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內門，最高處，小型莊園。
這裡，正是姜柔住所。
此地地靠兩崖中央處，閨房後院中，是一汪清泉，清泉冒着陣陣熱氣。
也是這汪溫泉，導致此地的霧，比其他地方濃郁許多。
似乎刻意爲之，溫泉旁，被人鑿出一道細流，
蜿蜒曲折，直通外門。
楚楓此刻站在院落門口，盯着旁邊的細流，心中，一陣反胃。
來此地的路上。
他已經看見過不下數名外門弟子接水，並飲用。
甚至，美其名曰，聖水。
明明都知曉，這是姜柔的洗澡水，還喝得下去？
轉念一想，楚楓也覺得正常。
在那些外門弟子眼裡，內門女子，各個懂琴棋，心靈純潔，不染塵埃。
而姜柔，作爲內定‘新晉’的大師姐，自然是仙子中的仙子，她的洗澡水，自然是甜的。
楚楓看着水渠，手指沒停下，
他在數數。
數的不是玫瑰花瓣數量，而是，
數這女人......欠了東方亦柔，多少東西！
這一行，可不只是爲了幫仙子取回玉石，還要，
替她正名，替她平冤！
閉眼再睜眼，楚楓神色漠然，邁出一步，已然出現在院內。
可下一刻，他愣了愣。
此時的女子。
絲毫沒察覺他的到來。
坐在浴池中，整個人臉色薰紅，雙腿忸怩。
仰着頭，閉着眼，白皙的脖頸處，不時，發出一聲璇旎悶哼。
“世子，世子，不要！”
姜柔正陷入一個人的幻想，心曠神怡。
反觀楚楓，
見到她扭動的身體，又聯想到開始，水中看見了不少雜質。
一時間，愈發反胃。
“世子，柔兒，柔兒願當您的母狗......”姜柔沉溺於幻想。
而這話出口，楚楓終於忍不住。
想要嘔吐，被強行咽回，只是緊緊閉嘴，不過，依然發出一聲悶哼。
這聲音響起。
姜柔也戛然而止。
難道，難道是凌天殿下來了？
她心亂如麻。
“殿下，殿下，對不起，柔兒只是太崇拜你......”
姜柔稍稍睜眼。
然而，當她看見眼前白毛青年之時，整個人的身體，瞬間石化。
期待變爲茫然，茫然逐漸化作羞憤和惱怒。
她脫口而出：“怎麼是你這個狗東西？？”
同時，將身子趕緊埋進水裡。
楚楓愣了許久。
回想起這女人自稱‘柔兒’‘母狗’等字眼，加上水中的雜質，那種噁心感，揮之不去，反倒愈發強烈。
“再看，我會讓人挖了你的眼睛！”姜柔威脅道。
誰想，她的話都還沒說完，楚楓忽然扶住石頭，半蹲下來。
“你.......”
姜柔見狀，微微一愣，隨後，嘴角浮現笑意。
難不成，這小子也沉溺於自己美貌，想要親口嘗一嘗，她的沐浴聖水？
“你想喝，就喝吧。”姜柔咯咯一笑。
忽然升起一種成就感。
這話出口。
在姜柔期待的目光下，
楚楓終於憋不住，張開嘴。
“嘔——”
吐了。
嘔吐物混入水中。
本來還將身子埋在溫泉裡的姜柔，見到此景，整個腦海，再次陷入了短暫的石化。
眼看着那些髒物，朝着自己涌來，她驚恐到極致：“你，啊！！”
這小子，
看着自己，竟然......吐了？！還吐在水裡？？
哪裡還敢往水裡藏？
再也顧不得楚楓會不會看見，三兩步跑出水面，伸手去拿屏風上的肚兜。
可是。
纔剛剛拿下肚兜，她便看到屏風之後，那雙不帶感情的金色瞳孔。
姜柔動作一滯，整個身體，這一刻，被恐懼佔滿。
這纔想起。
這個男人，斬自己十指和舌頭，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正想呼救，卻被楚楓打斷：“敢喊，你現在就死。”
姜柔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動不敢動，冷風吹過，她的身體開始顫抖。
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不過楚楓哪裡會對她憐香惜玉？
伸出手，將那玉墜從女人胸口扯下，徑直走向上流處，
用山上的泉水，洗了無數次後，這才轉頭。
“這，是你的？”
“是。”姜柔惱怒道。
“真是？”楚楓一雙金色瞳孔，直視姜柔。
女人臉色蒼白，不敢再說話。
楚楓也不着急，坐在石頭上：“你覺得，你有資格戴它？”
姜柔心底不爽。
這，都是我從她那裡拿過來的，自然有資格！
東方亦柔配不上它，只有我才配！
出口時，卻變成了‘沒有’。
她心中着急。
拖時間，一定要拖時間。
相信再過一會兒，徐老，就拿着冰盒趕過來了！
到時候，你這殺手，必死無疑！
讓你敢在我面前張狂？等下我要踩着你的頭告訴你，只有我，纔有資格戴這等至寶！
楚楓低頭，搓了搓玉石：“人，要有自知之明。”
“這玉石，是我親手做的，也是我，親手送給她的。”
姜柔心底不屑。
親手......做的？
逗誰呢！
