划過去一萬塊錢,幾分鐘後,終於辦好了入院手續,趙初寒拿着丁小芳的入院手續,一路小跑,去了檢查室,那醫生接了過來,在上面劃了幾筆,點頭道:“好了,你們把丁小芳推到手術室門前,我在這裡等候片子,一出來我就過去,我親自負責手術。”
趙初寒這才注意地看了一眼醫生的胸牌,見上面寫着:主任醫師,高士起,趙初寒連忙說道:“謝謝高大夫!請您一定要儘快安排,孩子就拜託給高大夫您了,謝謝啊。”
樑玉秋目光茫然地望着牀上丁小芳那張慘白的小臉,眼淚已經流乾了,只是發呆,趙初寒費了好大的勁,才幫她將丁小芳推到了急診室的手術室門前,趙初寒看着病牀上打起的吊瓶,仍然心急如焚,在手術室門前,團團亂轉。
半小時之後,那位高大夫終於小跑着拿着片子過來了。這半個小時,在趙初寒的眼裡,是她這一生中最難熬的半小時了,胸中總是如有一團火在劇烈地燃燒着,看到高大夫的身影的時候,趙初寒眼睛一亮,迅速迎了上去:“高大夫,情況怎麼樣?”
高士起向身後的護士說道:“把病人推到手術室,警察同志,你不要着急,病人只是脛骨骨折,雖然不是粉碎性骨折,可是,她的情況……需要看手術的情況再定了,你們在外面等等吧。”
趙初寒連聲說道:“好好好!謝謝高大夫了,您一定要救救她呀!她還是個孩子啊。”
高士起連忙說道:“警察同志,你放心吧,治病救人是我們的職責,請你在這裡陪着這位病人家屬,我會盡力的。”
高士起進入手術室中,片刻後,又有一名護士推着瓶子和器械進入了手術室,麻醉師也已經到位,手術室門前的燈,亮了起來。
趙初寒扶住樑玉秋,讓她坐在長椅上:“玉秋姐,你不要着急,小芳會沒事的,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的房子怎麼被拆了?小芳又怎麼被砸到了?”
趙初寒急於幫樑玉秋解決問題,另一方面,她也是希望樑玉秋多說說話,也能轉移一下她的擔憂之情,只是,此時讓她回憶女兒被砸的那驚險一刻,也許有些殘酷,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樑玉秋茫然地說道:“我不知道啊,我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挖掘機開向了我家的小院,小芳被他們的人拽着,一直在哭喊,不知道怎麼回事,小芳突然就衝回了院子裡,房子一倒,就砸住了她……砸到腿上了啊……嗚嗚……”
趙初寒臉色陰沉:這幫混蛋,強拆就算了,還砸傷了人!連這麼小的小孩子的性命都不顧了嗎?這簡直是毫無人性哪!趙初寒咬牙道:“是他們把小芳從土裡扒出來的?”
樑玉秋茫然道:“我看到小芳衝進去,房子一倒,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後來……你來到的時候,我纔看見我懷裡的小芳,我的孩子啊……嗚……”樑玉秋哭得雙肩抖動,她今天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看起來言語有些不清楚,有些記憶恐怕已經缺失了,趙初寒顯得有些無奈。
趙初寒繼續詢問道:“玉秋姐,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樑玉秋努力地回憶道:“有我們村的支書丁明月,還有鎮裡的人,還有……挖掘機是海安集團的挖掘機啊,他們真是太狠了……砸了我的小芳啊……嗚……”樑玉秋趴在趙初寒的肩頭:“小寒妹子,我……我們家沒錢哪,小芳的傷可怎麼辦哪……嗚嗚……”
趙初寒使勁摟住了樑玉來的肩膀:“玉秋姐,你放心吧,錢不是問題,我已經交了住院押金,你不要太急,我會幫你的。”
樑玉秋一聽,才突然意識到,剛纔趙初寒所謂的去辦手續,就是去交錢了啊!她急聲道:“小寒妹子,你幫我們……交了多少錢哪?”她的心情慌了,樑玉秋覺得自己一家欠趙初寒的已經不少了,這回又不知道欠了多少呢……
趙初寒輕撫着她顫抖的背,溫聲安慰道:“玉秋姐,你就先不要想這些問題了,無論什麼事,也要等到小芳恢復健康之後再說,你說呢?”
