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如膠似漆。
武庫。
大天皇攀登至雲頂,佇立城頭,極目遠眺。
一無所獲。
開始。
無人機攝像頭拍到的最後一秒,那是一個畫面。
他只看到,楚人皇一劍遞出後,鏡頭前......有一座恢弘壯闊的建築羣倒影?
“天皇,照片,解析出來了!”
一名臣子快速走來,手中高舉一張照片。
天皇舉着照片的手,
開始不斷顫抖。
這倒影,是......長安城?
那楚人皇,當真是特麼的,
談笑間,在他中島平原城上方,掛上了一座......盛世長安!?
假,假的吧?
他深吸口氣。
人皇,
最喜歡恐嚇別人,也許,這一手,只是威懾,而無實質傷害?
在他存着萬分之一僥倖心理之時,
“報——”
短短時間,又是一甲急急如律,風塵僕僕。
“報天皇......”滿面灰塵的八岐將士,眼中除了恐懼,就是恐懼:“天皇,我,我們.......”
無法開口。
戰損太大,大到完全......不敢說。
“說,”天照皇勉強背起手:“說出來殺你,不說誅你九族。”
那八岐甲士一頓,雙目淚血夾雜。
四方八岐衛。
本就是殿下親軍,
要死,只能死在皇世子之前。
橫豎都是死,他雙膝跪地,咬牙開口:“報!”
截目前爲止,
十三旗隊,戰死五隊,傷殘三隊。
四方八岐衛,幾近團滅。
初步估計,戰損,兩萬餘!
“屬下無力,皇,皇世子也......不幸隕落!”
春風襲來。
本該,風暖花開,薰得遊人醉。
可,此刻的天皇,遍體冰寒。
剛剛爬上武庫頂的公主天照輝月姬,全身僵住,呆立當場。
她讓哥哥替自己出頭,
本以爲,會簡簡單單,不就是誅殺一隻蟑螂,最多,是強一點的蟑螂。
怎麼會......
就這樣沒了?
天皇一拳錘在武庫樓頂,拳心滲血,
咬牙間,他顫抖開口:“人皇呢?死了嗎?”
長久沉默。
再度回首,已然看到甲士單手執刀,切穿腹部。
“王上。”
“十三旗隊,四方八岐隊,敗北......”
淚流滿面。
血染武庫城頂。
至始至終,那白衣白髮,只遞出兩劍,
五萬人,已無完人!
“哥......”
天照輝月雙腿一軟,癱倒在樓梯口,
而本就被有些嚇傻,剛剛恢復過來的織田樹,聞言後,神色逐漸驚恐:“死,都死了,打不過,打不過的......”
日落夕陽。
大天皇走向城頭,走向那武庫之頂的金色大鐘。
早在一小時前,他還開開心心,揚言,
有兒子在,可開四島,五十年太平!
五十年無鐘鳴。
可如今。
璫——
一聲。
璫——
兩聲,三聲,
小難,中難,大難.......
四周街坊,有人嚇得關閉電視,
有人,鎖住窗戶,鎖上房門。
開始還收到信息,‘皇室出征’,那時,人心振奮,人羣興高采烈,網絡上也有話‘皇家出征,寸草不生!’
才幾個小時,警鐘便響起。
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臉,好疼啊。
在高度緊張之時,遠方武庫,沉默許久,再度傳來一聲!
璫——
起,承,轉,
三聲已是大難,而第四聲......
是合。
是,國難。
“皇,那三百人,已經到達邊境上,”
“皇!偵查到,邊境出現三艘戰艦,好像,好像是中原的孤狼!!”
“皇,要不要啓動導彈......”
那發聲將士,雙目猩紅,顯然,睚眥必報。
堂堂四島。
豈能容你他國戰艦,入我土領域?
無人機,鏡頭急轉。
天皇看向畫面,看着那上船的數百人,雙手拽緊。
如果不是回調了五萬兵馬回中島,導致邊境空虛,也不會到這時候,才檢測到這艦隊......
“皇,勝敗在此一舉!”
那將士紅眼開口。
這是唯一翻盤的機會,
一旦發動,至少能挽回點顏面,那四聲國難,也可以示意誤報。
國泰,即民安。
天照皇雙目漸漸瞪大,
似乎......不是不可行?
正當他微微擡手,想要下令,
“等等!!”
看到屏幕之內,楚楓忽然回頭時,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屏幕內,
那白髮青年,回首看着無人機,也沒說話,只是將手中一藍一紅兩柄長劍,一一,插入土中。
一個簡單動作。
讓天皇心提到嗓子眼:“別,別開火。”
既是對部下開口,
也是,對熒幕中,楚人皇述求。
‘求你別開火’
怕了。
天皇屬實怕了。
誰知道那楚人皇,下一刻會不會用兩柄仙劍,再來個倒掛銀河,倒掛中原?
三艦隱沒。
直到入公海,
天皇呆呆地看着熒幕裡,那一藍一紅兩柄仙劍。
仙劍入土,好似無聲嘲諷。
此後,
那干將,莫邪夫妻兩劍,方圓數百米,被四島,劃作禁地,數十載無人敢動。
甚至,引得不少人前來膜拜祈福。
當然,這是後話。
戰艦之頂。
三長老以及地殿三百人,除了劫後餘生的振奮,便是,痛快。
繼楚人皇一劍,三百人突圍,再不是背水一戰。
而是......反殺。
一路殺至上船。
誰說我地殿兒郎,是縮頭烏龜?
解氣!
三百人,由三長老王北玄帶領,朝着楚人皇單膝跪地。
“謝人皇救命之恩!”
“還叫人皇?”
楚楓皺眉。
王北玄瞪大眼,驚喜開口:“謝將軍救命之恩!”
戰艦上,滿是快活氣息。
然而,細心的王北玄,卻發現,那鎮守南部的大將軍徐武,聽到他們話後,表情出現一絲微妙變化。
王北玄心底微微一嘆。
地殿與徐家恩怨......大將軍已經知曉?
待,
幾人入室。
徐武拍了拍楚楓肩膀:“五萬人啊?你小子,怎麼出來的?”
看那三百甲士衣服上的血跡斑斑,他便知道,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又宰了個皇子。”
一言說出,楚楓顯得風輕雲淡。
可徐武,心都提到嗓子眼。
“姑丈。”繼而,楚楓回首,盯着徐武:“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
“你......叫我什麼?”徐武雙肩微微一顫。
這個小他二十歲的孩子,因爲以前矛盾,從來都是直呼自己姓名。
當然,他也沒生氣。
只當是從前恩怨,讓楚小子出出以前的委屈氣也好。
“姑丈,”楚楓頓了頓:“應該沒叫錯吧?”
“沒有。”徐武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與這孩子之間的隔閡,無形間消融:“出兵不沾酒,走着,喝一杯茶。”
楚楓看着徐武背影。
這個背影。
頂着,回去面臨懲罰,甚至停職的風險,
毅然決然,將戰艦開入四島,要接他這個侄子回家。
只因......自己一個電話。
謝謝。
“姑丈。”
日落夕陽,楚楓拿出一串手鍊,上串明珠,閃閃發光。“二十年前的事,是地殿搞出來的。與那件事有牽連的四百五十七人,全部死了。”
大將軍徐武,看着那串手鍊許久,
四十歲的男人,不顧將士看着,跪在甲板上,哇地一聲,哭成孩子。
原來,不是意外。
當年車內那場大火。
燒了這個男人心頭,整整二十年!
明珠明珠。
那是,慕芊芊的姑母,慕宏兵的妹妹,徐武的妻子。
“武,別管我,先救孩子。”
她叫明珠,慕氏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