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琴禮似乎是相信了吳依影的話, 神色緩和了下來,“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只是我要告訴你, 你最好是沒有騙我,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你要是騙我的話, 下次可就不是這麼簡單饒了你的。”
吳依影點頭小聲說“我知道的。”
張婷也沒有那麼咄咄逼人的氣勢了,甚至有點同情吳依影,她們都喜歡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 周旭如今二十有二了,還從沒聽說和哪個女人走的近, 見一面都難更別說其他的了, 自己也是有幸見了幾面, 雖然被打了一次,但是張婷心裡樂意, 只可惜不是周旭親自打的她,不然就算被打她也心甘情願啊。
“你啊……沒想到那麼傻,喜歡個普通人就成了,幹嘛要喜歡周小侯爺,哎!”張婷搖頭嘆息。
吳依影好奇道“爲什麼這麼說, 周小侯爺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了嗎?”
張婷道“應該……沒有吧, 就是……就是他可能不喜歡女人哦。”張婷心裡一直有這麼個猜測, 他從不近女色, 而話本幾乎都把他寫成有龍陽之好的禍水, 她不由得也懷疑,是不是無風不起浪, 這小侯爺說不定真是愛好龍陽呢?
吳依影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情“不是吧?我聽之雯說她表哥不喜歡男人,還把糾纏他的一些男人打了好多呢。”
張婷不自然地晃動了下眼珠“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有什麼隱疾呢,不然幹嘛男女不近?”
吳依影裝作更加失望的樣子“哎,可惜這麼個美貌又英勇之人。”
周琴禮覺得她們聊周旭很無聊,催促道“好了,沒事我們就走了,呆着幹嘛?”
張婷忙不迭道“好好好!我們走吧。”
說着兩人起身往外走,吳依影又裝模作樣留她們吃飯,兩人拒絕,頭也不回地出了大門口,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吳依影看着馬車遠去的影子,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這兩位活菩薩送走了。
她心裡也沒底,只有祈求李之雯真的能勸服她哥哥借五百兩給自己。
眼看第三天的期限到了,一大早吳依影就起來了,李之雯依舊沒有消息,她想自己還是親自過去問問可能比較好。
正打算出門,李之雯就急匆匆地進來了。
“依影!”李之雯拉着吳依影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出門。
“你做什麼,之雯?”
李之雯拉着她跑,一邊囫圇道“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哥讓我帶你過去。”
原來李之博在荷香酒樓的雅間等她們,吳依影不好意思地過去,李之博笑笑“坐啊,喝茶。”
吳依影把頭低垂着,李之雯坐在旁邊,喝了口茶緩了緩氣,對着李之博道“哥,你不是答應了嗎,我把人帶來了,你當面交給她吧。”
吳依影驚訝地擡頭,這事居然成了,李之博居然答應借銀子給自己,吳依影覺得自己在做夢,簡直不敢相信。
李之博看起來圓潤了一些,臉上紅光滿面,整個人柔和不少,笑着道“我雖然在家裡學習管賬,但是在賬房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哪裡敢亂來,不過託我兒的福,倒是有表哥給的五百兩銀子沒動,借是可以借你……”
李之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吳依影,吳依影小心問道“有什麼別的條件嗎,利息按照當鋪一樣的,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李之博揮揮手“誒!我又不是怕你不還錢,只是……這禮錢要是我爹孃問起來,我拿不出來可怎麼交代,告訴他們可能不會同意借給你哦,但是吧……我們又是朋友,我琢磨着………”
吳依影眉頭緊皺,“李公子有話直說,不用多慮,事情緊急,若能幫到我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利息高些也沒事,只是時間能寬裕些就好了。”
李之博呷了口茶,緩緩道“雖然不怕你不還錢,可是你們家裡又不富裕,這五百兩銀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上,表哥的一番心意,若是被他知道我用他給的禮錢拿來做人情借給別人,我怕……”
李之雯插話道“怕什麼,表哥不是那種人,他不會說什麼的,給你了就是你的,隨你怎麼用。”
李之博瞟了她一眼,吳依影心裡七上八下,焦急道“李公子有什麼要求請說,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着,只要能把我弟弟從牢房裡救出來。”
“我表哥呢,一表人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李之博興致勃勃地說“但就是……就是二十二了還沒有個女人在身邊,我看吳姑娘賢惠溫順,要是能促成這件美事我表哥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之博心裡打的主意就是用五百兩買下吳依影,讓她寫個賣身契,然後等周旭回來以後,他就獻上這份禮物,相信表哥一高興,不僅會對他刮目相看,而且還會賞自己更多銀子,到時候別說五百兩,一千兩兩千兩可能都不在話下。
