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家事件,帝都封鎖了消息。
導致流傳到南方時,已然只剩‘瞻星樓傾斜’,‘某些地區火災’。
蘇州。
這些日子以來。
偶爾能見到一名白髮青年,帶着婀娜女子游山玩水。
兩人皆身着漢服,女子輕紗遮掩,雖看不清具體面貌,可光是那一雙桃眸月眉,便讓人浮想連連。
更甚,女子竟然佩劍。
惟妙惟肖,似極了古時的女俠。
而男子。
半指白髮,身着素色長衫。
一青一白,站在江畔。
蘇州文墨氣息極重,因此身着漢服,並不是什麼少見多怪的事。
可這一對實在亮眼。
讓路人遊客,不禁側目,心道這是哪來的神仙眷侶?
“這衣服穿着太咯了。”楚楓毫無形象地扯了扯咯吱窩。
打心底地放鬆。
“寒山寺的鐘,咱們也敲了。”說話時,不忘攬住慕芊芊腰肢。
“盡會佔便宜。”慕芊芊白了他一眼。
一身漢服,着實惹人注目了點。
“咱什麼時候回家去?伯母可還擔心着呢。”
少女笑容戛然而止。
“明天再說......”
楚楓腳步頓了頓。
姑蘇城。
湖風一吹,格外的涼。
夜色漸濃。
剛剛出浴的慕芊芊,只裹了一層纖薄睡衣,看得楚楓直了眼。
遊玩幾日。
這還是小妮子,第一次如此放鬆,近乎展露無疑。
“天冷,還不把衣服穿上。”
少女剜了他一眼。
飯都送到嘴邊了,真傻還是假傻?
“楓,我冷。”
今晚,師父便會來接她走。
所以今晚......
她早已做了決定。
衣衫還未褪去。
便再次被楚楓披上被子,將無盡美好裹住。
“你!”
“好累,睡了。”楚楓打了個哈欠,將被被子裹住的慕芊芊,直直抱到牀上。
隨即身形一倒,就那麼沉沉睡去。
夜色漸濃。
楚楓纔剛剛閉眼沒多久,便感覺不對勁了。
熾熱伴隨着香風從背後傳來,下一瞬,一道嬌軀將他死死抱住。
不捨得分開毫釐。
“楓,你知道嗎,我們相識,已經四個月十四天十二小時了。”
慕芊芊似乎想到什麼,俏臉緋紅:“四個月來,一共一塊兒同牀六十七天,卻什麼都沒發生。”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這笨蛋......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
“還是說......那方面不行?”
越想越遠。
楚楓依舊未動。
少女想起什麼,臉甚至要滴出水來:“那,那一次,你騙我說,只有同房才能治好病,我還真的想歪了,脫掉上衣,被你看了便宜......”
“你說你,早知道,我們那天就,就那個,該多好。”
那次。
也如這次般,她被楚楓用被子裹成了一團。
“我們,我們能結婚,又該多好。”
話音越來越小。
這是她第四次提及。
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句,少女微微擡頭,在楚楓耳邊呢喃:“要了我,又該多好。”
溼氣滾滾。
聲音哽咽。
慕芊芊不知曉的是。
楚楓呼吸,愈發粗重起來。
正當他再忍不住,準備翻身將那柔弱女子摁住,放肆之時。
一陣冷風忽然吹過。
少女身子一顫。
看向窗口。
果然。
一名紅衣清冷女子,站在窗口。
慕芊芊深吸口氣,輕輕起牀。
起身輕輕穿好衣服。
再次回首,眼中帶着愧意,輕輕張了張嘴。
愛你。
真的愛你。
既然睡着了,就好好睡吧。
湖畔酒店樓底。
“走吧。”朱雀輕輕將手放在慕芊芊頭上,面色終究柔和:“男人,靠不住的,過兩年你就懂了。”
“師父......可以再多兩天嗎?”
“不行。”
斬釘截鐵。
少女死死咬住嘴脣,剛剛走兩步,毫不猶豫,轉身朝着酒店奔去。
什麼允諾,什麼誓言。
都不管了,我,還想見他!
還有好多話......沒說!
然而下一瞬。
少女身形僵直。
不能再前行半步。
朱雀撇道:“就知道你會後悔,後悔也沒用了,跟我走。”
慕芊芊眸子逐漸暗淡。
真的.....沒機會再見了啊。
然而下一刻,她的眸子逐漸張大,一雙眼裡,滿是驚喜。
一名青年,安靜站在湖畔,攔住朱雀去路。
瞳孔赤金。
整個水面,微微顫動。
彼岸花被壓制,他便沒再刻意壓制靈氣恢復,那種恐怖的恢復速度,瞬間便展現出來,
僅僅幾天,靈氣,已然恢復至九層!
氣機,也在無形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最巔峰!
“回家,我們訂婚。”
簡單六個字。
勝過千言萬語。
朱雀嘴角輕翹:“這麼狂,你,經過我同意......”
話沒說完。
青年猛地邁出一步。
四周水花震顫,一道滔天水柱從湖面升起,
隱隱,伴隨着嘶吼之聲。
“狗狐狸,把你的爪子,從我老婆身上挪開。”
饒是朱雀,也稍稍變了臉色。
在楚楓背後的。
正是一條蔓延十米的巨型水龍!
萬物有靈。
山川湖海亦然。
九御第四御,一步......御萬靈!
