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凌冽的吩咐,小廝跑去大街上找大夫過來給莊曉寒看看傷勢如何。
小廝帶着大夫回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凌冰從外頭回來,看到有大夫進府,急忙攔住問道:“家裡誰生病了?”
小廝趕緊回答:“回大小姐,是三少爺帶回來的小娘子,說是重傷未愈,讓小人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三弟回來了?”凌冰一愣神。
三弟離家可真夠久的,一去兩三年音訊全無,家裡人只能從端王那裡打聽到一點他的行蹤,果然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突然就帶回來一個娘子,還是有傷在身的!
“我也去瞧瞧。”
三人一起向凌冽的院子走去。
她現在學醫已經有四年多了,疑難雜症還有些看不明白,但是一般的病症是沒什麼問題的,特別因爲她也是個女子,在看一些婦科疾病時,就有許多的便利。
其他人都已經散去了,凌冽的母親一直都沒走,幫着清理安置凌冽的房間。
兒媳的事就是兒子的事,做母親的如何能不操心,她也不想假手他人。
家裡有了病患,飲食方面可不能馬虎,她雖然從沒當過家,不等於就沒有生活常識了。
大夫和凌冰一起進來了,凌冽迎上去和大姐寒暄,將大夫和大姐帶到牀前。
莊曉寒的傷在腹部,剛剛跪下磕頭行禮,扯到傷口已經讓她疼的腦門上出了一層薄汗。
大夫給她把脈後走開了,凌冰揭開她身上的衣服,凌冽才發現娘子的傷口上又滲出血水了。
傷口又裂開了。
生死關頭的拼殺都是不管不顧的,那個靖王的侍衛統領刺她的那一劍,都快要捅出一個透明窟窿來了。外頭的傷好得快,裡面的腸子沒那麼容易恢復的。
他們上京這一路也沒怎麼好好吃飯休息,調養不到位,加之凌冽一個大男人也沒有多少照顧病人的經驗,大多是胡亂行事的。
凌冰看到她的傷口也是吃了一驚:這傷口一看就是沒認真治療的,裡面都有點化膿了。
在這個傷口旁邊,還有一道褐色的長長的傷疤,看起來是陳舊傷,這女的是什麼人,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還一次又一次的?
凌冰和那個大夫交換了一下看法:莊曉寒的傷其實根本就沒養好,裡面的腸子裡還有很多的膿血,如果不把膿血清理乾淨,外頭看好像是已經結了痂,其實並沒有好,還是會經常的滲出血水膿水。
想要好,需重新打開肚子掏出腸子,檢查傷勢,修補破處,在塞回去重新醫治調養。
以後要嚴遵醫囑,小心調養,沒大夫准許不要隨意下牀走動,否則要落下病根,就再也治不好了。
凌冽和莊曉寒被兩位大夫的結論嚇到了:“這麼嚴重啊!”
凌冰問弟弟:“要不要重新治療?”
凌冽和莊曉寒當然是聽醫生的。
大夫去開方子去了,凌冰把凌冽拉出來,一臉嚴肅的問是怎麼回事?那個大夫還說她身上應該還有一處外傷,這女人都是幹什麼的,這些傷都是怎麼造成的?
她要給莊曉寒做一個詳細的檢查,事先需徵得弟弟同意。
凌冽求之不得。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凌冰仔細檢查完,拿起那個大夫的藥方添減了幾味藥,讓小廝拿去抓藥,小廝飛快的跑去了。
藥拿回來煎好了,凌冰給莊曉寒服下,莊曉寒不久就昏昏睡去,凌冰讓弟弟送走了衆人,守在門外,她纔開始了給莊曉寒重新治療。
凌冽不放心,扒在窗戶邊從縫隙裡偷看,看得臉色煞白。
良久凌冰才一身斑斑點點血跡的出來,對凌冽說:“好了。”
凌冽跑進去,莊曉寒還沒有醒過來,凌冰說道:“藥效還沒過,要等一會兒才能醒,我先回去洗洗,你先照看一會兒,我等會兒在來看看。”
莊曉寒疼醒了,牀邊凌冽母子倆都在,看到她睜開眼睛,都鬆了口氣。
凌冰過來,又給莊曉寒拿來了一碗藥,苦的一批,喝完沒一會,她又昏昏睡去。
凌冰對弟弟說:“走吧,這個點父親和大哥應該回來了。弟妹讓她多睡會,好得快。”
凌冽和母親放下心來,留下丫頭照看着,他們和凌冰一起走了。
曲成伯爺在坐班的時候,就聽到家裡派來的下來給他稟報說三少爺回家了,而且還帶着一個女人,他皺了皺眉頭,什麼也沒說,打發走了下人。
凌冽的大哥凌越,在聽說三弟回來了,還帶着一個女子的時候,細細詢問一一下,心頭一陣失落和煩躁。
只是他們父子回來後連個新媳婦的磕頭請安都撈不着了,因爲凌冰說了,莊曉寒傷口重新醫治了,無法下牀了,想要見到她,得自己移步屈就。
凌冰說話時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曲成伯卻從中聽出了幸災樂禍的意思:擦,新媳婦進門了,竟然是做公爹的去見她而不是她來給公爹磕頭,嘖嘖嘖,堂堂曲成伯伯爺,終於有被小輩壓一頭的時候了!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人家有傷在身,專業大夫特意囑咐的不能動彈的,你總不能跑人家一個病人跟前去耍威風,要人家傷患聽你擺佈吧?
憋屈。
一家人時隔幾年好不容易又湊齊了,凌冽還想着回去和娘子一起吃,凌冰說現在莊曉寒的傷口剛剛上了藥,還不能馬上吃喝,只能先吃藥,現在讓她先睡一會,他們先吃飯。
大嫂還打趣他:“才這麼一會子就離不得娘子了?”
凌冽只好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吃晚飯。
飯後,凌冽給大家簡單介紹了莊曉寒的受傷過程。
衆人聽得瞠目結舌。
雖然他們凌家是以武起家的,但是除了老夫人和凌冽外,其他人包括曲成伯都沒有上過戰場,對於戰場上的兇險和殘酷都沒有直觀親身的體驗,現在見了一個直接從戰場下來的傷員,心裡除了震撼,還明白了一個事實:這個新進門的媳婦,是真的在戰場上殺過人的!
腦補一下那殺人時血肉橫飛的場景,真是好恐怖。
包括伯府老夫人。
她年輕時是上過戰場,但是第一次上陣殺敵就受了傷。再後來有了孩子,就從戰場上絕跡了。
說到殺人,還不如說她被人殺過。別人不曾殺死過她,她也不曾殺死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