樑玉秋摟住趙初寒的腰,顫聲說道:“嗯……嗯嗯,好妹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老天有眼哪,讓我這輩子能夠認識你這樣一個好妹子……嗚嗚……”樑玉秋繼續哭,可是眼淚已經沒有了,目光更加地呆滯。
趙初寒咬着牙,急切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手術室門上的燈,希望這盞燈能早些滅掉,這就代表着手術結束啊,小芳,你一定要堅持住啊……趙初寒眼前浮現出丁小芳的一言一笑,她的心如被刀扎一般地疼:多好的孩子啊,就因爲一場強拆,就砸斷了腿,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殘疾啊。
直到一個多小時之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丁小芳的小病牀被推了出來,趙初寒連忙迎上去:“高大夫,小芳她怎麼樣?手術成功麼?”
樑玉秋只是癡癡地望着女兒的小臉,緊緊抓着趙初寒的胳膊,這就是她的支柱啊。
高士起認真地說道:“警察同志,手術算是很成功,不過,如果萬一落下殘疾,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在住院恢復期間,我們希望你們要注意一些必須遵守的事項,以利於病人的恢復,回頭我們的護士會將注意事項送過來,現在,你們跟隨護士安排一下病房吧。”
趙初寒連連點頭道:“好!謝謝高大夫!謝謝您了……等小芳傷好了,我讓她親自來感謝您。”
高士起微笑搖頭:“只要丁小芳能恢復健康,我就很高興了!呵呵,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快過去吧,病人的神智應該已經恢復,不過,她還處於麻醉中,應該在麻醉過後就能醒過來了,你們不要擔心。”
趙初寒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推着丁小芳跟在護士身後,趙初寒看着丁小芳那熟睡一般的小臉,明顯地失血不少,病牀上掛着的吊瓶裡,正輸着血呢。
趙初寒心中暗道:“小芳,我一定爲你出氣!爲你報仇!無論是誰,傷到了小芳,都是不可饒恕的!”
推到了住院部的病房區,護士將丁小芳安排到了109病室,32牀,迅速將高大夫開的藥方遞給了樑玉秋,讓她到住院部的藥房去領藥,並叮囑道:“病人醒來之後,麻醉藥的藥力一過,很可能會疼痛難忍,你們要注意,千萬不能讓她亂動,還有,病人暫時不能隨便喝水,實在口渴的話,只能用溼毛巾蘸上水,給她潤潤嘴脣。”
樑玉秋茫然地接過藥單,也不知道她聽懂沒有,趙初寒連忙笑道:“好的,護士同志,謝謝你。”護士離開了,趙初寒又叮囑了樑玉秋一遍,便拿上藥單,到藥房取藥,將藥單遞給了藥師之後,趙初寒忽然想起,憑着自己一個人,在濱海市人單勢孤,要幫丁小芳報仇可就難了,於是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林楓了!
趙初寒立刻就給林楓發了短信,只是林楓接到她的短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而發完短信的趙初寒,卻立刻接到了郭敬民所長的電話,趙初寒連忙接聽:“郭所長?有什麼事嗎?”
郭敬民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道:“我漂亮的警花,你去哪裡了?怎麼沒在值班室啊?我告訴你啊,現在咱們市局可是安排下來了,關於維穩工作的會議剛剛結束,我們的任務就是城關鎮的幾個常年上訪的釘子戶,我簡單分配了一下,你負責其中的一個,叫丁金河,是糧食系統的下崗職工……”
聽完郭敬民的介紹,趙初寒明確了自己的任務,是要她去監控一個所謂的喜歡上訪的釘子戶,趙初寒爲難道:“郭所長,我這邊有事……一時脫不開身哪,您看這……要不我明天去找一下這個丁金河?”
郭敬民的聲音鄭重了起來:“趙初寒同志,這是咱們市局佈置下來的政治任務!如果你在這次的維穩運動中拖了後腿,萬一出了事的話,別怪我沒提醒你!好了,對方的情況我給你發到手機上,你立刻準備一下,去找到丁金河,一定要掌握他的行蹤,千萬不能馬虎!”
啪,郭敬民掛斷了電話,很快就給趙初寒發來了短信。
趙初寒領了藥品,護士已經在病房裡等着了,趙初寒將藥品放在病房裡,便悄悄地將樑玉秋拉出了病房:“玉秋姐,我所裡那邊,安排了一個任務,我需要去一下,我明天再過來,你今天一定要守好小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