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邦大廈。
富邦集團辦公的樓層,亂成一團。
保安被打,員工捱揍,整個公司的人戰戰兢兢縮進角落裡,驚恐萬分瞧着數百討債人打砸出氣,有些人感覺拿錢無望,一窩蜂哄搶辦公用的電腦、打印機,連幾臺體積不小的數碼複印機都被瘋狂的人們合力搬走。
這已經不是討債。
是赤裸裸的打砸搶。
多虧財務部裝的是防盜門,否則早被踏平。
不久前,沈國富憑藉自己名頭和富邦集團在西京地產領域的影響力,三天內從民間融資兩個億,那時候這些敢把手頭積蓄放到富邦吃高額利息的人們,都對沈國富的信用人品深信不疑。
有人拿出養老的錢,有人把給孩子買房的首付款投進來,有人傾盡家中積蓄,還有人挪用幾十萬上百萬公款,想空手套白狼撈一筆,富邦突然出事,沈國富被抓,這些人能不慌嗎?
接到報警匆匆趕來的轄區派出所民警面對如此狀況,一籌莫展,嚴厲制止討債的人,很可能釀成更大的羣體騷亂,前幾天市長被圍攻事件,使西京公安系統受到嚴厲批評,甭說上邊的頭頭們,他們這些基層小片警都已生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警覺,怎敢在這極其敏感的時期再捅馬蜂窩。
警察們只能說盡好話全討債的人。
沈月躲在父親的辦公室,辦公室內還有公司財務總監,也就是沈月的二姨鄧秀萍,以及另外三位追隨沈國富創立富邦集團的公司元老,五人束手無策,如果純粹資金困難,欠些高利貸,尚有挽救扭轉的希望。
而今,政府銀行都把刀懸在富邦頭上,商不與官鬥也沒能力去斗的大環境下,富邦已然陷入絕境。
“二姨,真的沒有辦法了?”沈月問鄧秀萍,心亂如麻的她不甘心父親大半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
鄧秀萍悲涼嘆息,搖了搖頭。
沈月急了,高聲質問:“公司有那麼多房子沒賣,有地,有固定資產,完全有還債能力,怎麼就完了?”
鄧秀萍理解外甥女的心情,摟住沈月肩頭,緩緩道:“月月,你不懂,生意場上的門門道道太多太複雜,公司在售兩個樓盤全被封,芳汀花園受勞資糾紛影響,而御景灣那塊地是上任分管城建的副市長幫公司拿下來的,他貪污受賄落馬,自然影響到公司,全看新上來的領導們計不計較,人家不計較,咱安然無恙賣房子賺錢,計較了,咱就是違規拿地,官字兩張口,仰可吞國脂,俯可噬民膏,咱有什麼辦法?孩子....聽天由命吧!”
沈月聽二姨說完,愣神許久,瑤瑤頭,丟了魂似的自言自語:“他說沒事,就一定沒事,我等他來,他肯定來,肯定救我爸出來。”
不明就裡的鄧秀萍以爲外甥女受太大刺激精神失常,心疼地將沈月摟進懷裡,其他三位公司元老連連嘆氣。
富邦完了。
鄧秀萍和三位公司元老心照不宣的想法。
與此同時,外形粗狂的吉普牧馬人越野車駛入富邦大廈前的停車場,楊晨推門下車,單槍匹馬走入大廈,雄健背影令兩個偶然路過的女孩久久側目,之後兩人不約而同說好酷好霸氣。
的確酷,man的一塌糊塗。
不然哪有那麼多與楊晨這牲口一夕歡愉的歐美性感女郎,爲他遠去的背影黯然神傷、念念不忘。
楊晨單槍匹馬步入大廈,走向電梯間,迎面一羣人或抱着電腦打印機,或扛着辦公椅,還有些人合力擡着幾臺沉重的數碼複印機,他們邊費力邁步邊污言穢語咒罵富邦集團和沈國富。
討債的。
楊晨微微眯眼,側身讓這些人走過,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憑一己之力攔下這些人不算啥,但對富邦對自己沒半點好處,等這批討債人陸續走過,楊晨快步走入電梯,直接上二十三樓。
出了二十三樓電梯間便是富邦集團前臺,兩位前臺接待小姐蜷縮臺子後瑟瑟發抖,顯然受了極大驚嚇,兩人頭頂貼牆上的富邦集團logo被砸的支離破碎,楊晨臉色凝重,擔心沈月出事,迅速進入富邦集團,二十三樓偌大辦公區域,仍有兩百多人聚集。
“大家聽我說幾句,富邦集團現在確實沒錢,不過他們還大量沒出售的房子,有地皮,有固定資產,就算富邦破產,政府機關也會清算這些資產,給大家一個交代,聚在這兒鬧事根本沒用,搞不好還犯了法,大家靜下心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楊晨擠到最前邊,跳上辦公桌聲情並茂說完,鬧哄哄人羣逐漸安靜,有人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嚷嚷:“是啊,咱聚在這兒沒用,富邦集團那麼多房子,咱們去售樓部,如果沈國富不還錢,咱們長住售樓部,怎麼也得弄套房子。”
後知後覺的人們紛紛附和,爭先恐後離開,看樣子要去售樓部那邊,楊晨本想勸這些人暫時離開,沒想到勸到售樓部,心中苦笑,他環顧四周,除了十幾個警察,剩下百來人沒挪地方,冷冷盯着他。
楊晨輕笑。
剩下這羣人橫眉立目不像善茬。
躲入二十四樓總裁辦公室的五人聽秘書說樓下討債的人走了大半,小心翼翼現身,沈月瞧見楊晨。
“我說他會來....”
沈月呢喃着跑向楊晨,鄧秀萍錯愕凝視立足辦公桌之上的楊晨,心想月月所謂那個能救富邦能救姐夫的人是這青年?
楊晨見沈月安然無恙,鬆口氣,跳下辦公桌,抱住撲進懷裡的沈月,任由這丫頭哽咽發泄。
無論多麼精明驕傲的女人終究是女人。
永遠脫不掉女人的柔弱天性,永遠需要男人的肩膀依靠。
“別擔心,別難過,有你男人在,天塌了,也能給你撐起來。”楊晨等沈月心緒平復,溫言安慰,沈月深信不疑點頭。
“你是月月朋友?聽口音不像西京本地人,老家在?”鄧秀萍搶先插話,貌似稀鬆平常的問題,卻極具目的性,當她得知楊晨是新豐人,臉瞬間拉下來,新豐小地方來的小年輕有啥能力爲月月撐起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