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滿地爬(下)
古代的雨和現代當真不一樣,一下起來,森寒入骨,一陣大雨過後,竟然沒有要停的意思,又下起了小雨,一晚上綿綿不絕。
溼着衣服吹了一晚上的冷風,第二天早上,蕭若剛睜開眼睛,竟然覺得渾身發燙,頭疼腦熱,身上一絲力氣也無。
清晨小雨已經差不多停了,小溪漲水,此刻,姓夏的正在溪邊洗臉。
“早……”蕭若看見他,揉着太陽穴勉強笑着打了個招呼。
姓夏的站起身來,嘴邊含着一絲戲謔的笑容,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昨夜睡得可好?”
“嗯……好。”蕭若只覺得頭疼,往前走了兩步,腳像在踏在雲上一樣,忙蹲下,掬了一捧冰涼的水潑在滾燙的額頭上,頓時感覺舒服了一些。
“收拾好了便上路吧。”看她精神不好,姓夏的收起了打趣她的心思。
“再呆一會……”蕭若輕輕地說:“我還想再休息休息。”
姓夏的語氣堅決:“不行,現在不出發,晚上不能趕到驛站。”再不由分說,牽過了馬,帳篷上的衣服棄了不要,收拾好東西,再看蕭若,只見她還沒有從溪邊站起來。
“蕭若。”姓夏的喚了一聲。
蕭若意識模模糊糊,嗯了一聲算是答應,手再摸摸自己的額頭,感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你怎麼了?”印象中這女人總是狡猾善辨,現在卻柔弱得只有應的聲音,姓夏的察覺到不對勁。
蕭若緩緩站起身來,回過頭:“我還好,你知道附近哪兒有大夫嗎?”
真不相信漢朝的醫療技術,只是現在的情況也沒轍,誰知道淋了這見鬼的雨一向身體很好的自己竟然像在發燒,蕭若心裡咯噔了一下,一個可怕的念頭竄了出來——這在古代不是絕症吧?
然而現在的狀況已經由不得她多想,求生地本能驅使着她馬上要找到醫生,再差的都行。
“是不是染風寒了?”姓夏的看着蕭若的臉色,微微蹙眉,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
他的手掌又大又溫暖,像爸爸的手一樣。
蕭若有些發昏,閉着眼仰起頭……
“病的不輕。”姓夏的語氣一緊,回身跨上馬,順手將她拉上馬,抱在胸前。
她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溼,雖然知道起不了什麼作用,姓夏的還是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
“熱……”蕭若閉眼靠在他胸口,嘴裡喃喃着,伸手要將那外套撥開。
姓夏的擒住她的手,板起臉道:“不要亂動,捂一下就好了。”
“求求你……我□□送給你都行,求你帶我去找醫生……”蕭若不知道他會不會趁着自己生病將她扔下,拉着他的衣襟低聲哀求。
頭疼得好厲害,像要裂開,只怕燒得沒有四十度也有三十九度了,現在被扔下只有死路一條。
姓夏的低頭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默默地打馬而行。
“求你了……”蕭若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身下顛簸,漸漸的神思越發模糊,嘴裡喃喃不休,但是說的話到底是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
路上她都處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隱約記得姓夏的很多次來探她的額頭,手掌冰涼,扶在額上舒服至極。
途中他在某處停了馬,將她抱了下來,對一些人說着什麼,說完了沒多久,自己就被放到了一輛馬車裡,額上一涼,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酒精可以物理降溫,她暫時好受了很多,睜開眼睛,正看到姓夏的正用一張溼帕子擦着她的額頭,神情關切,見她睜開眼睛,忙問:“可有好受一些?”
蕭若見他沒有丟下自己,很是感動。
“酒有些不好聞,你忍忍吧,到了汜水就找大夫。”見她眼裡含着感激之意,姓夏的面色有些不自在。
“謝謝。”蕭若想了想,還是隻有這一個詞可說。
姓夏的嗯了一聲,揭開帕子摸了摸她的頭:“涼了些,你再休息一下。”
蕭若點點頭,轉過頭再次閉上了眼。
看着她總算安穩下來的睡顏,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比起這女人如此信任依賴,他倒是覺得處處被她提防着比較自在。
看她臉上垂着幾絲亂髮,臉色蒼白,臉頰處卻透着病態的殷紅,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她臉上的亂髮拂開,手指觸及到她臉頰的一刻,忽然怔了一下,閃電般地抽回手,又盯着蕭若看了半晌,目光明滅不定,忽地下定了決心般地,薄脣微微抿起,再不去看她,徑直走下車。
馬車雖然顛簸,但是比騎馬好了很多。
蕭若一會兒醒着,一會兒睡着,神識模糊地總算捱到了汜水……醒來之時自己正躺在一張乾淨整潔的木牀上,還沒看清楚周圍的狀況,門就被推開了,姓夏的一臉陰沉地走進來,手中端着一碗藥,見她醒了,便將藥擱在几上就往外走。
“喂……”蕭若坐起身來,輕聲問:“你不是該餵我吃的麼?”
“自己喝。”姓夏的絲毫不買賬,腳步停也不停地走了出去。
這人怎麼又變臉了?
送佛送一半……想到這裡,蕭若忽地驅散了自己小小的不滿——萍水相逢的人,他連真名都不曾說過,能送一半已經不錯了。只得強打起精神,去端碗。
手剛碰到碗沿的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細細的女聲:“你別動,讓我來。”
蕭若怔了一下,回過頭去,只見門口走來一個美豔絕倫的白衣女子,白皙透明的肌膚,冰靜純澈的一雙美眸,還有嘴角淡淡的,卻驚爲天人的笑容,讓蕭若瞬間想到了形容古代美女的所有詞句——簡直是秋水爲神玉骨,讓同爲女人的蕭若感到
說不出地自慚形穢。
她正在出神,白衣女子已經走到了眼前,端起藥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拿調羹舀起一勺,輕輕吹涼,遞到了蕭若嘴邊,見她不動,催促了一句:“姑娘?”
蕭若回過神來,接過她手中的碗:“我自己喝。”
“夏公子吩咐我來服侍姑娘。”她輕輕地說。
蕭若怔了一下:“你認識姓夏的?”
白衣女子頷首微笑道:“我自小孤苦,幸得公子收留。”
蕭若,拿着藥碗,想了想,道:“拿勺子喝苦,你先出去吧。”說完,端起藥一口飲盡,見白衣女子還沒走,便將藥碗遞給了她。
這藥簡直苦的不是人喝的,整個嘴裡都是難受至極的苦味,久久不散,蕭若也只得皺眉忍着。
忽見面前多了一個小碟子,柔柔的聲音響在耳邊:“公子吩咐爲你備着蜜餞。”
蕭若看到碟子裡的蜜餞,微微一怔,拿起手撿了一片放到嘴裡,微有些酸,但是更多的是甜意,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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