李之雯道“哥!你怎麼能這樣呢?表哥不會同意的。”
“輪到你說同意不同意了?這家裡我做主還是你做主,吳姑娘,你要考慮一下嗎,我這表哥是好說話的,你簽了賣身契,那麼就是我表哥的人了,將來他放你自由也好,還是娶你過門也好,都不會虧待了你,也不收你利息,我就做個順水人情,你看怎麼樣,要是不同意我也沒辦法了。”
李之雯憤然道“等表哥回來我要去告訴他,你強迫民女,依影又不是身份卑微的丫鬟,任你這樣買賣,好歹她爹也是個縣令,是個官員,要是知道了看不告你坐牢去。”
李之博無所畏懼道“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又沒強迫她,你要這麼維護她,你拿出銀子借給她不就行了。”
“我要是有……”吳依影起身捂住了李之雯的嘴,溫聲道“之雯,謝謝你這麼幫我,你哥哥的條件我答應了,不用再考慮,我簽字畫押。”
李之雯看着就要哭了,“對不起,不過……我表哥回來了應該不會有事的,我跟他說,放心。”
吳依影笑笑“沒事,我不擔心,現在救人要緊。”
今天是金箏給她的最後一天期限,她經不起任何變卦,能借到就先應付着,李之博讓自己賣身給周旭在她看來也不算什麼,大不了自己不上學,一做個丫鬟服侍小侯爺,等吳依誠將來出息了說不定會把她贖出來的。
再說,聽張婷說周旭可能有龍陽之好,還可能有隱疾,又不近女色,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簽字畫押完,吳依影小心翼翼地收好五百兩銀子的銀票。
回去後,開心地告訴了大伯母大伯父這個好消息,然而並沒有說自己簽了賣身契,這賣身契她自己也有一份,她用荷包小心地包好壓在箱底。
半晚,有人來找吳依影,是金箏的丫鬟,家裡人不認識她,只當是書院的同窗,她跟隨丫鬟到了一涼亭,金箏正坐在亭中。
“你想好了沒有?”金箏輕輕問道。
吳依影嘆口氣坐下,“我想好了。”
金箏心跳驀然加快,難道自己的願望就要成真了嗎,心心念唸的人兒馬上就觸手可及了,夕陽西下,照着吳依影的臉龐顯得柔和清晰,金箏忍不住想去觸碰她的臉頰。
他終究沒忍住,伸出修長的手撫摸她的臉蛋,吳依影像被雷擊中一樣瞬間跳開了,金箏只享受了一會兒那柔嫩細膩的皮膚,就忽然摸了個空,他不介意地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吳依影不得不承認金箏的確有着很吸引人的俊美容顏,但是他的個性她實在不敢親近,越是瞭解得多,她越覺得金箏是個潛在的可怕之人,表面溫和的背後卻是十分任性不安的。
“世子大人請放尊重。”吳依影冷聲道。
金箏微微蹙眉,“你的答案是什麼?”
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吳依影對他的態度似乎跟自己想像中並不一樣,他突然害怕,害怕希望又落空,害怕又一次地拒絕。
“對不起。”吳依影小心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我想世子值得更好的姑娘,請你忘了我吧”
說完她打算走,金箏長腿一邁,上前攔住她,“爲什麼?你弟弟你不管他了嗎?”
“我跟別人借到五百兩銀子了,不用世子費心了,小女子謝過世子的心意。”
吳依影低眉斂目,不擡頭看她,金箏內心升騰出一股火氣,直衝大腦,咬着牙道“你最好說清楚。”
這語氣生硬冰冷,吳依影有點害怕,風吹着她單薄的身子有些涼,秋天快到了,最近氣溫降了不少。
她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寒戰,金箏以爲是自己嚇到她了,語氣緩和了一點道“你說清楚再走。”
吳依影於是便把李之雯幫她的事說了,但是並沒有告訴他自己簽了賣身契。
金箏聽罷,使勁拽着衣襬,無力地感覺襲便全身,他以爲自己的計劃不會失敗,哪知道半路跳出個程咬金來壞了自己的好事,眼看着煮熟的鴨子又飛了,他心裡氣不打一處來。
“你把銀子還給李之博,我把自己的幾幅字畫賣了替你先還着,後面你再慢慢還我,我不會告訴我孃的。”
吳依影搖頭“謝謝世子大人的美意,借都借了,跟誰借都是一樣,能借到就已經很感謝了,世子真的不用這麼爲了我弟弟費心。”
金箏直直望着她低垂的頭頂,“擡起頭來看着我!”
吳依影鬼使神差地擡頭小心翼翼望着他。
“到底要我怎麼做,纔可以得到你?”
金箏神情認真嚴肅,吳依影這次是真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怯弱道“我……我不是說過了嗎,世子請不要繼續糾纏下去了,沒有意義的。”
金箏胸膛劇烈起伏,狠狠地看着她道“是嗎,你就這麼不喜歡我?可怎麼辦呢,我就是想要你!”
吳依影大氣不敢出,也不知道怎麼回他,想了想道“世子不如多留心觀察身邊喜歡自己的人,與其強求別人不如和真心欣賞自己的人在一起。”
金箏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你不真心欣賞我?”
“那好……我也不用你真心欣賞了!”他一步一步逼近吳依影,吳依影一直往後退到背抵着柱子,“我不要你欣賞,我要你臣服!”
金箏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吳依影心神未定地沿着柱子往下滑,無力地坐在地上,她又覺得頭暈了起來,這幾天發生的事太過於刺激,讓她一時無法承受這麼多壓力,而金箏還對她放狠話,聽來甚至威脅意味十足,自己不過是拒絕他的幫助,怎麼還招惹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