這等至寶，你一個小小殺手，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你，既然想要玉石，權當我送你就是了，你......還想做什麼？”姜柔聲音顫抖。
姜大仙女確實又怕又冷。
奈何楚楓就在面前，她就怕這殺手又毫不留情，來個割舌。
楚楓越是沉默，她的壓力，便愈發大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放過我。”
哐當。
玉石落在姜柔手心。
楚楓聲音清冷：“在審判時，將這個還給東方亦柔，並且，向她認錯，否則......就不只是割舌那麼簡單了。”
“好，我一定還給她！”姜柔咬牙道。
還？
傻子，可能還麼？
誰想。
楚楓忽然邁出一步。
一步御因果。
讓她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回過神時，卻又並無異樣。
“奉勸你一句，自己承認的因果，說到做到。”
留下這句話後，楚楓轉身，幽幽離去。
而姜柔，
則是徹底放鬆下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那個瘋子，給她的壓迫感，太強了。
真是個傻子，當真以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別忘了，這裡，是伏羲仙門！她的地方！
遠處。
一行人，三名老者，正緩緩走向岔路。
“大好事！這可是天大好事！”太上長老，一陣哈哈大笑。
確實是大好事。
他們還在絞盡腦汁，想如何開口，讓姜柔嫁給林凌天作妾。
沒想到下一秒，徐長老便傳來了好消息。
凌天世子，要爲姜柔接上斷指！
“徐長老，你這次可立了大功！”掌門姜心也呵呵笑道。
天知道，凌天世子居然嫉惡如仇？
在她看來，一定是徐長老謊稱，姜柔受盡那東方氏欺負。導致讓有正義感的凌天世子，起了惻隱之心。
“噓，這可不是撒謊。”
“記住，咱家姜柔，本來就受盡那妖女欺負，還受她陷害，斷掉了十指和口舌。”
幾位老者相視一眼。
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
說到底，東方亦柔本來就是個要死的小女娃，死前發揮點作用，當個徹底的反派，成全姜柔，也沒什麼不好。
在幾名老狐狸交談之際。
太上長老察覺到什麼，忽然一愣，隨後轉頭，一臉凝重看向遠處。
“別說話，來了！”
姜心也乾咳一聲，收起了姿態，顯得端莊穩重。
“老身伏羲門掌門姜心，恭迎凌天殿下。”
“老身伏羲門太上長老上官虹，恭迎凌天殿下。”
而徐長老，則是在一旁躬身九十度，
沒資格發言。
“冰盒和藥給我。”楚楓神色不變。
“額，這個......”
“給我。”
楚楓開口之時，身上的氣機，一剎那釋放。
徐長老與姜心，率先後退一步，而太上長老，身子也是歪了歪。
這......
幾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尤其是上官虹。
自己一身半步入道修爲，好歹是伏羲仙門第一戰力。
居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深深壓力？
“不愧是第一天才！”上官虹讚歎的同時，從徐長老手中取過兩枚冰盒，一同遞給楚楓。
“裡面裝的是柔兒的十指，還有丹蔘，多謝世子相助，老身無以爲報。”姜心雙手抱拳，重重開口。
“那就不報。”楚楓說完，轉身離去。
這讓姜心又是一陣讚歎。
“殿下這麼着急救我孫女，還不求回報，看來有戲！”
“確實，穩了。”
“等等，殿下！”姜心意識到什麼，朝着後方山上指了指：“您走反了，山上纔是孫女的住所......”
遠處，楚楓腳步站定。
隨手指了指遠處一棟房間，才道：“明日，讓姜柔和東方亦柔，一同來見我。”
這話出口，三人愣住。
徐長老反應過來：“殿下，其實東方亦柔，我們會幫忙處置，不勞殿下費心了......”
他們路上就已經商量好。
既然東方亦柔已經沒作用，那侍女的身份，也可以取消。
誰想，
這凌天殿下如此嫉惡如仇，想要爲姜柔，親自處置東方亦柔？
“一起送來。”楚楓打斷了他的話。
斬釘截鐵。
卻讓太上長老等人，再次歎服。
“雷厲風行，光是這氣質，確實與我等不是同一個層級啊。”
太上長老點點頭，頗爲認同：“不愧......是祖琴認可的天才掌門！”
他有預感。
在凌天殿下的帶領下，伏羲仙門，必定恢復，曾經的輝煌！
不久之後，伏羲門確實再次輝煌了。
可惜，
伏羲史冊上，不記載有他們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