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上山可要多穿點啊,這兩天,山上冷。”
龍虎山腳小餐館,老闆提醒道。
他心中也奇怪。
這兩天本來是淡季,幾天都不見得能遇到一個顧客,但今天是怎麼了?光是一個早上,便先後有兩撥人來。
身着漢式長裙的慕芊芊,聽見老闆提醒,笑着點頭:“謝謝老闆提醒,我不冷。”
老闆搖搖頭,嘀咕道:“那些個外國人捂得太嚴實,一個個生怕見人一樣,你們呢,又穿的太少。”
外國人?
楚楓結賬時,手上動作一頓。
不由想起,昨天遇到的那輛貨車。
正思索之時,一隻細嫩小手挽住他胳膊:“走啦。”
小美人心思活躍,走前都不忘對着餐廳窗戶反光,自我檢查一番,生怕哪裡出差錯。
畢竟,要見家長。
“別擔心,咱媽應該早就見過你了。”
“見,見過?”慕芊芊傻眼:“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慕芊芊有些發矇。
細心打扮這麼久,就是想給伯母留個好印象,
誰想楚楓會突然說,伯母已經見過自己?
“那,那她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楚楓搖頭。
慕芊芊俏臉稍稍一僵,抓住他衣袖的手指,明顯緊了緊,擔憂無比。
“楓,伯母是不是不喜歡我......”
楚楓似笑非笑,看着小美人愈發焦急,也不迴應。
慕芊芊眼眶發紅:“你,你別嚇我啊......”
忽然,
山道旁,頭頂上,一串白樺樹枝,毫無徵兆落下,恰巧砸中楚楓腦袋。
似在敲打。
短暫一愣後,他笑着搖頭。
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那最高的劍鋒,悠悠道:“咋媽只說,你是她媳婦兒。”
那位母親。
連面對,大秦王族的聖女秦遙,都敢直言,給自己兒子作妾都不配。
卻獨獨認可了,你這丫頭。
楚楓微笑之際。
身邊,玉人眼眶刷地一下紅了。
“怎麼了?”
不想,女子猛地撲入他懷中,哇地一下哭出來:“臭乞丐,你,你嚇我做什麼!”
“好啦。”
一番安慰。
直到楚楓答應,絕不再開這類玩笑,終於讓小美人冷靜下來,
“你也得答應我,不準哭。”楚楓忽然道。
“嗯......”慕芊芊點點頭。
龍虎道。
小徑上青苔遍佈,顯然常年無人路過,
直到越來越深時,慕芊芊心底疑惑也愈發強烈。
已經漫步不知道多久了。
到現在,腳下已經沒路,四周,除了樹還是樹。
她們,相當於翻越荒山。
伯母......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微微擡頭,看着那張棱角分明,帶着笑意的面龐,不知爲何,她心底忽然有些發堵。
在疑惑時,
楚楓終於停住腳步。
“到了麼?”慕芊芊欣喜之餘,深吸口氣,露出微笑看向前方。
然而......
前方,只有一座孤冢黃土,加上一座石碑,
黯然屹立。
慕芊芊瞪大眼,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那些,細心準備一夜的詞,此刻,怎麼都說不出來。
“這,這是......”
“我爺爺。”
慕芊芊愣了許久,
只覺得難受無比,看了看自己衣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楚楓忽然握住她手心,示意她放鬆。
隨即,從身後揹包中,取出一壺黃酒,緩緩倒在眼前孤墳上。
“老頭,看見沒,老子找到媳婦了,起碼,比你那些個相好漂亮個一萬倍吧?”
楚楓咧嘴,
隨後拉住慕芊芊轉身,看向身後高峰,露出笑容。
黃酒入喉。
難得地,他暢快吼出聲:“媽,我帶媳婦兒,來看你了!”
聲音,迴盪山谷。
沒有迴應。
楚楓眼底有些苦澀。
至今,腦海裡也迴盪着母親那句話。
‘本來還想等你帶媳婦來,讓媽看看,現在看來,等不到了。’
那句等不到了。
究竟是什麼意思?
母親身上那八道枷鎖,又究竟,是什麼!!
忽然。
美人入懷,將他緊緊抱住。
“楓,對不起,對不起......”
慕氏千金,只覺得自己是笨蛋。
第一次上課時,楚楓就提過一次,他從小無父無母,和爺爺在一塊兒生活。
自己,怎麼就沒想到!
“噓。”
楚楓咧嘴,擦去校花眼角淚水:“剛剛纔答應我,不哭的。”
“可,可是......”慕芊芊哽咽無比。
早就水**融,
心繫彼此。
她哪裡感受不到楚楓的心情,怎能,不替他難過?
正當楚楓不知道怎麼安慰時。
一絲絲霧氣從遠處飄來,夾雜淡淡地靈氣,將眼前玉人包裹。
美人愣住。
“所以說,別哭,咱媽看着呢。”楚楓微微一笑。
冥冥中,只覺靈氣中,有嗔怪之意。
責怪楚楓,把自家水靈靈的小媳婦給欺負哭了。
霧氣中,
慕芊芊短暫愣神,忽然牽起楚楓的手,緊緊相擁。
“謝謝你。”
楚楓一愣。
懷中,玉人呢喃。
以前的她,始終不知道楚楓身上那種孤獨,來自哪裡。
哪怕,心靈相通,
哪怕,已經將全部給了這個男人,
可她依舊覺得,自己和他之間,似乎有一層透明的紗霧。
而現在。
這男人,終於願意,將自己內心最柔軟的一面,向她毫無保留地展現。
那層紗霧,無形中,已經消失不見。
看着懷中小妮子精緻面龐,楚楓忍不住低頭,要吻下去。
卻被小丫頭躲開:“伯母,伯母看着吶。”
只得作罷。
“來。”
楚楓忽然摟住她腳踝,直勾勾抱起。
數次跳躍,翻過對岸無邊霧氣瀑布,來到劍鋒之頂。
期間。
慕芊芊忽然注意到,遠處一堆斷劍殘骸,飛劍足足上百,可都像是被燒焦了一般,插在地面無半點生氣:“那,那些劍怎麼......?”
“被雷劈的。”
慕氏千金,愣神許久,忽然驚道:“不是你弄的吧?”
楚楓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時值正午。
龍虎山,以劍鋒爲隔,也出現了陰陽局面。
一面正晴,一面爲陰。
“楓,我們......在龍虎山辦婚禮,好不好?”
“好。”
“婚禮之後,我們......”慕芊芊說到一半,想到了什麼,眸子稍稍一暗。
三個月。
師父朱雀,與楚楓約定,三個月後,如果他還不能突破的話,
就會將她帶走修行。
現在離三月之期,越來越近。
“放心......”
楚楓話沒說完,一陣刺眼的太陽反射光芒,從遠處密林中晃過。
瞳孔逐漸變成赤金色,楚楓望過去時,皺了皺眉。
遠處,一羣人渾身裹得厚實無比,肩上抗着巨物,緩步前行。
他們身邊,
站着一名,金髮碧眼的青年,
那道刺眼的反光,也是來自,青年撐着的一柄銀傘。
仔細一看。
傘骨藏刀,傘帽藏戟。
不正是那靈武,千機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