朱雀眯眼,隨後冷笑:“當真覺得,你恢復九層實力,就能與我對抗了?”
言語之際,她背後,一席白尾掃過,那漫天水龍,化作湮粉水塵。
再次掃尾,襲向楚楓。
後者渾然無懼,又是一步。
朱雀臉色白了白,禁制之力使得她腦海一陣痛苦。
“你......混蛋!”
九御。
又是九御,煩死了!!
偏偏她被上一代九御下了禁制,對這御萬靈,毫無辦法!
金色的瞳孔。
宛如龍神。
看向朱雀時,不夾雜感情:“把她,還給我。”
慕芊芊呆在一旁。
雖不能說話,可一雙眼裡,早已滿是淚水。
得郎如此,她亦何求?
“在我面前裝龍?”朱雀雖驚不亂,冷哼一聲:“我連真龍都不怕,何況你這人類?”
說話之時,三條純白色長尾,從她背後一一展現!
氣勢,再次增高數倍!
四周似乎靜止。
而狐狸面帶寒霜,單指一勾,水面上,出現一束冰刃。
下一刻,朝着楚楓胸口處再度刺去!
冰刃未至。
又像是突然不受控制,脫線風箏,墜入湖裡。
朱雀直覺頭暈目眩。
“啊......”
可惡!
這個小子,僅僅靠着那一招,便讓她有着深深無力感:“你們一脈,真該死絕......”
楚楓再次邁步。
“嗤。”朱雀似乎想通了什麼,眼中仇恨不再,而是輕蔑地看了楚楓一眼:“懶得跟一個將死之人見識。”
殺不了,難道還躲不了?
我帶着這女娃遠走,九御後人,你就哭去吧。
正當她抓起慕芊芊時。
一句讓她近乎絕望的話語,從楚楓口中吐出。
只見楚楓左掌擡起,上邊兒,一道印記在夜空下,格外亮眼:“老狐狸,信不信,今天你敢帶走她,我就敢宰了你女兒。”
左掌掌心,正是.....小白給他的印記。
一言。
正中下懷。
......
在楚楓搬出小白,以及那個契約後,朱雀妥協了。
蠢女兒啊,怎麼就那麼傻,與一個人類定了契約?
她時常教導女兒,身爲極北雪狐,契約,是她們一族最彌足珍貴,也是,最不能給出的東西!
奈何雪狐一族,天生便會這秘法。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簽約如認主,且不能解除,這是事實。
“其實,我是受人之託,傳授芊芊功法,聽那人說,這也是,對她的保護。”朱雀話語,有深深的無力感。
“受誰所託?”楚楓皺眉。
“一個和尚,你不認識。”朱雀輕聲道。
和尚......
楚楓腦海,下意識出現一個模樣,不過他也沒深究,繼續問道:“爲何說是對她的保護?”
“和尚說,一人拔劍起,蒼生百年劫,應該是想劫難之時,讓她能自保吧。”朱雀眯眼:“不過我很好奇,誰,是那個拔劍人?”
和尚說過。
她沒資格拔劍。
那,那位能拔劍的存在,究竟是何種大能?
“說完了。”搖搖頭,朱雀再次站起身:“知道了麼?我必須帶她修行,這也是爲她好。”
“至於你......還是想想,自己能不能撐過兩年再說。”
輕蔑笑了笑。
她可巴不得楚楓死掉,這樣,女兒的契約也可以解除了。
起身正要帶慕芊芊離開。
“等等。”
楚楓直視朱雀:“你說的那把劍,在龍虎山?”
朱雀一愣。
“劍名皇權?”
驚訝從朱雀臉上閃過:“皇權?!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它的主人。”一言既出,猶如滔天霹靂。
短暫的呆滯後,朱雀隨即冷笑,像是在看小丑:“你是我見過的九御裡,最弱,也是最能吹牛的一位。”
可笑。
一個終生突破不了第九層的小子,妄想去執那柄,她都不能拔的劍?
吹牛也別瞎吹!
“懶得跟你說,芊兒,走。”朱雀正要起身,卻見楚楓又擡起手。
印記顯眼。
“你......還沒懂嗎!”
她肺部都要氣炸了,
放在平日,她哪裡會低聲下氣,去理這種,築基都沒有的小子?
“和尚只說了,讓你帶她修行。”楚楓咧嘴:“又沒說在哪裡。”
“你什麼意思?”
“我家裡有空房,你可以住那。”
一旁的慕芊芊,小嘴張大。
隨後不自主,露出笑容。
這種,看似不合情,卻又合理的方式,可能,也只有這無賴能想得出來。
朱雀看到楚楓直勾勾的目光,眼神變了變,陡然站起身:“大膽,我怎麼可能跟你一塊兒住?”
楚楓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月。”
“什麼?”
“三個月內,我定然突破第九層,到時候若還不行,你儘管帶芊芊走。”
朱雀本還不滿,可看到青年目光後,心底顫了顫。
那眼神,有着深深執着與堅定。
好似,能比金堅。
忍不住說了一句:“真像。”
“什麼?”楚楓不解。
“沒什麼。”紅衣女人,只是搖搖頭,起身走向門外。
一路走到遠處,她才幽幽開口:“九御一脈,都是蠢貨,都......該死。”
她想的,自然不是楚楓。
曾經她何嘗不是與女兒一樣的小白狐?
入世踏紅塵時,遇到了一位才華橫溢,揚言,帶她踏盡長安花的偏偏男兒。
那是......上代九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